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章說到靈巧望著漆黑的夜空,不由得氣奮地直跺腳:“好一個狡猾的狐貍!”
林硯聞言,微笑地用右手搭在靈巧的肩上:“幸虧有你,要不我就兇多吉少了……”
靈巧轉身,連忙掩住林硯的口,阻止他繼續說下去。水靈靈的眼睛,柔情地看著林硯:“只要哥哥願意,小妹願伴終生。”她的笑容中,令林硯感受到了甜蜜和幸福。林硯禁不起內心無名的激動,緊緊地抱起靈巧,望著寬闊無垠的夜空,緩緩閉上了眼睛。他的腦海在漆黑的夜空中突然明亮起來,感覺自己宛如拉著靈巧的手,遨遊於無邊無際的天堂,身體飄飄然地,便如騰雲駕霧般輕快。緩緩地睜開眼晴,腦海中的記憶仍在迴響。
面對漆黑的夜空,林硯深有感觸地道:“巧妹,你看,天空是何等的寬闊無垠,大地卻是如此的漆黑!元疆是何等的遼闊,統治卻是這般的腐敗和黑暗!”凝視著靈巧,又道,“巧妹,倘若我有救天下百姓於水火之志,你會支持我嗎?”
靈巧深情地答道:“硯哥哥有如此抱負,妹妹願長伴哥哥,永不遺棄!”言畢,柔情地倒在林硯懷中。
林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地輸將開來,心中如釋重負,甚是愉悅。
“巧妹,你是池塘裡的水,我是池塘裡的魚,沒有了你,我豈能生存?就說今晚,要是沒你,我不能應付得這麼多侍衛府高手!”
靈巧偎依在林硯寬大的肩膀上,雙目微閉,臉露笑容,卻不言語。
“硯哥哥,鄧州城門已閉,我們就地露宿吧。”靈巧擡頭道。
兩人從四周拾來一些枯枝,燃起了火。柴火甚是明亮,周圍景物清晰入簾。看到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屍體,林硯皺眉道:“將他們火化了,以免嚇壞路人!”十餘具屍體被一一扔進柴火中,不消片刻,盡歸焦土。林硯一陣感慨,真誠地向十餘具焦屍鞠了一躬。靈巧曉其意,慰道:“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欲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硯哥哥何必介懷?”
林硯心絃一震,斬釘截鐵地道:“巧妹之言甚是,欲拯救天下蒼生,定當不拘小節。自元朝建立,各地羣雄蜂起,但由於婦人之仁,導致起義失敗。前車之鑑不可忘!”靈巧滿意點頭,予以讚賞的目光。初春季節,樹木青蔥,百花盛開,呈現著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一年之季在於春,一天之季在於晨。兩人呼吸著春晨新鮮的空氣,心曠神怡,朝氣萬千。
“硯哥哥,對朝廷侍衛府,我們應先下手爲強,聯合中原各大派剿之。”
林硯連連搖頭:“我們不能如此自私,累及他派。”靈巧看見他堅定的目光,失望地低頭,沉默不言。林硯右手平放在靈巧肩上,左手輕撫著她的玉臉,慰道:“巧妹不必擔心,爲兄自有應付之法。”
靈巧急道:“侍衛府高手如林,不將它連根拔起,惟恐後患無窮!”林硯點頭,以示讚許。靈巧雙手抱著肚子,一笑說:“我的肚子唱空城計了,還是先找個地方用餐吧。”林硯微笑不言,攜靈巧之手舒展輕功往鄧州城方向奔去。
鄧州城是歷史名城,經濟在元代頗爲繁榮。兩人到得鄧州城,在“運來棧”門前停下了腳步。店小二看見兩人衣飾華麗,以爲遇上了財神爺,連忙迎上前去哈腰問好。
“兩位公子光臨,令小店篷篳生輝。兩位公子,裡面請。”堆著笑臉,殷勤地把兩人引到一個雅間坐下。
“小二哥,你這有什麼好吃的?”靈巧擡頭問。
“紅燒熊掌、清蒸桂花魚、紅燒鮑魚、幹蒸魚刺……”一口氣列出了十五六道上等菜式!林硯待他介紹完畢,微笑說:“給我們上兩碗白飯和兩碟素菜吧。”
店小二愕然:“兩位公子不需要其他菜?”
靈巧微笑點頭,手一擺:“你先去忙,我們有需要再找你。”
店小二眼角泛紅,略現失望之色,悻悻地走了。他暗幸遇上了財神爺,哪知兩人竟是吝嗇鬼。不一會兒,小二端來兩碗米飯和兩碟素菜,往桌子上一放,說道:“兩位慢用。”他此時的語氣已變,侍候兩人也沒有初時那般殷勤。“世間的勢利眼真多!”林硯有感而發。他負著氣吃完最後一口飯,鬱郁不歡地看著大街上的行人。
“兄弟,你看……”林硯突然往大街上一指,皺眉道,“這鄧州城皇法何在?”
靈巧朝林硯所示方向看去,一個闊少正領著五六個惡僕追逐一個頗有姿色的少女。少女頭髮零亂,衣衫不整,煞是狼狽。她看見闊少和衆惡僕即將追至,心中一慌,一個踉蹌,摔倒在地,卻戰戰驚驚地往前爬。突覺左手一緊,被一位年輕公子抓住,身體如騰雲駕霧般向“運來棧”掠去。年輕公子正是女扮男裝的靈巧,她看見少女摔倒,又看見少女身後的惡人即將追至,千鈞一髮間,遂挺身而出。惡少看見少女爲一個輕功極俊的少年掠走,先是愕了眼,繼是大怒。把手一揮,咬牙切齒地道:“那小子不知好歹,竟敢壞我們李家堡的事,先把他砍啦!”言畢,氣勢洶洶地帶著衆惡奴朝運來棧涌去。衆食客被嚇得四下逃竄,掌櫃、小二連呼結帳,可哪有人停下?不消片刻,原來熱鬧的運來棧瞬間冷清。惡少領著衆惡奴奪門而進,掌櫃、小二被嚇得六神無主,軟倒在地。
靈巧掃視店內一眼,除了軟倒在地的掌櫃、小二,愕然站立的少女,硯哥哥和自己,哪有人焉?她微微一笑,說道:“硯哥哥,是你出手,還是我出手?”
林硯掃視了一眼正在奪門而進的惡人,輕蔑地說:“小小瑣事,何勞兄弟大駕?”在桌上抓起一把筷子,朝衆惡人分射而擊。衆惡人突感一麻,不自主地酥軟倒地。
惡少恨恨地看著林硯,大喝道:“何方小子,竟敢暗施偷襲?你們招惹了李家堡,我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靈巧柳眉直豎,身形一躍,“啪”、”啪”賞了惡少兩個耳光,又恨恨地一腳,把他踢到林硯的腳下。惡少的臉部本來就是一橫肉,給靈巧賞了兩個耳光,更似豬頭般腫起,令人看後不禁生笑。
靈巧微笑問:“你還敢不敢叫我哥哥死的?”
惡少冷哼一聲,調轉面,傲慢地背對靈巧。林硯看見少女臉色憔悴,體力不支,於是走到掌櫃和店小二蹲下的櫃檯前,敲了敲,說道:“掌櫃,麻煩你爲我們略備幾道菜。”
掌櫃和店小二戰戰驚驚地站起來,顫聲道:“是,是……小人這就去辦。”
林硯從身上取出兩綻金光閃閃的元寶,往掌櫃面前一放,說道:“這兩綻金子夠不夠?”
掌櫃喜出望外,目光觸及地上的惡少,伸出的手又硬生生地縮了回來。
靈巧問皺眉問:“這金子不夠嗎?”“不,不,這金子有多了!可是……”
靈巧不解了:“可是什麼?”掌櫃尚未回答,少女卻道:“公子,掌櫃要是收下你的金子,那不啻得罪了李家堡。李家堡財大氣粗,勢力遍及鄧州,掌櫃得罪了他,財物損失是事小,性命丟失是事大!我連累了你們,這已不該,又如何再連累他人?”
少女的話猶如一聲晴天霹靂,深深震憾了掌櫃的心絃。他倏地伸出右手,把兩綻金子拿在手中,轉身吩咐小二:“阿旺,你先弄好一桌上好酒菜,然後馬上收拾東西,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言畢,把兩綻元寶塞到小二手中。小二心內一陣激動,握著兩綻元寶,淚水似噴泉般涌了出來,向掌櫃鞠了一躬,匆忙張羅。
掌櫃看見硯、巧兩人奇異的眼光,嘆說:“老夫以前也是武林中人,看見武林紛爭不斷,心灰意冷,遂隱居於此。”
林硯微微一笑,作揖道:“要是在下沒有猜錯,想必前輩是武當派前任掌門凌虛子。”
掌櫃警惕道:“公子認錯人了!”
林硯搖頭:“太極真氣爲武當派所獨有,就算是當今武當掌門常懷玉,其太極真氣尚不及前輩,因此晚輩敢斷言,前輩是凌虛子無疑。”
凌虛子驚問:“你們是何派弟子?”
“我家居於木排上。”
凌虛子臉露驚喜之色,“啊”的一聲,衝口而出:“你們是……”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吞進肚裡,卻歡喜地看著兩人。硯、巧兩人相視一眼,悅心地叫了一聲“凌伯伯”。凌虛子哈哈笑說:“我道是誰……兩年不見,還差點認不出你們。”
惡少聽見他們間的談話,冷汗直冒,暗暗心驚:武當派前任掌門凌虛子是江湖上一等一的上乘高手,他要是插手自己的事情,再加上眼前這兩個厲害的煞星,再不求饒,自己性命焉在?!他審時度勢,憐聲道:“小子無禮冒犯,請凌前輩恕罪。”心中卻暗暗算計:待我回到李家堡,我叫你們全部屍橫就地。
少女一急,跪倒在三人面前,哭泣著乞求道:“請俠士爲小女子作主,讓李家堡放了小女子的姐姐!小女子原爲牛爲馬,報答三位俠士大恩。”
凌虛子扶起少女:“姑娘勿憂心,老夫爲你作主。”冷冷盯著惡少,淡淡地道:“你和你父親勾結元廷,魚肉百姓,強搶民女,逼良爲娼,殺人放火,無惡不作。你們惡行累累,還想活嗎?”
靈巧臉色微變,目光如電,冷冷地逼視著惡少,斥問:“是不是如此?快快從實招來。”惡少稍一遲疑,臉上捱了數刀,直痛切心骨。“快快道來!”說時,在惡少的眼前晃了晃利劍。惡少勃然色變,心想:如今人方爲刀俎,我爲魚肉,呈能不得。遂連連點頭。
林硯問:“閣下是李輝之子李運?”解了一個漢子的啞穴,問:“你是李家堡中人?”漢子惶恐地點了點頭。
林硯一指少女,問:“她的姐姐呢?”
“在,在少堡主的房中,外面有,有很多高手……”
靈巧劈頭問惡少李運:“他說的全是真的?”
“不要問他,老漢曾夜探李家堡,意外發現了其種種惡行,”凌虛子冷眼看著李運,“老漢要不是心淡武林,豈容你們作惡至今天?”說時,愁緒緩緩佈滿了他的臉容。
靈巧看出了他心中的愁思,安慰道:“前輩高足常懷玉已繼承前輩遺志,前輩何需憂心?”傍晚六月,天空黃豔,景象一片蒼涼。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凌虛子由衷嘆道,“想我中華大好河山,竟淪陷於韃子黑暗的統治中。悲哉!嘆哉!”看著靈巧,“原知死去萬事空,但悲不見九洲同。如今羣雄並起,相互割據混戰,弄得民不聊生。元廷腐敗無能,致使國家四分五裂,百姓流離失所。”硯、巧爲其語言所憾,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靜。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在下定將‘統一中華,救民於水火’作爲畢生的理想而堅持奮鬥。”林硯意氣風發,斬釘截鐵地道。凌虛子悅心一笑,讚賞地點了點頭。拍了拍林硯的肩膀,說道:“林家幫勢力遍及長江南北,若有此心,人民百姓幸福的日子即將降臨!”
他瞪了惡少一眼,喝道:“他們是林家幫的少主,你就等著見閻羅王吧!”
惡少嚇得面如土色,連呼饒命。
靈巧一指少女,說:“想活命的就把這位姑娘的姐姐給放了!”
惡少嚇得連連點頭:“我,我放,我放……”
靈巧解了一個壯漢的穴道,說:“你若要你家少堡主平安,速速帶來我要之人。”
壯漢略一遲疑,惡少一瞪眼,猛然打了一個眼色,憤憤的斥道:“快!快去!”
壯漢突然心悟,連滾帶爬,狼狽奔離。少女笑如春花,倏地跪倒在三人面前,磕頭道:“三位恩公大恩,小女子願爲牛爲馬,予以報答。”
靈巧看見少女年齡比自己還少,聰明伶俐,頗具練武慧根,連忙將她扶起。微笑問:“妹妹芳名?”
少女一陣紅暈,連忙從靈巧手中掙脫,嬌澀地低下了頭。凌虛子和林硯相視一笑。靈巧走到少女面前,放下了束起來的秀髮。笑說:“妹妹,你看。”
少女擡頭,循聲看去失聲叫道:“原來你是小姐,不是公子!”
靈巧拉著少女的手,親切地說:“妹妹,別小姐、公子的,聽了叫人不舒服,你就叫我巧姐姐吧。”
少女心中一陣溫暖,“巧姐姐”三個字脫口而出。靈巧欣喜,柔愛地撫摸著少女的的秀髮。“巧姐姐,你叫什麼名字?”
“馬靈巧,”一指身旁,“他是我的哥哥林硯,”一指凌虛子,“他是武當派前任掌門凌虛子。”介紹完畢,靈巧又問:“妹妹芳名?仙鄉何處?”
少女答道:“我叫程秋婉,我姐姐叫程秋姝,均是本地人。”頓了頓,又道,“三個月前,我們的父母相繼離逝,姐妹倆相依爲命,靠賣唱爲生。我們賣唱還不夠三天,便遇到李家堡的惡少爺,他要我們,要我們姐妹倆侍他爲樂,要不,要不,就把我們買到青樓去。”說到此時,淚珠不斷涌了出來。
靈巧從袖中取出一塊手帕,遞了給她,狠狠的瞪了惡少一眼,一腳往他身上踢去,怒問:“你想死還是想活?”
惡少惶恐失色,大叫饒命。
“說!你曾經做過多少傷天害理的事,快快一一從實招來。”
“我,我,我……”
靈巧晃了晃利劍,怒問:“你說與不說?”
凌虛子長長嘆了口氣,緩緩的道:“李家堡仗著元廷的撐腰,魚肉百姓,逼良爲娼,殺人放火,無惡不作。這惡少只是李家堡的一頭小惡狼,它的父親李輝纔是一頭正真的大惡狼。它手中染滿了平民百姓們的鮮血。李家堡就像地府中的幽靈洞,處處佈滿了森涼駭人的陰風。”
林硯愕然:“李家堡果真如此可怕?”
凌虛子不答,指著大街,一陣苦笑。街道被衆侍劍高手圍得水泄不通,一中年漢子領著衆高手正向運來棧逼近。
“爹,你終於來了!”惡少欣喜大呼,“快救孩兒!”
靈巧銀牙一咬,手起劍落,結束了惡少的一生。地上的五六個壯漢穴道被封,既不能動也不能說,看著惡少死於靈巧劍下,相顧大驚失色。運來棧外,中年漢子領著數十高手奔掠而來。他們腳程甚快,轉眼間已到運來棧門前。
中年漢子看見惡少屍橫就地,“啊”的一聲痛哭起來,惡狠狠的往四人一瞪,悲憤的下令道:“全活捉了,我要生祭了他們。”
“是,堡主。”衆手下躬身應諾。
中年人正是李家堡的堡主李輝。看著兒子的屍體,熱淚上涌,怨恨地逼視四人。他目光如電,一咬牙,右手憤然一揮,毅然下令:“上!”“噹”的一聲,寶劍出鞘,身形一掠,一劍朝靈巧心窩刺去。【本章完】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