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飛,寒風呼嘯。在一個久已荒廢,叫風凌渡的渡江邊,一間孤零零的草廬坐落在此。已是深冬寒季,冷風吹打著草廬門前稀零的數枝寒梅,發出呼呼的響聲。草廬外雪白一片,午陽照射在白雪上,精光閃爍,宛似仙景,剎是好看。
遠處,一位二十三四歲的白衣青年向草廬疾步而來。他腳程甚快,眨眼間即到草廬門外。驀然,草廬內傳來一陣嬰兒的哭聲。白衣青年敲了敲門,叫道:“百里遇雪,在下冒昧打攪,還請主上行個方便。”又重復了一遍,卻無回應。青年心中好奇:難道主人外出,家中僅留嬰兒?然而天寒地凍,百里冰封,縱然主人身有急事,也絕不能置下小嬰而不顧。
輕輕地推開了草門。眼前是一張破舊的桌子,上面擺放著一個精致的小木盆,一個幾個月大的小嬰正在盆中“呱呱”大哭。小嬰旁邊則放著一塊精致的雕刻著梅花形圖案的心形玉佩。
見及屋內除了嬰兒,并無一人,白衣青年心中甚是不解。慈愛之心使他抱起嬰兒。他宛如慈父般,右手中指往小嬰嘴角一挑逗,微笑地哄道:“呵!乖,小寶貝,小心肝,莫哭……呵……莫哭……”
嬰兒天生皆具親和性,你對他徽笑,他亦以微筆回贈。小嬰為白衣青年的微笑所感染,哭聲漸止,繼而呆呆看著青年格格而笑,甚是可愛。白衣青年心中一動:此嬰甚是聰慧,乃我衣缽理想傳人,若其能繼承我的衣缽,光大本門絕技定能指日可待。
白衣青年名曰林融,身懷絕技,以無回劍法打遍大江南北,少有人敵。他仗義疏財,嫉惡如仇,在武林中享有“江南君子”之譽。五天眨眼悄然而去,小嬰姓甚名誰?他是何人孩子?為何遭人遺棄?無人知曉。或許有兩人知曉,那便是這小嬰的親生父母。然而這一切至今都是一個謎。
林融心道:這小嬰的親生父母到底是誰?他們又為何如此狠心拋下幾個月的嬰孩?若非這孩子是個棄嬰?若不然時隔多日,怎不見這嬰兒的親人尋來?
十天眨眼又悄然而過。在此期間,甭提人影,方圓百里連個飛鳥都沒。整個世界,完完全全冰封于白茫茫的雪海中。林融心中又道:如此看來,這孩子確是個棄嬰無疑!自此,他帶著嬰孩在洛陽城郊定居了下來。兩年后,林家幫建立。經過十余年的經營,林家幫勢力足跡遍及中原各地。
花開花落,春去秋來,轉眼十六春秋。林家莊翠竹園中,一個十六七歲的俊公子正在舞劍。他身形驟然如驚鴻掠起,驟然如閃電掠過,劍光閃過之處翠竹無不攔腰折斷。俊公子叫林硯,他正是林融十六年前路過風凌渡渡口所撿的小嬰。
林硯練劍完畢,天色已然大亮。一個丫環上前稟道:“公子,早膳已備好。”
林硯到得膳廳,看見中年漢子和中年俏婦人,叫了聲“爹、娘”,入席而坐。他們是林融和林夫人。林夫人看見林硯衣衫汗跡斑斑,心痛問:“硯兒,練劍是不是很辛苦?可要注意身體,切勿強練。”
林夫人原是青樓女子,為林融千金贖身,照料養兒林硯。她視硯兒為親生骨肉,對林硯甚是寵愛。
林硯搖頭,撒嬌道:“孩兒不辛苦,娘每天都要操心家中大小事務,那才叫辛苦。”
林融笑說:“玉不琢不成器,夫人別太寵他。”
林夫人意欲拍磚,林硯卻道:“娘勿憂心,孩兒并不覺苦。”
林融微笑點頭。
午飯時分,洛陽城中。烈陽下,一個十三四歲的素衣姑娘被綁在客棧門口的木樁上。其衣衫破爛,頭發散亂,人也昏迷不醒。
林硯好奇地越過圍觀眾人,走到素衣姑娘的跟前。俯首探了探素衣姑娘的氣息,卻甚是微弱。此時,一個青年儒生嘆息道:“老天甚是不公!此小妹方十三四歲,卻痛失親人,她無法忍饑挨餓,偷盜不成卻遭毒打!”言畢,又禁不住搖頭嘆息。
“那閣下為何袖手旁觀?!”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好奇問。青年漢子看見一個十五六歲的青衣姑娘束手相問,大感意外。壓下喉嚨輕說:“姑娘,若非鄙人不想管,而是鄙人惹不起。”
“莫非這店家大有來頭?!”姑娘更好奇了。
青年儒生打量周圍一眼,神情甚是嚴慎,左顧右盼且輕聲道:“姑娘所言甚是,這店家正是林家幫的弟子!”
姑娘大感意外,心道:林家幫在武林中素有俠義之名,卻也料想不到出此門人,倘若他日見及其幫主,定當向其稟明今日之事。青年儒生聲音稍高:“這小姑娘連唯一相依為命的親人在五天前亦已去世,只剩其一人,甚是可憐!”
“你們為何還不救醒她,光說又有何用?”
青衣姑娘看見一個衣飾華麗的少年發問,大感意外:“莫非公子不知此客棧乃林家幫所開?”
“林家幫所開的客棧又如何?莫非林家幫之人會吃人不成?”
眾人用奇異的目光看著林硯。青衣姑娘慌忙掩住林硯的嘴,把他拖到無人之處,輕聲嬌喝:“你找死啊?!知不知道你闖下大禍了!快隨我離開這里!”拉著林硯的手就往前走。
“跟你?!上哪?”
“大理。”
“為什么?其它地方不行?”林硯的眼珠子不停地在打滾,詭異地笑問。
“當然不行,因為我家就在大理。”
“還未請教姑娘芳名。”停下腳中之步。
青衣姑娘躊躕片刻,看見林硯正看著自己,宛然一笑:“小女子段如姻,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林硯聽及青衣姑娘的介紹,已猜到她的來歷。他感到段如姻心地善良、為人直率,與她結交之心頓生。
“在下林硯,姑娘原來是武林世家段家小姐,久仰!久仰!”抱拳一揖。
段如姻驚奇地松開了林硯的手,心中愕然:我在江湖上行蹤不定,他怎會認識于我?疑惑地問:“公子認識小女子?”
林硯笑道:“段姑娘獨闖泰山,將五個武功一流的悍匪盡殲指下,替當地百姓除一大害,在下豈有不耳聞之理。”
此話一出,段如姻好奇地打量著林硯:“莫非林公子也是武林中人?”
林硯笑而不答。正值此時,一個中年漢子帶了兩個大漢氣勢洶涌而來。圍觀眾人一見,四散逃竄。林硯轉過臉,背對來人。中年漢子人還未到,便先喝道:“先砍了那小子!再綁那女娃。”
段如姻柳眉直豎,嬌喝道:“你敢?!”
“有何不敢?今晚還有你樂的。”接著是‘嘿嘿’兩聲淫笑。
林硯轉過臉,威嚴地喝道:“你好大的膽子!”
中年漢子看見林硯,頓時大驚失色,慌忙下跪:“屬下參見少幫主。”
林硯喝道:“你可知罪?!”
中年漢子嚇得連大氣也不敢透一口,連連求饒。林硯手起掌落,一掌就廢了他的武功,然后緩緩道:“你好自為之吧!”
段如煙在旁看得驚訝:“莫非你是林家幫的少幫主?!”
“段姑娘想不到吧。”
段如姻驚愕不語。林硯替素衣姑娘松了綁,把她安置在一間華麗的房中,并請來了大夫。
大夫探過脈后,說道:“林公子大可放心,小姑娘只是餓過度而已,身體并無大礙。公子只需派人去弄些稀粥喂她,不日自可痊愈。說起她身上的皮外傷倒也奇怪,竟不藥而愈。”
大夫又如何曉得,素衣姑娘已服下舉世無雙的“黑珠丹”。“黑珠丹”有起死回生的功效,醫治一些皮外傷,簡直是浪費!它是北宋末年一位名叫太乙的道人所制。太乙道人原是煉制仙丹的,仙丹煉制不成,卻煉制出了一種舉世無雙的靈藥。當今武林,只有林融和林硯兩人懂得此丹制法。段如姻知道林硯已喂素衣姑娘服下了“黑珠丹”,仍是擔心問:“大夫,她要多長時間才能醒。”
“姑娘放心,她喝了稀粥后明早就能醒來。”
林硯一笑:“那有勞大夫了。福叔,你帶大夫領診金。”
“是,少幫主。”一個中年人應聲而去。
大夫走后,林硯吩咐人準備稀粥和飯菜,并和段如姻談起話來。
林硯好奇問:“段姑娘路經此地,不知所為何事?在下能否效勞?”
段如姻搖搖頭:“我只是偶然路過此地。”
林硯目光觸到段如姻嬌艷粉紅的臉蛋,心中不禁一蕩,問道:“姑娘可有意中人?”
段如姻粉臉嬌紅,害羞地轉過臉,搖了搖頭。林硯臉露喜色:“姑娘覺得在下如何?”
段如姻眉目含笑,偷偷瞥了林硯一眼,發現林硯正在注視著自己,害羞地低下了頭。林硯也俊臉粉紅,尷尬異常。他目光觸及床上的素衣姑娘,不安地說:“都怪在下管教不嚴,以致門下弟子胡作非為!”
段如姻逐漸恢復了常態,勸說:“林公子不必自責,肥地有瘦牛,瘦地也有肥牛。其實每個門派中都會有一些品行不端的劣徒。”
林硯站起,向段如姻一揖:“多謝段姑娘安慰,在下永生難忘!”
段如姻挑挑眉問:“林公子,你不說酸話行不行?”
林硯不明了:“什么酸話?”
“你說話酸溜溜的,什么在下,什么永生難忘,聽了叫人起疙瘩。”
林硯恍然大悟,一笑說:“段姑娘說的是。”
段如姻笑似初開牡丹,剎是艷麗。上下打量著林硯,眼前的林硯哪像武林中人?簡直像一個連風都能吹得起的文弱書生,但她心中卻不禁暗暗喝起彩來:好一個瀟灑俊秀的公子!
林硯以文武、貌稱絕武林,素有“才藝玉君”之譽。看見段如姻呆呆地看著自己,戲謔問:“姑娘,在下很好看嗎?干嘛一直盯著在下。”
段如姻粉臉瞬息通紅,慌忙轉過臉蛋。林硯得寸進尺,笑問:“你是不是喜歡上我了?”
段如姻眉目含笑,含羞地“啐”了他一口:“鬼才喜歡上你。”
林硯故意‘啊’的一聲叫了起來,假裝害怕說:“不,鬼那么可怕,我不要她喜歡我,”誠懇地看著段如姻,“我只要你喜歡我。”
段如姻含笑害羞地嚷道:“不,我不喜歡你。”嘟嚕著嘴兒,好像撒性子的孩子。林硯更像小孩子般,扯著段如姻的衣角,撒嬌說:“你就喜歡上我一次吧!”
段如姻格格笑了起來。良久,笑聲停止:“好吧,我就喜歡你一次吧。”說時,又格格笑了起來。
“那也該有些表示啊!”
段如姻愕然:“什么表示?”
林硯一把將她擁入懷中,深深地吻了她一口。
段如姻心神不由一蕩,心中甜蜜似糖。心中不禁對林硯產生了異樣的感覺!目光觸及床上的素衣姑娘,害羞地掙脫林硯的懷抱。
“這讓別人看了多不好!”
林硯看著床上的素衣姑娘,微微一笑:“姑娘說的是。”
段如姻滿臉通紅,害羞地說:“硯哥,你怎么還姑娘姑娘的叫我?我叫段如姻。”
林硯臉露喜色:“姻妹說的是。”
兩人盡情暢談,直到夜深才各自回房。通過一夜的交談,兩人彼此交心,不覺間已將對方視為知己。第二天一早,段如姻向林硯道別。臨別前,段如姻依依不舍地說:“硯哥保重!姻妹有空再來洛陽看你。”
雖然兩人相識不過兩天,但是情濃似蜜。
長亭外,兩人揮手淚別!
林硯感到若有所失,郁郁不歡地返回素衣姑娘的房中。素衣姑娘被喂稀粥后,第二天中午才悠悠醒轉。她發現自己躺在一張華麗的床上,一個衣飾華麗的少年公子正默默注視著自己,心中大是詫異。林硯看見素衣姑娘醒來,內心甚是歡喜,向外叫道:“來人,侍候妹妹飲食。”
房門被打開,兩個丫環端著稀粥,素菜走了進來。素衣姑娘驚問:“你們是誰?我為何在此?”
“妹妹莫慌,此處沒有敢欺負你之人。”
“是你救了我?”
林硯點頭。素衣姑娘動情地說:“感謝公子相救。”
林硯聽得心內歡暢,親自喂素衣姑娘喝稀粥。素衣姑娘感激地看著林硯,問:“這是什么地方?”
“悅來客棧。”
素衣姑娘“啊”的一聲驚叫起來。
林硯忙說:“妹妹莫慌,他們不敢再次欺負于你。”
“為什么?”
林硯抱歉說:“我是這間客棧的小主人,掌柜是我的屬下。”
素衣姑娘愕然:“你是林家幫少幫主?”
“妹妹認識我?”
素衣姑娘掙扎要起來。林硯叫道;“你起床干嘛?”
“我于心不安,特向少幫主請罪。”
林硯調笑道:“要想我寬恕可以,但你要以身相許。”
素衣姑娘雖然年紀尚小,但也清楚一些男女之間的事情。聽到林硯要自己以身相許,臉蛋一下子漲得通紅,尷尬得不知如何回答。林硯身旁的兩個丫環也笑出了聲。林硯笑了笑,轉身向身旁的兩個丫環:“你們準備溫水給小娘子沐浴,然后把她送來我的房間。”兩個丫環素知公子好逗人的性格,含笑告退。
素衣姑娘急了:“你,你想干什么?”
林硯笑道:“送進房中除了能干那種事外,還能做什么事。”
素衣姑娘急得哭了:“你無恥,你下流賤格。”
“我就下流賤格給你看。”
林硯裝模作樣要對素衣姑娘實施非禮,嚇得她驚慌失措地緊縮成團。惶恐地看著林硯,驚叫道:“不要,你,你別過來,你再過來我就叫人了!”
林硯看見素衣姑娘驚慌的模樣,害怕把她嚇壞了,于是偏轉話題,笑問:“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素衣姑娘眼睛瞪得大大的,警惕地看著林硯:“我叫馬靈巧,你不會真的要我以身相許吧。”
“唉,這是逗你玩的,你怎么當真了?”這時兩個丫環走了進來,向林硯稟道:“公子,浴水已備好。”
“唔,你們侍候妹妹沐浴,然后換上一套像樣的衣服。”
“是公子。”轉身向靈巧,“小姐,你身體好些了沒?要不要奴婢扶你?”
“多謝兩位姐姐關心,我好多了。”
“那就請隨我們來吧。”
“不,我不想沐浴。”
“為什么?”
“我,我不能與你家公子干那種事兒。”
“唉,這是公子逗你玩的,你怎能當真?”
“這是真的嗎?你們不會哄我?”
“當然是真的,不信你問公子。”
靈巧轉身:“公子,兩位姐姐說的可是真的?”
“你說呢?”
“我以后掙到錢一定會賠給你,但公子要求的事,請恕不能從命。”
“你先去沐浴更衣,有什么話等到你沐浴更衣后再說。”
“你不會強逼我吧。”
“當然不會,因為我剛才全是逗你玩的。”
靈巧生氣了:“剛才嚇死我了,你盡愛胡鬧!”
林硯心中暗暗偷笑,卻道:“好了,你先去沐浴更衣,然后我們一起用餐。”
靈巧在兩個丫環的引領下離開了房間,沐浴完畢,返回房中。林硯看見她眉清目秀,宛如小仙女,心中不禁產生了異樣的感覺。此時飯菜早已備好。看見靈巧沐浴回房,林硯招呼說:“來,來,我們一起用餐。”特意給她騰出一個空位。靈巧看見桌子上擺滿了眾多見所未見的佳肴,一時間呆住了。林硯看見她木然站著,擔心地問:“你身體可有不適?”
“我身體甚好,公子,這是何菜式?我一樣也不認識,它們能吃嗎?”
林硯聽得心內酸酸的,想到她家境貧寒,平常吃不起這等名貴的菜式,于是一一給她介紹。
待林硯介紹完畢,靈巧說:“公子,我不餓,你吃吧,不用等我。”但是她的肚子卻不爭氣地叫了起來。
林硯一笑:“快入席吧!”
“這好嗎?”
“這有何不好?來,一起坐下吃飯,別拘束。”
“硯兒,拘束什么啊?”門外響起一個中年人的聲音。林硯驚喜地從椅上站起,揚聲問:“爹,是你嗎?”【本章完】
欲知后事如何,請聽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