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云雨之后, 時青昏死了過去。
次日,他便發(fā)起了熱來,由蕭漪在旁照看。
這一發(fā)熱, 便發(fā)了整整七日。
七日后, 時青轉(zhuǎn)醒, 伸手去撫摸趴在床前睡著的蕭漪的面容, 卻驀地瞧見自己的手背上爬著一些淺淡的花紋, 他低呼一聲,把睡得本就睡得不沉的蕭漪驚醒了。
蕭漪俯身吻了下時青的唇角,柔聲道:“這便是蛇紋了, 你莫要害怕。”
說完,他手指一點, 時青手背的花紋便褪了個干凈。
時青展顏笑道:“我有什么可怕的, 只是稍稍有些吃驚罷了, 你原身的花紋也是這般么?”
蕭漪頷首笑道:“如今你身上流著我的血,你身上的花紋自是與我身上的相同。”
聞言, 時青白皙的面上暈起了艷色,同時他耳中仿若能聽見血液在周身流竄的聲響一般,突地有個念頭在他腦中閃過,他一把扣住蕭漪的手腕,以柔軟的嘴唇蹭了下蕭漪的面頰, 笑吟吟地道:“蕭漪, 我與你相識許久, 還未見過你的原身, 你讓我瞧瞧可好?”
“我原身乃是一條黑色蟒蛇, 怕是會嚇著你。”蕭漪回憶道,“我甫得點化時還是一尾小蛇, 之后雖修煉出了人身,但我那時生活在山林中,還不習(xí)慣人類的軀體,到底還是以原身度日來得快活,每每出行都得嚇跑不少飛禽走獸。”
時青吻了下蕭漪的嘴唇笑道:“我可不是許仙,哪里會被你的原身嚇著。”
蕭漪低笑一聲,吻住時青的嘴唇,與其唇齒相接。
一吻畢,蕭漪站起身來,傾身吻了下時青的額發(fā),正色道:“你昏迷了七日,現(xiàn)下身子應(yīng)該無大礙了,今日我們便啟程去尋時公子罷。”
一聽見蕭漪提起時絳,時青的心臟登時緊了緊,時絳可會怪罪他任性地不顧念父母將自己變作了妖物?
半晌,他仰首道:“好的,我收拾收拾。”
時青磨蹭了半日才將骨琴抱在懷中推門而出,下了樓,蕭漪和晚思已等著了,白貓被蕭漪抱在懷中,聽得動靜,懶懶地沖他吐了吐舌頭,復(fù)又埋在蕭漪懷中睡了。
晚思見著時青,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
時青心知自己和蕭漪的情/事已被她知曉了去,面上略略有些發(fā)紅,只道:“走罷。”
緗城離時絳的住處算不得遠,且時青已然是妖了,體力好了許多,速度也快了許多,兩妖一鬼索性徒步而行。
時絳住在一處山林,山體陡峭,上了山時青和蕭漪又被晚思帶到一處竹林,恰巧起了風(fēng),修長的的一竿竿翠竹便被風(fēng)吹拂得沙沙作響。
竹林深處隱約可見一人站立著,那人絳衣黑發(fā),身姿出塵。
時青只來得及看一眼,那絳衣人就倏地逼到了面前。
絳衣人鼻尖已聞到了時青身上的妖氣,又盯著時青瞧了片刻,才嘆息道:“你是自愿的罷。”
“哥哥。”時青激動地撲入時絳懷中,低喃道,“你沒死就好。”
時絳撫摸著時青柔軟的發(fā)絲,朝蕭漪道:“你可會后悔?你要知曉,你既將阿青變作妖,你就不能像兩年前一般從他身邊逃走了。”
蕭漪自在鄆縣與時青交合之后,便決心要留在時青身邊,若時青不愿成妖,他會一直陪伴時青,直到時青去世后,再去尋找其轉(zhuǎn)世,如此循環(huán)往復(fù),直至他漫長的生命耗盡為止。
現(xiàn)如今,時青自愿成妖,于他而言乃是一件天大好事,哪里會有半點后悔。
“我心悅時青,巴不得他時時刻刻在我身邊才好。”蕭漪笑道,“我失了憶記不得兩年前的事了,但那些事于我而言并不緊要。”
白貓此時終于睡醒了,它一聞見時絳的氣味,就從蕭漪懷中跳了下來,一落地,化作了一頭形貌威武的白虎。
時青從時絳懷中退了出來,白虎便湊到時絳腳邊撒嬌地蹭了蹭他的小腿。
時絳低下身撫摸著白虎的毛發(fā),低聲道:“多謝你保護阿青。”
突地,有一把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公子,我抓了好多魚,你烤魚給我吃可好?”
時青抬眼看去,來人正是顧出白,穿著一身柳青色衣衫,身量抽長了一些,眉目依舊如同江南的山水畫一般。
而后,他聽面前的時絳蹙眉道:“出白,你抓魚就抓魚,怎地弄得自己一身的水?”
顧出白無所謂地抖了抖半濕的衣衫道:“公子,我無事。”
時絳接過顧出白手中的竹簍,輕斥道:“還不快去將衣裳換了。”
顧出白快步走入屋內(nèi),又探出頭來道:“烤魚,烤魚。”
時絳手腳利落,待顧出白換衣出來,已將十幾尾魚全部料理妥當烤起來了。
顧出白得空湊到時青身邊問道:“你可是將那張骨琴帶來了?”
時青不答反問:“我聽楚蔭說我兄長是為了鎮(zhèn)壓一只魔物的一魂一魄才取了自己的一根骨,你就是那只魔物么?”
時青尚是凡人時自是瞧不出顧出白的本相,但如今他已是妖物,顧出白的魔氣雖然淺淡,但終歸是有的。
顧出白無奈地笑了下:“你說得不錯。”
時青掃了眼時絳,正要開口,卻聽時絳招呼道:“出白,阿青來吃魚罷。”
他瞥了眼顧出白不再言語,朝著時絳走了過去。
時青、蕭漪、時絳、顧出白和晚思圍在火堆邊吃烤魚,白虎也湊趣地叼了一尾來吃。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今日的月色清亮,均勻地灑在眾人身上。
時青用油膩膩的尾指勾了下蕭漪的尾指,低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