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的身體底子很好,孟玨的醫(yī)術(shù)又非同反響,再加上許平君和紅衣的照顧,云歌的身體好得很快。可難得有機會偷懶,索性以病為借口給自己放大假休息。常叔再愛錢,也不能逼病人給他賺錢。
云歌一個舒服的午覺睡醒,滿庭幽靜,只有溫暖的陽光透過窗格子曬進來,頑皮地在簾子上畫出一格格方影。
紅衣正在院中的槐樹下打繩穗,大公子卻不見人影。
云歌走到紅衣身旁坐下,“大公子呢?”
紅衣指指屋子,做了個睡覺的姿勢,朝云歌抿嘴一笑,又低下頭專心干活。
紅衣的手極巧,云歌只看她的手指飛舞,青黑色的絲線就編織成了一朵朵葉穗。云歌想起大公子身上帶著的一個墨玉合歡佩,看紅衣編織的顏色和花樣,正好配合歡佩,“紅衣,你的手真巧,女紅針線我是一點不會做。”
紅衣拿了根樹枝,在地上寫:“你想要什么?我編給你。”
云歌撿了截樹枝,想了想,大概畫了個形狀,“我曾見過人家?guī)н@個,覺得很好看,這個難編嗎?”
紅衣笑瞅著云歌,點點頭,又搖搖頭,指了指云歌的心,寫下三個字,“同心結(jié)。”
云歌未明白紅衣究竟是說難編,還是不難編,但她的心思也本不在這上面,遂沒有再問。
紅衣挑了一段紅絲線,繞到云歌手上,示意云歌自己編。
云歌并沒有想學(xué),但看紅衣興致勃勃,不好拒絕,只能跟著她做起來,“紅衣,我想問你一件事情。”
紅衣笑點點頭,示意她問,云歌猶豫了下:“你和孟玨熟悉嗎?”
紅衣看看云歌手中的同心結(jié),再看看云歌的欲言又止,以為云歌芳心暗結(jié),同心結(jié)是編給孟玨,一臉欣喜地朝云歌豎了豎拇指,夸贊她好眼光。
云歌卻以為紅衣贊她編得好,笑道:“過獎了!哪里有你的好,你的才又漂亮又實用,我的勉強能看,只能用來玩玩。”
紅衣霞上雙頰,又羞又急,對著云歌就是一通比劃。
云歌猜不透她的一連串手語,看她神情激動,只覺得憐惜。大公子雖對紅衣還好,可大公子府中應(yīng)少不了明爭暗斗,紅衣的日子只怕并不好過。被人贊了幾句女紅,竟就如此激動,“好了,紅衣,我知道了,你的很好,我的也很好,都很好。
紅衣的手勢忽停,面容隱帶了哀傷,連送同心結(jié)的可能都沒有,她急急解釋實在是多此一舉。對云歌綻顏而笑,指了指同心結(jié),表示她一定會教云歌做最好的同心結(jié)。
云歌微微一笑,并未在意,“紅衣,你還未回答我的問題呢!你和孟玨熟嗎?”
紅衣伸手比了一個十一二歲孩子的高度,表示她在那么高時,就認(rèn)識孟玨了,她很了解孟玨,孟玨很好。
云歌默默思索,紅衣和她年紀(jì)相仿,如果紅衣十一二歲,那孟玨應(yīng)該十六七歲左右了,“原來你們少年就相識。那……紅衣……你知道不知道孟玨……孟玨他吃菜根本吃不出味道?”
咸酸甜苦辣,孟玨竟是一種都嘗試不出來。云歌以前只在書上看到過有不辨百味的人,當(dāng)時就想,這樣的人吃什么都如同嚼蠟,人生還有什么樂趣?卻沒有料到,自己有一日會碰到這樣的人。
紅衣不解地看著云歌,云歌立即笑說:“沒什么,我隨口胡說。為什么這個要叫同心結(jié)……”
“紅衣,我想喝不冷也不熱的茶。”不知何時立在門口的大公子對紅衣吩咐。
紅衣立即站起,對云歌抱歉地一笑,匆匆跑去廚房。
云歌看著大公子,“你知道?”
大公子仍然帶著一分似笑未笑的笑意,“你發(fā)覺多久了?”
“不久,試過幾次后,最近才剛剛確認(rèn)。”
“他對這件事情諱莫如深,你最好當(dāng)作不知道。我認(rèn)識他時,他已經(jīng)是這樣了。具體因由,我也不十分清楚。好象在他幼年時,他目睹了娘親慘死,大概受了刺激,就落下了病根,舌頭不辨百味。”
“慘死?”云歌滿心震驚。
大公子笑瞅著云歌:“云丫頭,你打算嫁給孟玨嗎?”
云歌氣瞪著他,“你胡說八道什么?別忘了,你現(xiàn)在住在我家里,得罪了我,趕你出門。”
“你不打算嫁給孟玨,打聽人家這么多事情干嗎?他的事情,我只是半清楚,半不清楚,你若想知道,直接去問他。不過……”大公子就著紅衣的手喝了口茶,牽著紅衣出了院子,“不過我的建議是什么都不要問。每個人都有些事情,只想忘記,只想深埋,何必非要把那些陳年爛谷子的事情都扒出來呢?”
大公子把她想成了什么人?云歌對著大公子的背影揮了下拳頭。她不過是想知道孟玨沒有味覺的原因,看是否有可能治好,云歌實在無法想象一個人吃什么都沒有味道的生活。
繼而又無力地重重嘆了口氣,為什么他們都有想忘記,想深埋的事情?
劉病已如此,孟玨也如此。
她曾很多次想問一下劉病已過去的事情,想問問他這些年怎么過的?也想試探一下他還記得幾分當(dāng)年西域的事情,卻感覺出劉病已一點都不想回顧過去,甚至十分避諱他人問,所以一句不敢多說,難道以后對孟玨也要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