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神失蹤, 天下煞氣失控,又有魔界插手,很快, 煞氣就蔓延至了天下的每一個角落, 在短短的三年內, 已經妖魔縱橫, 天下大亂。
唯一的一片凈土, 天重山,在眾人的保護之下,勉強維持了它本來的面貌。
“救……救救我……”
難民在街邊隨處可見, 有年過半百的老人,也有心智尚未完全的小孩。
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探向了一襲紅色的裙擺。
低頭看下去, 便能瞧見一個渾身破破爛爛臟兮兮的女人, 即便是在這樣的境況下, 眼睛里仍舊帶著淡淡的光彩,仿佛還有什么東西支撐著她。
“小姐, 怎么辦?”
一個小男孩歪了歪頭,眼中帶著些茫然的看向自己身前的紅衣女子。
似是一聲嘆息,又好像什么都沒有。
“給。”
那雙白凈的手將一個饅頭遞給了地上的女人,看到這個饅頭,女人眼中光彩更甚, 一把抓了過來, 卻不急著吃, 匍匐著, 爬向了一個角落, 一個小女孩正靠在墻邊。
“這世道真是亂了。”男孩嘆了一口氣,看向紅衣女子, “不過短短三年,居然就變成了這樣,也不知道……”
話還沒說完,前面的紅衣女子已經抬腿往前走了。
是啊,不過短短三年,也不知道祁渺究竟怎么樣了。
遲音和金護一起進到了靈穴里,在這三年之內,遲音努力修煉,總算是恢復了六七成的神力,靈穴里的靈力已經快消失了,出來之后,看到的便是這樣的場景。
“小姐,我們究竟要去哪里啊?”金護歪著圓圓的,白凈的臉,看上去十分單純。
金護也能夠修成人形了,本以為會是一個脾氣古怪的費小鬼,卻沒想到化成人形的他倒是出乎意料的乖巧。
“去萬城。”遲音說道,她從靈穴出來沒有多久,就收到了白將傳來的訊息,他們如今就在萬城。
萬城里天重山比較近,情況應該沒有那么嚴重。
而且……行云已經退后了他的飛升日期,這么久了,估計也是等不了了,過不了多久,就應該飛升了,沉淵他們也都漸漸地回到了天重山。
金護也沒有多問,他成形沒有多久,一直都對外界十分的好奇,卻沒有想到一出來看到的就是這副樣子,倒還不如待在靈穴里了呢。
遲音和金護從靈穴中一出來,就開始馬不停蹄的趕路,如今也快到了萬城,一想到馬上就可以見到祁渺,遲音心頭浮現出了淡淡的雀躍。
遲音并不操心其他,只是這路途之中的東西確實讓她有些心煩。
隨處可見的煞氣,混雜著妖氣,還有魔界眾人的打劫,讓人心煩意亂。
不過因為有金護在,這些倒是不用遲音動手。
金護身上帶著純天然的靈氣,一般的魔煞之氣是沒有辦法近身的。
眼看天色漸黑,遲音也不打算繼續趕路了,隨便找了一個老舊的宅子,打算現在里面住上一晚。
現在這些宅子里都是沒有人的,自從煞氣肆掠,百姓們就開始四處躲藏,這些房子不是被別人霸占了,便是空置著。
遲音推開門,里面是一片漆黑,仿佛沒有人來過,只是那一道若有若無的氣息,卻能告訴遲音,這個房間里是有人的。
遲音看到地面上還有一堆柴火,看樣子是還沒有來得及生火,遲音就進來了。
遲音面色平靜,倒是金護,一臉嫌棄的揮了揮手,“這里真臟。”
遲音蹲下身,拿出火折子,將火點燃了,就在那一瞬間,一股凌厲的劍氣朝著遲音面門襲來。
遲音一扭頭,躲了過去。
金護一瞪眼,化成一道金光,朝著來人沖了過去。
空中傳來了刀劍相接的聲音,遲音皺了皺眉,“住手。”
金護收了手,蹲在遲音旁邊,像是一只小狼崽子。
那人也住了手,一身黑衣,帶著冷冽的氣息,看向遲音。
“師……師姐?”來人有些不確信。
遲音笑了笑,“我就說這股氣息怎么有些熟悉,原來是你。”
三年不見,合仲身上的氣息變得更加冷冽,個子也高了一些,身上多了些成熟的氣息。
看到是遲音,合仲微微一愣過后,這才反應過來,身上的殺氣消失,似乎是松了一口氣,眼中露出了一抹笑意,“許久不見。”
遲音點了點頭,“的確是許久不見,這一見面,你就差點讓我回去了。”
聽到遲音的話,合仲有些尷尬,“這一路上發生了不少這樣的事情,所以……”
遲音當然不會糾結這種事,席地而坐,“你這些年怎么樣?”
合仲嘆了一口氣,“父親接我回去之后,光是一年還好,可是煞氣越來越嚴重,父親雖然能夠保住合家,但也沒有辦法護住所有人。”
“我不想待在合家躲著。”合仲低下頭,看著面前的火堆,眼神中明明暗暗。
“你倒是有骨氣。”遲音贊嘆道,合家的實力完全可以堅持了十年左右,可合仲卻不甘心在合家躲著,倒是一個又骨氣的。
“師姐,你是想回天重山?”合仲問道。
“嗯。”遲音點了點頭,“但是在此之前,我要先去一趟萬城。”
“萬城?”合仲一愣,“師姐去那里做什么?”
“祁渺在那里等我,我們會合之后,然后再一起去天重山。”遲音說道。
合仲沒有再停留在這個話題上,看向在后面一臉無聊的巴拉火堆的金護,“他是?”
遲音余光看了一眼金護,笑道:“一個小孩罷了。”
金護有些不高興的扭頭一哼,“我才不是小孩!”
這模樣一看就是小孩……
兩人一邊聊著發生的事情,一邊在破宅子里一起休息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早上一起出發。
合仲打算就去天重山看看情況,便在半路和遲音分開了。
不過經過合仲的訴說,她對現在的情況更加了解了一些。
萬城的確沒有其他地方那樣嚴重,不過每個人來臉上都是濃濃的悲傷和凝重。
“公子在哪里呢?”金護撇了撇嘴,四處看著。
“誰知道呢?”遲音聳了聳肩,反正也已經到了萬城,找到祁渺只是時間早晚問題。
“哎喲,這是誰家的小娘子啊,長得可真俊。”一個青年男子一臉醉醺醺的晃到了遲音的面前。
遲音身上的氣勢,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自然不會輕易接近,可惜面前的這個人是個醉漢。
“你想找死嗎?”不等遲音開口,金護首先就跳了出來,一臉氣勢洶洶的看著面前的男子。
“你說什么?!”那青年男子倒也沒有糊涂,看到一個小孩子在自己面前出言不遜,一臉怒氣的將自己的酒壺摔在了地上。
眾人看到這一幕,卻都是見怪不怪的走了過去,完全沒有想要出手幫忙的意思。
醉漢正想揚手打金護,肩膀卻被人拍了拍。
“誰?!”醉漢一臉不耐煩的轉身看去。
這一看,便對上了一雙黑色的,深不見底的眸子,明明臉上是笑著的,卻讓人覺得不寒而栗。
“兄弟,我找他們有事,能否讓一步?”
這男子看上去很年輕,一身黑衣,頭發黑的仿佛濃墨,仿佛是從黑夜里走出來的魔鬼。
醉漢渾身一抖,腦子竟然清醒了幾分,看著面前的人,不敢說什么,連忙離開了。
“你怎么才來?”遲音語氣中有些抱怨。
金護有些疑惑的看了看面前的人,“小姐,他是誰啊?”
“哎喲,這就是金護吧,這么久不見,居然連我都認不出來了。”
聞言,金護更加疑惑了。
遲音笑了笑,“黑將,你就別逗他了,祁渺呢?”
黑將?
金護張大嘴,一臉吃驚的看著面前的人,原來黑將的人形是這樣的?
黑將聳了聳肩,“是不是英俊瀟灑,玉樹臨風?”
金護搖了搖頭,“黑壓壓的,一點都不好看。”
黑將臉色一僵,“小孩子懂什么!”
說著,便對著遲音一笑,“主子,我們都在等你呢,我們先過去吧。”
遲音點了點頭,跟著黑將一起朝前走去。
沒過多久,幾人就到了一座竹樓,在這樣的情形下,能看見這樣清雅的地方,都是十分難得。
竹樓外面沒有任何的牌匾,不過剛走進去,遲音就能感受到竹樓外面的結界。
幾人朝著二樓走去,遲音左右環顧了一下,還是沒有看到祁渺的身影,倒是在一個房間門口看到了白將的身影,見到遲音,白將眼中也閃過了一絲笑意。
“您回來了。”
遲音笑著,“祁渺呢?”
黑白兩將對視一眼,白將指了指背后的房間,“在這里面,躲著不敢出來。”
“不敢出來?”遲音有些疑惑,“我又不會吃了他,怕什么?”
白將沒有說什么,只是側開了身,讓遲音自己進去。
遲音看了一眼黑白兩將,推開門走了進去,金護也想跟著進去,后領子卻被黑將一把扯住,正想掙扎,黑將的臉卻在面前放大,帶著些引誘的味道,“好了好了,我們一起出去玩吧……”
白將很快就將門帶上了。
遲音聽到了外面的聲音,有些無奈。
房內的裝飾很簡單,鼻尖能夠聞到竹子的清香,遲音很快就看到了坐在窗邊,青色長袍的祁渺。
“祁渺?”
聽到遲音的身影,祁渺的身軀微微一抖,似乎有些猶豫。
遲音覺得有些奇怪,走了過去,可還沒有靠近祁渺的時候,便發現了有些不對勁。
“你怎么?”
遲音顧不了這么多,走了過去,一把抓住祁渺的手,祁渺這才轉過頭,眼中帶著些小心翼翼,還有隱藏在深處的欣喜。
“你的身上怎么會有這么重的煞氣?”
遲音滿眼的不敢置信。
“事情說來話長,阿音,你先別慌。”祁渺看著遲音慌張的樣子,嘆了一口氣,他最怕的,就是看到遲音這樣子。
“我怎么可能不慌!”遲音看著祁渺,一臉擔憂。
祁渺安撫似的輕輕抱住遲音,“我們這么久不見,先不要管這些。”
少年身上帶著淡淡的竹香,一時間讓遲音的心平靜下來,反手抱住祁渺,“我不想你有事。”
“嗯。”
祁渺在夢里想了很多次,他們重聚的場景,現在終于將心心念念的人抱在懷里,心里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等到遲音的心情平緩下來,祁渺才繼續說道:“我昨天收到了天重山遞過來的消息,仙尊應該在三天后飛升,我們明早就出發吧。”
遲音松開手,正視祁渺,“好。”
“你身上的煞氣,究竟是怎么回事?”遲音可沒有忘記這一點。
“那個聚煞陣,雖然及時解除了,可是因為現在煞氣正在凝聚,所以也不知道為何,即便陣法解除了,煞氣還是會源源不斷的進入我的體內。”祁渺說道,說完,又笑了笑,“不過也沒有什么大礙,這些煞氣并沒有對我造成什么傷害。”
遲音看著祁渺,怎么可能相信祁渺的話!
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來這么多的煞氣,祁渺這三年應該也努力提升自己,這才能夠活到現在。
若是再這么下去,總是會有一天會崩潰的……
遲音心頭有些焦慮,如果說祁渺體內的煞氣的來源是外界的話,那么現在就只有一個辦法。
回到神宮,恢復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