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家限制了其妙外出的權(quán)力,但是并沒有限制在祁家內(nèi)部行走的權(quán)利,只是祁渺自己不愿意離開院子罷了。
畢竟走出院子,就會見到許多不愿意見到的人,倒會惹得自己心煩意亂,不如不見。
這也算是祁渺這一年來第一次走出自己的院子,還是因為一個小丫頭的請求。
看著面色上明顯喜色的小丫頭,祁渺覺得自己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一些。這丫頭一走出院子,就像是一只撒開腳丫子的野貓,一點也不聽話,倒像是沒有他這個主子一樣。
祁渺走了一會兒,看到一旁的亭子,朝著遲音招了招手,“阿音,先到亭子里坐一會兒吧?!?
遲音腳步一頓,轉(zhuǎn)過頭,若非是聽到了他的聲音,恐怕自己真會把他的存在給忘了,看到祁渺有些疲倦的樣子,遲音只能走回去,看著祁渺坐了下去。
“你也坐下來吧?!逼蠲熘噶酥笇γ娴氖?。
遲音沒有遲疑,直接就坐下了,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模樣。
以前那些丫頭也有幾個如此囂張的,祁渺心頭少不了幾分厭惡,可是看著遲音,倒是不覺得厭惡,倒有幾分放松。
兩人就這么靜靜地坐在亭中,祁渺一身素衣,墨發(fā)披散,倒多了幾分世家公子的風(fēng)流,遲音撐著腦袋,看著祁渺。
“怎么了?”
祁渺皺眉摸了摸自己的臉,“你看著我作甚么?”
遲音一笑,用桌上的茶水在石桌上寫字。
‘好看?!?
祁渺一愣,看著少女巧笑嫣然的模樣,耳根微微一紅,扭過頭,“油腔滑調(diào)。”
他從未走出過祁家,祁家的人也不怎么和他說話,一開口便是刀子,很少有人這么夸贊過他,還是一個女子。
遲音看到了祁渺的神情,臉上笑容更甚,在這樣溫暖的天氣中,兩人的氣氛倒是十分融洽。
祁渺坐了一會兒,看到了遲音一臉無聊的模樣,無奈的搖搖頭,“我們繼續(xù)往前走吧。”
遲音一喜,迫不及待的站起身來,首先走出了亭子,不忘回頭看一眼,見祁渺也走了過來,才繼續(xù)往前走。
祁家如今雖然比不得以往的實力,可在云城里也算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家族,遲音走了這么久,還沒有走遍。
不過這祁家里的風(fēng)景雖然不錯,可還是比不上她的神宮。遲音暗自想著。
兩人走到了一個院門口,祁渺停住腳步,微微皺起眉頭,“我們回去吧?!?
遲音看了一眼這個院子,見上面寫著三個大字,‘鳴和院’。
祁渺不等遲音,已經(jīng)轉(zhuǎn)頭開始往回走,身上帶著冷氣,遲音看著院子,撇了撇嘴,跟著祁渺,正打算離開。
可惜,世事常常不如意,有時候不想見到的人,總是會見到。
“哎喲,這不是二弟嗎?真是稀客?。 币恍腥寺哌^來,正好撞上了打算回去的祁渺和遲音。
瞧那吊兒郎當(dāng),滿臉不懷好意的人,遲音終于明白為什么祁渺想要打道回府了。
那人不就是前幾日的祁鳴嗎?
他身后還跟著幾個公子哥,看上去一個個衣著華貴,可惜都是一副不學(xué)無術(shù)的樣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祁渺皺眉,不說話,只想錯過祁鳴繼續(xù)往前走,卻被祁鳴攔住了。
“這好不容易來一次,先別走啊,讓我好好招待招待你?!逼铠Q笑得很囂張,他身后有一個人走出來。
“祁公子,你別一個人說話啊,也跟咱們介紹介紹啊。”
祁鳴一拍腦袋,“對啊,你瞧瞧,我一高興,還就忘了,這位啊,可是我們祁家大名鼎鼎的‘神之子’,祁渺。”
幾人面面相覷,臉上倒是沒有幾分敬仰的意思,倒是多了幾分嘲諷。
“哈哈,那咱們幾個還真是有福氣,這一次居然還見到了祁二公子,早就久仰大名,這一次我們可得好好比試比試,讓我們幾個見識見識‘神之子’究竟有沒有神力??!”
幾人大笑起來,祁鳴一副看好戲的樣子,這回可不是自己去找的茬,這回可是祁渺自己過來找收拾的。
祁渺微微皺起眉頭,身旁的手握成拳頭,隱忍著自己的怒氣,錯開幾人,繼續(xù)往前走。
遲音看了幾人一眼,跟在祁渺身后。
可遲音剛走兩步,竟有一人不知天高地厚伸手拉住了遲音,一副好色的模樣,眼睛直勾勾的打量著遲音。
“這小丫頭倒還算是標(biāo)志,祁公子,我到你們祁家來了這么幾次,倒是很少看見這么標(biāo)志的丫頭啊。”那人摸了摸下巴,看著遲音。
祁渺一皺眉,扯過遲音,“請注意分寸。”
祁鳴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樣,“二弟,你這院子里的丫頭也換了好幾個,倒是沒有見過你對哪個丫頭這么上心的,難不成……”
“不要胡說!”祁渺怒斥,打斷了祁鳴的話。
“哈哈哈,既然如此,那不如二弟就把這丫頭送給張公子算了,不過就是一個丫頭,過幾天我再送幾個過去就好了?!逼铠Q看了一眼遲音,眼底滿是算計。
祁渺眼里的怒火已經(jīng)快要噴出來,遲音甚至能感覺到他拉住自己的那只手微微顫抖。
“不可能?!?
祁渺撂下這么一句話,拉著遲音打算離開。
身后傳來了幾人的笑聲,一截樹枝猛地朝著祁渺的后腦刺來,遲音聽到了那破空之聲,忍不住發(fā)出了短促的驚呼。
“啊”
遲音腳下一崴,手上一扯,祁渺隨著遲音的動作往旁邊動了一步,險險的躲過了那截樹枝,擦著祁渺的側(cè)臉而過,留下了一道血痕。
遲音倒在地上,微微皺了皺眉,腳踝的地方隱隱作痛,若非是為了讓祁渺躲過那截樹枝,她也不會故意崴了自己的腳。
祁渺似是一驚,然后連忙蹲下身來,“阿音,你沒事吧?”
遲音忍痛站起身來,搖了搖頭,祁渺看到了遲音略顯痛楚的神情,微微一彎腰,將遲音抱了起來。
也不顧身后那幾人的眼光,徑直往前走。
遲音也沒有想到祁渺會這么做,她知道,人間總是對這么身份地位看得十分重要,祁渺就算在祁家再不受待見,也是一個少爺,他居然在這么多人的面前抱一個丫頭,也算是難得一見了。
而且祁渺看上去這么虛弱,卻沒想到力氣還不小,走起路來也很穩(wěn)當(dāng)。
回到院子,祁渺將遲音安置在椅子上,伸手就要來脫遲音的鞋襪,遲音連忙抓住了祁渺的手,漲紅著臉搖搖頭,不停地用手比劃著。
“你想說這樣做不合適?”祁渺挑了挑眉。
遲音點點頭,想要把自己腳抽回來,卻被祁渺握得更緊了。
“你也看到了,我雖然掛著一個二少爺?shù)拿枺鋵嵳麄€祁家沒有人把我當(dāng)成主子看,你不用在意這些東西?!逼蠲炻曇舻?。
遲音抿了抿唇,少年手心的溫度從腳上傳來,遲音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祁渺脫下遲音的襪子,看到了腳踝處的紅腫,微微皺起眉頭,去房間角落里拿出了一瓶藥,輕輕地涂抹在了遲音的腳踝,冰冰涼涼的,很舒服。
“你……”涂完藥,祁渺站起身,微微皺眉看著遲音,“你……是不是會說話?”
遲音一愣,想起了剛才自己那一身驚呼,那完全是下意識的舉動,倒是沒有想這么多,卻沒有想到祁渺還是注意到了。
本來遲音也沒有想要瞞著祁渺,也就點了點頭,“嗯?!?
看到遲音爽快承認(rèn)了,祁渺似乎松了一口氣,神色也沒有生氣的意思,“你為什么瞞著我?”
遲音實話實說,“裝成啞巴,就少了幾分危險?!?
“你倒是聰明?!?
祁渺臉上突然間展出了一抹笑意,這是遲音到了這個院子以來,第一次看到祁渺露出這樣的笑容,從心底表現(xiàn)出來的開心。
“你不生氣嗎?”遲音問道,看著祁渺。
祁渺搖搖頭,“這個祁家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沒有必要去打破砂鍋問到底,如果剛才你否認(rèn)了,我也不會說什么,不過你這么快就承認(rèn)了,就代表你相信我,我很高興。”
遲音聽到這番話,也微微笑了。
祁渺沒有說出口的是,他直覺認(rèn)為遲音身上還有很多秘密,她雖然沒有說,但是她起碼先告訴了他一部分,所以他很開心。
“以后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你就不用隱瞞你會說話的事情了?!逼蠲煺f著。
遲音把鞋襪穿上,聞言,點了點頭,“我知道。”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輕笑出聲,“裝成啞巴也很累的。”
祁渺也微微勾起唇角,“你倒不像是一個丫頭,倒像是個長期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大小姐?!?
遲音一愣,抬頭,“為什么?”
祁渺也坐了下來,“自從你來到我的院子,你對我就很少用上尊稱,舉止之間也不像是一個丫頭?!?
遲音訕訕,“是嗎?”
“不過說來也奇怪,偏偏我就是不討厭你,有時候還總覺得有一股……”親切感。
祁渺聲音戛然而止,嘴唇微微抿著。
“嗯?”遲音有些疑惑,這話可還沒說完呢。
“沒什么?!逼蠲煺酒鹕韥?,“既然你受傷了,你就先回房間去休息吧,這幾天不用過來伺候了?!?
說完,祁渺自顧自的坐到了床邊,拿起旁邊的書,不再理會遲音。
遲音撇了撇嘴,一瘸一拐的出去了。
看著書里的修煉之法,祁渺卻什么也沒有看進(jìn)去,心頭剛剛一閃而過的感覺,讓他有些意外。
遲音帶給他的不僅有親切感,還有一種莫名其妙的依賴感。
明明這丫頭來到他的院子還不到一個月,他竟然有了這樣的想法,實在是有些不敢置信。
這種依賴感,除了小時候母親給過自己意外就沒有人有過了,如今他竟然會對這么一個小丫頭有依賴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