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已經沒事，婁菲接了個電話，秦寶參演的第二部衛視劇定檔在八月。那時候周播劇還沒有播完，另外一部就要上。
不過周播劇裡秦寶是男主，黃金檔這個是男二，比起男主來說，戲份至少要少三分之一，主要用來跑劇情的。
“黃金檔的衛視劇定在B臺首播，Z臺和H臺滾動播出，到時候H臺的周播劇還沒播完，在H臺追你劇的粉絲估計會瘋狂了。”男神自己和自己打架，想想就很有喜劇效果。
“好在造型和畫風差很多，否則要被吐槽臉盲。”秦寶在電話裡說。
“對了，那天在七十二小時現場，有個你的粉絲，正好也是工作人員，她想加你一個微信，她說絕對不會冒泡打擾你，就是想多偷幾張自拍，不會泄密。是個姑娘，挺可愛的，文文靜靜規規矩矩的，應該不會打擾你。你同意的話我就把你工作號給她，不同意就算了。”
“可以啊，反正工作號裡本來也沒有什麼日常，估計沒兩天她就脫粉了。”
婁菲忍不住笑起來，叮囑秦寶這段時間安排點休息計劃，她還給他找了個健身老師和一個調理按摩師。
“馬上要進孟導的組，不會太輕鬆，這個偶像劇如果順利拿到角色，到時候又要兩個劇組趕戲，需要體力，最近你就別太能造了。”一直以來，婁菲都拿秦寶當弟弟，她三十多歲了，確實也足夠當秦寶的姐姐，加上當初大老闆那麼鄭重把人交到她手裡，不上心能行嗎？
掛電話之前，婁菲說給他派了一個生活助理，晚上帶過去。
“你想要個男的還是女的？公司現在一票男男女女隨你挑，個個都想到你那兒去。現在年輕孩子不知道怎麼回事，好像都喜歡你這一掛的。”嘴上嫌棄，婁菲手指在轉筆，臉上卻笑逐顏開。
她是經紀人，她的藝人紅，她比誰都高興。
“因爲我年輕啊。”
“……”婁菲橫眉怒眼：“嫌你菲姐老了是吧？”
秦寶笑了笑，說那不能。
“不跟你瞎貧，晚上讓卓姐多添兩雙筷子，菜不用多費心，我減肥。”
秦寶笑著答應了。
“經紀人，我叫她菲姐，晚上過來吃飯。”秦寶對坐在一旁沙發上的李天辰說，之前兩人正在說話，婁菲電話打到秦寶手機上，兩人才中止了談話。
“你說去節目組給你當一天的助理？”李天辰提起早上秦寶出門前說的話。
“啊，對，我忘記跟菲姐說了。這個要她安排。到時候你的工作證件都是她發。”秦寶放鬆地靠在沙發裡，不像李天辰正襟危坐著，他在家裡有時候能躺著絕不坐著，主要李天辰在，他也不好意思躺下去。
當年自閉的秦寶跟李天辰玩得哥倆好，現在李天辰想跟秦寶聊聊天，卻發現不知從何說起。
秦寶沒有念過書，都是在家裡請的老師，秦寶學畫畫，他專攻數理化。秦家老大老二因爲老三天生缺陷，從來不逼他，只希望他過得快樂。李天辰他爸媽可是東城出了名的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從小就沒少捱揍。
現在更不要說，倆人的生活環境、條件天淵之別。李天辰那股子自卑昨天還不大明顯，今天白天這所大宅子裡沒人，他到處瞎逛，自卑感宛如一股毒液，時時刻刻啃噬他的內心。
他無比懷念那個“精神病”的秦寶，而不是面前這個小有名氣的明星。李天辰還花了半天時間找回微博賬號密碼，關注秦寶，秦寶賬號上大部分是宣傳。
硬照裡的秦寶，面容完美無瑕，身材充滿青年的力量和青春。這都不算什麼，也是他手賤，去搜了兩個秦寶的宣傳視頻，裡面是攝影棚裡擺POSE的片段剪輯。因爲攝影師需要多種風格表現力，然後挑選最符合自己主題的照片，靜態的秦寶已經讓李天辰心裡小火苗躥，動態的還會扯開領帶手搭著皮帶，窄腰翹臀若隱若現，李天辰看得去衝了兩次冷水澡。
他好像明白了，爲什麼本科四年，他交了兩個女朋友，結果屁事兒都沒發生。
從前他只是隱隱有那個預感，但站在浴室裡，拿冷水往自己身上衝的時候，身體的變化不會欺騙人。
李天辰的第一反應是驚慌失措。
腦海裡一時間閃現過他媽平時揍人時的架勢，一下子就軟了。
現在再一看秦寶那個半靠著沙發，襯衣解開兩顆釦子露出細瘦的脖子和鎖骨，胸膛微微起伏，自然而然往外散發讓他有點窒息的性感。
李天辰突然站起身。
秦寶看了他一眼，看到李天辰有點尷尬地丟下一句去洗手間，就跑了。
秦寶眉梢動了動，復低下眼。
他手裡的雜誌上又有聞容羲，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當著真人他都不太敢看，這時，整個客廳裡只有秦寶一個人，他的視線變得灼熱而熾烈，手指輕輕擡起薄薄的一頁銅版紙，彷彿能把畫面裡的那個人摳出來。
等李天辰回來，秦寶已經沒在客廳，李天辰疑惑地向樓上瞥了一眼，沒看見人，只得自己看起電視。
回到房間裡，秦寶迫不及待鑽進空間裡擼了一部聞容羲的電影，這才心滿意足。這幾天他都沒進來過，秦寶想了想，把日記本上的鎖拆下來，揣在褲兜裡。
日記本被他放進書櫃，夾在一堆畫冊裡，一點也看不出形跡。
沒在房間呆多久，秦寶就下去陪著李天辰說話，結果李天辰正在看七十二小時的回放，他把直播平臺上的回放連在了電視機上。
秦寶咳嗽了一聲：“好看嗎？”
李天辰直勾勾地看著秦寶，認真道：“好看。”
“在這裡面挺傻的……”沒有充分表現出他的英勇神武。在這個綜藝裡，他年紀最小，又是第一次擔任綜藝MC，不過分出挑，有一定亮點就夠了，太惹人注目反而不妙。畢竟一檔綜藝需要把水端平，讓每個藝人都得到相應的關注度，人設各自不同，纔有看點。
“沒有，你完成得很好，而且，看不出來……你去鄉下也能習慣，割草撿狗屎都那麼認真。”看到節目裡秦寶在農村一絲不茍完成任務，完全沒有嫌棄當地艱苦的條件，而且在撿狗屎的環節中，他是唯一一個只專注任務，沒有嫌髒嫌臭，而是認真聽農民講解要點，然後按照遊戲規則儘快完成任務的人。這讓李天辰對現在的秦寶多了一份好感。
“爲了贏。”秦寶笑了笑，“做遊戲的時候我都很有勝負欲，這個綜藝節目每一期都要完成很多任務，做很多遊戲，既然參加了，我就會盡全力去做好每一個任務。我的粉絲應該還挺想看到我在遊戲裡出點醜，比如說栽到泥地裡之類的。”
“我剛纔在微博上看了一下，很多人喜歡你。”
“遇到他們是我的幸運，我有時候不知道他們喜歡我什麼，可能是因爲帥。”如果是李明，他絕不敢說這樣的話，而秦寶的長相真的無可挑剔，這句話對現在到了秦寶身上的李明而言，不是誇自己，而是誇秦寶，也是感謝秦寶。
如果秦寶不是自閉，喜歡他的人會很多。所以他李明，也要把秦寶活出秦寶該有的樣子。
時鐘指針滑向夜七點，秦家老大老二先後回來，聽說婁菲要來，秦飛國意味深長地看了秦含輝一眼。
“你那什麼眼神啊大哥，我跟她真沒什麼。”
洗完手出來的秦寶剛好聽見這一句，轉向秦含輝：“跟誰？”
秦飛國剛要說話，門鈴響。
卓姐打開門。
一身最新款BALLY束腰長裙的婁菲手指上勾著鑰匙，摘下墨鏡，跟衆人問了聲好，帶進來一名年輕小夥。
吃飯時婁菲爲他們簡單介紹了一下風娛給秦寶安排的生活助理，叫張斌，是大四的學生，不過現在基本不怎麼用到學校去。學的是機械物理，來做助理是因爲想嘗試不同的人生，家裡有兩個妹妹，照顧人很有經驗。
“你以後把他當成你妹妹照顧就行了。”婁菲一邊利落地剝蝦，一邊說。
張斌左右看看，突然悟了，也利落地剝了一隻蝦，放進秦寶碗裡。
“……”
婁菲憋著笑。
秦寶神色自若把蝦吃了下去，擦了擦嘴：“謝謝，不過我還是個身強體健的男人，這種小事我可以自己來。”
於是婁菲開始瘋狂吐槽秦寶平時總是要親力親爲自己拎行李，大部分的事情都不讓她做。
“別人家流量啊，連個傘都不會自己打，他還給我打傘。而且你知道他說什麼？他說他曬不黑用不著。”婁菲跟秦家人都很熟，在公司還有點怕秦含輝，但來秦家就沒有那種壓迫感，因爲秦家兩個哥哥在家裡都很隨和。
說起來，秦含輝也是個神人，還爲了感謝她對秦寶的照顧，身爲大老闆，在情人節送了她一束花。鬧得全公司都以爲她有對象了，這不是拉低她的行情嗎？
秦含輝這頓飯吃得很是沉默，本來以爲經過情人節送花事件，這個風娛的經紀人既然把他送的花扔進了垃圾桶，應該不會再有臉到他家裡來，想不到人家不僅來了，還打扮得漂亮到扎人眼睛地來了，一整個秦家被這個香花美人給映照得蓬蓽生輝。秦含輝後槽牙不知道怎麼有點癢。
很有趣。秦含輝優雅地給婁菲盛了一碗山藥豆腐湯。
“謝謝。”婁菲大方地接過來，繼續叮囑張斌一些要注意的地方，比如說藝人的形成保密，怎麼對付無孔不入的狗仔，防偷拍，進了酒店要先檢測是否有隱藏的攝像頭。
婁菲以前常來，她手裡不止帶秦寶一個，看得出是個很有事業心和上進心的女強人，時間寶貴，何況秦家人對秦寶在家以外的時間發生的事情興趣濃度不亞於狗仔。
因此，秦家人從來不阻止婁菲在自家人的飯桌上說秦寶工作時發生的事情。
婁菲走後，張斌就留下來了，反正是個男人，秦含輝的意思是，讓他直接住在秦家。秦含輝對秦飛國做了個眼色，秦寶上樓去以後，他倆纔到書房裡去。
秦含輝這才告訴秦飛國，張斌是他安排的人，跆拳道學得很好，隨隨便便把個七尺大漢丟翻。
“現在三弟這麼紅，以後會越來越紅，我聽說國外經常有粉絲搞突襲。上次有個粉絲直接在明星站臺的時候衝上去，把人撞飛出去，腰都摔折了。”
聞言秦飛國臉色一變：“給他安排幾個保鏢……”
“他又不是去搞□□，而且秦寶這個咖位，配保鏢太誇張了。”顯然，秦含輝比秦飛國對娛樂圈稍微多點了解，“你不是不希望媒體對他刨根究底嗎？”
“反正早晚都得刨，現在媒體爲了博眼球，什麼寫不出來，上次有個女的叫什麼小的，媒體寫一個二十八歲的青年企業家是她爸，這不扯淡嗎？”
一聽秦含輝就知道秦飛國說的是風娛一姐鳳江小，這位女藝人和秦含輝有過一飯之緣。
秦含輝真是懶得跟自家大哥科普什麼叫做“乾爹”，簡明扼要交代了一下這個張斌的能力不俗，又是理科生，頭腦清楚，還是個男人，放心。
秦飛國也認可，點頭道：“男的好，我看好多明星跟助理結婚了。你說老三看過那麼多美女，到時候得長成什麼樣的天仙他才肯娶啊？”
“操那心，你先自己結個婚給我們當弟弟的做榜樣啊。”秦含輝掏出煙來。
“滾滾滾，抽菸出去抽，別把我的桌子點了。”秦飛國書房裡都是這樣那樣的木頭，金貴得很，把秦含輝賣了都不夠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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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京城已經是夜裡十一點，機場依然人山人海。
有人尖聲叫聞容羲的名字，立刻被粉絲裡領頭的幾位叫住，這纔沒有引起騷亂。
大熱天裡，聞容羲戴著黑色口罩出現在機場出口時，他眼尖的粉絲一眼就從人羣裡把他剝了出來。
聞容羲走過去，忙不迭開始簽名，簡短迴應了一些粉絲的問題和關懷。
離開之前聞容羲微笑著對粉絲比了個心。
一下人羣裡爆發出驚叫歡呼，有少數幾個粉絲齊刷刷在喊：“男神，男神，男神……”
坐進車裡，聞容羲疲倦地把口罩摘下來，腦袋在真皮靠背上慵懶地滾了兩圈，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
“要到了嗎？”
助理戚晴瞬間反應過來，眼睛一亮，豎起一根手指：“當然，我辦事，您放心。”麻溜地翻出了秦寶的微信號。
聞容羲皺著眉頭看了一眼。
“這是工作號吧？”
“？？？”戚晴一臉都是黑人問號，“聞哥怎麼看出來的？”
“他微信號不會用qinbao7654做名字。”
“您怎麼知道？”
聞容羲閉上眼，往後一靠，食指點了點太陽穴：用腦子。
私人號確實大部分不會用自己名字，包括拼音之類，工作號就無所謂了，爲了圖方便，大部分都用自己的名字字母。但是！萬一！我們秦寶貝他是個例外呢？！不過算了，既然聞容羲不感興趣，她就放棄吧，衣食父母最大。
然而，沒等戚晴把手機放回去，聞容羲伸過手來。
戚晴愣了愣，趕緊獻上手機，滿面虔誠，只差沒說一個“喳”。
聞容羲在觸屏上反覆修改了一會兒，才發出去消息。雖然不太抱希望，但車子駛入市區前的半小時就看了快五次手機。
“明天我一定爭取要到他的電話號碼。”戚晴賭咒發誓道。
聞容羲半瞇著眼斜靠在車廂裡，快要滑到車窗上去了，一臉嫌棄地看年輕的小助理：“工作電話？”
像個被戳漏的皮球，戚晴一撇嘴，心疼地抱住胖胖的自己。
窗外，萬家燈火，最爲繁華的一座城，它的夜晚從不爲誰熄燈。
洗完澡出來，喝了點冰水。秦寶劃開手機，發現微信有消息，纔想起今天婁菲過來，他還上著工作號。不過這麼晚了，誰會用工作號聯繫他？
結果一看，是下午才加的一個姑娘，菲姐對她很有好感，是聞容羲的助理。
“回京城了，吃飯嗎？”
秦寶皺起眉。他的女粉絲半夜發消息約他吃飯？
旋即，他突然想到，既然是聞容羲的粉絲，會不會這消息是聞影帝發的？這個念頭才一滋生，秦寶整顆心就陡然一顫。
他纔看了聞容羲的大熒幕作品，現在滿腦子都是聞容羲在電影裡銀甲披身，英姿颯爽，在雪地裡縱馬狂奔，最後終於不敵，殺盡最後一個敵人，同時也渾身插滿長|槍短劍，吐出最後一口氣的那一幕。
數月後，被冰雪封蓋的大將軍屍身才被朝廷派兵找到，運回關內厚葬。最後一個長鏡頭從將軍青草離離的墓碑掠向天際，雄鷹展翅而飛，化作鏡頭裡的一粒沙塵。
電影打出end時，秦寶眼眶發紅，好半天才從這股悲憤裡緩過神。
這種感覺相當微妙，儘管聞容羲好像特別青睞最後會掛的英雄角色，在秦寶印象裡他這位演藝道路上的啓蒙老師已經在作品裡死了不知道多少次。
不過聞容羲在戲裡，都給人一種：是他，他就是這個角色的感覺。
看的時候並不讓人意識到演員的個體存在，只看到一個活生生的角色。
但就在十幾分鍾前纔看了這樣一部聞容羲的角色身死的電影，而且秦寶還看得差點哭，突然聞影帝約他吃飯，這讓他一時表情十分複雜。
“吃過了。”聞容羲面無表情地看著回覆退出消息界面。
手機又震了一下。
“這麼晚吃飯，不要吃太多，會胖。前輩要給後輩樹立好榜樣。”
於是戚晴在旁邊看著面若寒霜的影帝又露出了那種洋溢著春花爛漫時纔有的那種冒傻氣的笑容。
“改天請我吃飯，後輩要孝敬好前輩。”聞容羲剛把消息發出去，就看到另外一張名片推送了過來。
用自己的手機掃了一下，加上去。
秦寶的頭像是一隻黑白相間的貓，慵懶而傲嬌地側著頭，一隻爪子捂住耳朵。
聞容羲眉毛動了動，覺得還挺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