時青回到原處, 蕭漪正背對著他站著,此時,夕陽西下, 嫣紅的霞光將他整個人籠著, 一點不似蛇妖, 倒像是天上的神仙。
蕭漪覺察到了時青的氣息, 回首笑道:“走罷。”
說完, 白虎馱起秦儉和秦大娘的尸身,蕭漪攬起時青的腰身,齊齊飛了出去。
轉瞬過后, 蕭漪和白虎落在一處深山,一落地時青就推開蕭漪站到一邊。
白虎抖了抖皮毛將兩具尸身抖落在地, 蕭漪變出個火折子點了丟在尸身上, 又尋了干草干樹枝充作燃料。
時青被煙氣熏得咳嗽了兩聲, 眼睛也生疼得幾乎要流下淚來,但他直至兩具尸身都燒了干凈才移開視線。
而后, 他盯著遠處掠過的一只飛鳥,低聲道:“蕭漪,你方才為了救我才受了傷,是我對你不起。”
蕭漪低低地笑道:“不過是皮肉傷,現下已然愈合了。”
時青點點頭:“那就好, 我們回鎮里去吧, 我還有些公務未處理。”
時青用了晚膳, 又尋了大夫配了些治手指的藥膏, 才回房念書。
書念了不知多久, 卻瞧不進半個字,他嘆了口氣, 將書放回架幾案上,又去想如何才能招到先生,如何才能更好地解決適齡孩童的念書問題。
在他思索間,房門竟被叩了兩下,時青的心臟劇烈地跳動了兩下,吸了口氣沉聲道:“進來。”
卻沒想進來的竟是桐雨,時青問道:“我未喚你,你進來做什么?”
桐雨笑道:“少爺,你糊涂了罷?你方才不是說要沐浴么?”
說完,桐雨就將浴桶搬了進來,又注滿了熱水,用手試了試溫度才離開。
時青褪了衣衫,將身體浸入水中,腦中均是綺念,片刻后,他自我告誡道:“莫要多想,蕭漪哪里會來,他對你從來就無意,你不過是自作多情罷了。”
時青沉在浴桶中,硬生生地將綺念逼出,迫使自己去想孩童的念書問題。
驀地,門被敲了兩下,想必是桐雨罷,時青道:“進來罷。”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但腳步聲卻遲遲未響起,時青疑惑道:“桐雨你為何不進來?”
那人應道:“是我。”
時青猛地回首,卻見站在門邊的哪里是桐雨,竟是蕭漪。
時青現下身無片縷,下意識地將身體往下沉了一些,僅露出個腦袋,發絲柔順地鋪陳于水面上,小心翼翼地瞅了眼衣冠整齊的蕭漪,面頰生紅。
蕭漪站在門口,沒有半點進來的意思。
時青緊張地在水中的十指都嵌入了掌心,卻面無表情地道:“你來做什么?”
蕭漪終是進了房間,緩步走到時青跟前,柔聲道:“時青,你把左手伸出來。”
時青依言伸出左手,蕭漪執起時青的手,又從懷中取出一盒藥膏,以手指沾了一些涂在時青的傷處,一面涂一面低語:“君汝的藥應當很有效,最多十日之后,你的手指定然能恢復如常。”
——蕭漪之前離開鄆縣便是為了去向君汝求藥。
藥膏落在時青的手指肌膚上一片冰涼,但蕭漪的手指卻很熱,從時青的傷處一路燙到他的心口。
待藥膏涂完,蕭漪將藥盒放到旁邊,正色問道:“時青,我不記得你了,我很抱歉,你還愿意同我在一塊兒么?”
卻原來這蕭漪竟誤會失憶之前與自己是戀人么?
時青心中苦澀不已,但著實低擋不住能和蕭漪親近的誘惑,揚唇笑道:“抱我。”
蕭漪解了衣衫,也跨入木桶中,手指一點,方才敞開的門刷地合得嚴嚴實實。
木桶的水溢了一些出來,時青渾身僵硬地靠在木桶壁上,眼睛盯著在外頭流淌的水,不敢有丁點兒動作。
片刻之后,蕭漪覆在時青的后背,將他披散的發絲掠到一邊,細細地吻著他的后頸。
時青是第一次被蕭漪如此溫柔對待,心下悸動,直覺得熱氣從后頸竄遍全身,他閉著眼,半仰著頭,下一刻,下頜被抬了起來,再之后,蕭漪的唇覆了過來。
吻了一陣子,蕭漪卻松開手,站起身來,從浴桶中跨了出去。
時青的身體登時冷了下去,卻依舊閉著眼,厲聲道:“你若是后悔了,便走罷。”
話音落地,時青整個人卻被蕭漪從水中撈了起來,而后他的后背接觸到了柔軟的床鋪。
蕭漪在他耳側柔聲道:“水有些冷了。”
他將時青壓在身下,又去吻時青的唇,直吻到時青喘不過氣來,他才低低地笑道:“你覺得我可有一分后悔?”
說完,又低首去吻時青受了傷的左手手指,一根一根細細地吻著。
偏生這時,外頭卻突地有人道:“少爺,還要加些熱水么?”
時青聽到桐雨的聲音稍稍清醒了一些,道:“不需要加熱水了,我有些乏了,已經睡下了,你莫要來打攪我。”
“好的,少爺。”
好容易等桐雨走遠了,時青主動吻上了蕭漪。
吻了半晌,蕭漪轉而去吻他的耳垂,他猝然陷入了久遠而混亂的記憶中,用左掌遮住自己的面部,低泣道:“別看我,別看我······”也不知說了幾遍,末了他哀求道:“蕭漪,別厭棄我,我會乖乖的,你不想做便不做,你想走便走,我絕不強留你,你想回來便回來,我也再不趕你······”
聞言,蕭漪嘆息一聲:“別哭,我不走了,我就在你身邊。你再哭我哪里舍得做下去?”
時青其實半點也未聽進去,只胡亂地點點頭,哽咽地喚道:“蕭漪······蕭漪······”
哭了半晌,時青像是緩過勁來了,通紅的雙目小心地窺伺著蕭漪,蕭漪覺察到他的視線,伸手撫摸他的額角,又細細地舔舐著他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