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人的緣分,有長有短。
有的人,進入你的生活後,就成爲你生命的一部分,一輩子沒有離開,直到死亡將其分離。有的人,和你說再見,從今往後就再也沒有見了。
我一直覺得我和舒靜和不是那種說了再見,便再也不見的朋友。即便當她轉身離開,內心已經決定,只帶記憶,不帶留戀,我依然相信,我們以後還是會再見的。
昨天晚上的夢,直到今天早上醒來,依然清晰。因爲可以飛的我,自自然然地飛到了未來,看到了舒靜和。她在一座樓房的陽臺上,身上穿著白色的毛衣,一條橘紅色羊毛裙,蜷在陽臺的沙發上看書,好像是一本小說。手邊放著一杯茶,時不時地會喝一口。
當我悄無聲息地飛到了她上空的時候,她感覺到了我,並擡起頭看見了我,然後衝著我笑了笑,接著又低頭看她的書。我想和她說話,我一直奮力拍打著翅膀,大聲地和她說話,但是,她聽不見我的聲音,於是我很焦慮,一下子就摔了下來,然後就醒了。
這就是22歲的我,大學畢業,初入職場,狀態並不太好的我。
我看著這條被我從街上救起的金魚,在塑料袋裡怡然地游來游去,突然覺得自己好傻。爲什麼心裡這麼記掛一個人,卻連打個電話問候的勇氣都沒有?
如果從6月份算起,畢業離校應該已經3個月了,舒靜和原來的電話號碼會不會已經變更了呢?變更了又如何?你不打怎麼知道?試一試應該不會死人啊?
我深吸了一口氣,拿出手機,把電話撥了出去。
手機鈴聲居然響了,她的電話號碼居然是可以打通的!
我很緊張。
我從來沒有這麼緊張過。 щшш? Tтkǎ n? ¢〇
我都沒有想好要說什麼。
“喂,張念,你怎麼這麼早就給我打電話?”電話那一頭響起了舒靜和熟悉開朗的聲音。
這個女人真的很奇怪誒!我這裡緊張了半天,覺得這麼久沒有聯繫,會不會隔閡,會不會生疏,會不會有些尷尬,會不會不知道說
什麼,可是每次一接通電話,她的聲音和開場的第一句話,就好像是昨天剛剛和你見過面一樣,毫無違和。
我一聽到她這樣子的聲音,原先憋在心裡幾個月的那種猶豫、擔心、躊躇和徘徊,一下子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全消了。
我忍不住“呵”地一聲把氣長長地嘆了出去,感到一種前所未有莫名的輕鬆和安心。
“喂,怎麼不說話呢?”她那邊依然笑著問我。
“哦,我說,真好,你的電話居然是可以打通的!”
“那你真是運氣好呢,我正準備今天打完後,就停用了呢。裡面沒有多少錢了,只要我打一個長途電話,就沒有了。”
我心裡有一些喜極而泣的感覺,果然如她所言,那就說明,我和舒靜和真的不是“說了再見,就再也不會見的人了”。
“你現在在哪裡?”我問。
“我在外面旅行呢!現在剛好駐足在一個老同學家裡。在這邊住些天,放鬆一下。真是累壞了!”她開心地說。
不等我回應,她就問我:“你呢,你在哪裡?現在應該是正式上班了吧?幹得怎麼樣?”
“我正在去上班的路上。我這邊一大早下了一場雨,空氣很好。所以,一早起來,就步行走路去公司上班。”
“走在上班的路上,給我打電話。嗯,是不是想我了?”她那一頭依舊像是開著玩笑,很輕鬆地說。一般女孩子會蒙在心裡自己暗爽的事情,她卻坦坦然地拿出來直言。可這正是我喜歡同她說話的地方。
我不回她的話,繼續說:“走路走到一半的時候,遇到一個水坑。裡面有一條半死不活的金魚。”
“啊,是嗎?有這麼神奇的事情?”
“嗯,我把它救了,裝在了塑料袋裡。它現在正在悠然自得地游來游去呢。可是我不知道接下來怎麼辦,所以,想打個電話問問你。”
“嗯,這確實是關乎一個生命存亡來去的重要事情誒!果然是在人生重要的關節點上,會想著姐姐我呢。這一刻,被感動到了!
”她笑著。
笑是一種輕鬆的方式,可以幫助人們掩飾一些不願意流露給別人的沉重和感動。她總是在笑。
“讓我想一想哦。既然你救了它,那一定不能煮了吃的,太殘忍了。可是金魚,很嬌嫩哦,放生到湖海里頭,估計下一刻就被其他大魚給吃了,也不能頤養天年。你還是買個魚缸,把她養起來吧!”她給我指了一條“明路”。
“平白無故地多了一件要掛念和照顧的東西,不是會很累嗎?”
“怎麼會是平白無故呢?明明就是你遇到了她,你撿起了她,你救了她,是註定的事情,怎麼會是平白無故呢?”她在說魚,我在說她。
“那如果,她不願意被我養在魚缸裡呢?”
“我不是幫你分析過的嗎?金魚最適合養在魚缸裡。你好好用心待她,她哪裡會有不願意的呢?一定是感激都來不及的。”
“但願如此吧!”我不再和她繞了,把話題給轉了:“你什麼時候開學?”
“快了,九月上旬,沒幾天了。所以乘著現在難得的清閒,好好放鬆一下!說說你的工作嘛,你剛纔說了半天都沒有說現在幹得怎麼樣?”
要在電話裡和她描述我每天怎麼熬夜,怎麼加班,怎麼去和各色人打交道,怎樣疲於應付嗎?我纔不。
“嗯,正在努力打拼,要讓自己變得更人模人樣呢!下次你見到我的時候,一定會發現我比現在更厲害了,哈哈!”我笑著說,心裡卻想著自己是不是真能熬到那一天。
“那好啊,你好好努力工作打拼,姐姐我也繼續好好用功讀書。等你人模人樣來請我吃飯哦!雖然比你年長些,應該要照顧你纔好,可你上班,我讀書,也只好由你來請我吃飯了!哈哈!”
“那你記得,到了學校後,換了電話號碼,一定要告訴我一聲。”我擔心她雖然面上說得歡快輕鬆,可是一掛電話後,她就再一次失去聯繫。
“這個自然要的嘛!”
完美無缺、天衣無縫的回答。
【第一卷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