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招人妒是庸才,沒人說我的壞話那才叫奇怪呢,這回有什麼新鮮的,說來聽聽?”白茯苓無所謂道。
白果咬牙切齒道:“她們說小姐你水性楊花,不但跟義兄關係曖昧,還自甘墮落去與出身草莽的武林盟主定下婚約,還未成婚就公然出雙入對,後來不知爲何婚約告吹,回到北關城與蠻族酋長勾勾搭搭,前些天皇上登基,小姐又不明不白住到宮裡,分明有意迷惑皇上……”
白茯苓聽了一愣,不怒反笑,不正經地自戀道:“你說我當個絕世美女,如果沒有點上得了檯面的緋聞,簡直就是對不起天下蒼生??!不錯嘛,人數(shù)剛好湊夠一桌麻將了,她們怎麼就不把平子那花花公子添上呢?那才叫品種齊全啊,平子回頭肯定會鬱悶的,竟然都沒人注意到他?!?
白果與丁香一陣無力:“小姐你還笑得出來,你還要不要名聲了?”
白茯苓很想哧之以鼻,名聲能當飯吃?不過話到嘴邊,她忽然想到了什麼,慢慢皺起眉頭道:“說這些話的人是誰家的女眷?你們是偷聽來的吧?”
白果想了想,將說白茯苓閒話的幾個女眷的形貌說了一遍。
白茯苓道:‘你們待會兒去打聽一下,這幾個女人家裡都是什麼人在朝爲官?!?
”小姐要收拾她們?“白果雙眼發(fā)亮,摩拳擦掌。
” 收拾她們做什麼,一羣無知婦人罷了。關鍵是放出這些傳言的人,只怕是居心叵測。你們想想,我與大哥甚至皇上的事,她們知道不奇怪,可是連江湖上的事情,甚 至是北關城的事,她們都知道未免太過奇怪,如果我所料不差,你們今天聽到的話,很快就會在京城傳開,抹黑我一個女人有什麼意思,我又不打算在京城嫁人,幕 後那些人真正的目標應該是皇上以及支持皇上的新貴大臣,我爺爺,義兄纔是他們要打擊的對象?!鞍总蜍甙櫭嫉馈?
白果和丁香對家裡的大人有信心,小小流言在他們面前不會構成什麼威脅,她們現(xiàn)在只是氣不過,丁香咕噥道:”莫非就這樣放過那些長舌婦?“
白茯苓現(xiàn)在還真的提不起勁去跟那些女人計較,懶懶道:”管她們幹什麼,吃飽了太閒沒事幹的蠢女人而已?!?
她不計較不代表別人不計較,喜宴開席時,白果與丁香遊目四顧,發(fā)現(xiàn)那幾個說白茯苓閒話的長舌婦竟然都不在席上。
有些女眷問起失蹤那幾個女人的下落,安泰公主笑容淡淡道:”她們有些不適,不得已先行離開了。“
在場的女人不少是人精,就算心裡有疑惑也不好繼續(xù)追問。
齊國的婚宴圖的就是熱鬧喜慶,所以席上不講究食不言那套,大家嘻嘻哈哈互相打趣,甚至起身離席攀談,一切隨意。
白茯苓與璁瓏郡主坐在一處,身邊都是素日交好的同輩,拉著兩人不住討論衣飾打扮之類的事情,正聊得開懷,忽然見一個貴夫人攜了個少女走過來,少女容顏秀麗出衆(zhòng),一身衣裙精緻考究,與那貴夫人似是母女。
貴夫人微笑道:”姑娘們這麼高興,是在說什麼呢?讓我家茹若長長見識如何?“
本來嘰嘰喳喳的少女們瞬間靜了下來,竟無一人答話,有些人面露尷尬,有些人假裝沒看見她們,稍好些的換上一臉客氣的笑容,隱隱約約似是排斥著這一對母女。
璁瓏郡主作爲主人家自然不好象其他人那樣公然冷落客人,她輕輕握了下白茯苓的手,站起身笑道:”茹若妹妹不嫌我們俗氣,我們求之不得,先坐下再說?!?
又向白茯苓介紹道:”這位馬伕人黃氏是四皇子殿下的姨母,茹若妹妹是殿下的表妹。茹若妹妹,這位是白閣老的孫女兒,景綾縣主白茯苓,白小姐。“
白茯苓還未說什麼,茹若忽然咯咯嬌笑道:”白閣老的孫女兒小妹怎會不知道?京城第一才女,第一美人,大名如雷貫耳呢。“
這話聽起來是恭維,不過配合茹若那一臉古怪的笑意,便讓人覺得渾身不舒服起來。
璁瓏眉頭微微一皺,道:”我們不過說些首飾衣服之類的小事,茹若妹妹多半要嫌我們俗氣,正好文尚書,鄧尚書的千金也來了,她們早就向我打聽過茹若妹妹,說是要找你切磋琴藝,我?guī)妹眠^去見見她們,如何?“
這話聽起來客氣,但隱隱就是想把這個來意不明的茹若帶開,同時婉拒她加入羣聊。
茹若這些日子以來因爲表兄四皇子殿下失勢,各種軟釘子碰了無數(shù),又怎會聽不懂璁瓏郡主的拒絕,她臉上閃過一絲羞惱憤恨的紅暈,一咬牙,豁出去般狠笑道:”難怪,說到打扮,誰又及得上白閣老府的千金,也不知多少男子拜倒在白小姐的裙下呢!就是皇上也。。。?!?
這分明是來踢館的!
璁瓏臉色一變,正要喝止,白茯苓忽然將手上的茶杯往桌上一放,打斷了茹若的話,擡頭輕蔑無比地掃了茹若一眼,吐出三個氣死人不償命的字:”你妒忌?“
茹若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般,尖聲道:”誰,誰妒忌你了?“
白茯苓笑盈盈看著她,那眼神像打量一個小丑,足以把曾經也是天之驕女的茹若刺激得渾身哆嗦:’不妒忌的話你這麼關心我做什麼?”
馬伕人一手拉住已經氣得臉色發(fā)白的女兒,笑得溫和:“白小姐跟你開玩笑呢,白小姐最喜歡交朋友的,什麼武林盟主,蠻族猷長都與白小姐‘交情極好’,人家閱人無數(shù),豈是你這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中小姐可比的。”
這話已經接近直接撕破臉,璁瓏郡主冷下臉道:“今日是我妹妹大婚之喜,馬伕人,馬小姐請自重?!?
璁瓏心中氣到極處,她原本不想請這些所謂“親戚”,不過是因爲孃親之前一力支持六表兄登基,不免於其他皇子公主差生嫌隙,爲了維持表面上的和樂,這才一視同仁把這些麻煩人物也一併請來。
六表兄已經登基,一切已成定局,這些人也該識趣纔是,沒想到竟會碰上這種不顧臉面後果的傢伙。
馬伕人自以爲佔理,故作驚恐道:“失言失言,白小姐千萬不要與我們母女計較,否則你到皇上又或是陸將軍那兒告我們一次,我們可吃罪不起哪!”
一雙雙眼睛紛紛落到白茯苓身上,馬伕人兩母女的話,只要不是傻子都聽得懂,分明是指白茯苓與多個男子包括皇帝有不清不楚的關係。
祁國對於女子的名節(jié)雖然不似前朝那麼視作生死大事,可也容不得輕易污損,人人都好奇著白茯苓會有些什麼反應。
白茯苓平靜得很,聲音不高不低道:“璁瓏姐姐,像這種公然妄議誹謗君上的,按國法該當如何處置?”
璁瓏森然道:“交大理寺審查屬實,輕則流刑三年,重則斬立決!”
馬伕人與馬小姐根本沒想到自己幾句話竟然上綱上線到公然妄議誹謗君上的大罪,嚇得臉色發(fā)白,而且剛纔的話,這裡許多人都聽到了,賴都賴不掉。
馬伕人虛張聲勢道:“白小姐你莫要嚇唬人,我們,我們何時對皇上不敬了?!”
白茯苓笑了笑道:“你們那些大逆不道的話,我可不敢重複,皇上乃是明君聖主,我一個臣下眷屬憑什麼面見告狀?你們分明是污衊皇上偏聽偏信,而且不顧君牙之分,男女大防,昏庸無道!”
馬伕人見白茯苓越說越誇張,忽然想到如果她與皇帝真的有茍且,那要編排罪名滅了她們母女真的簡單之極,現(xiàn)在她們正好是送了她一個天大的機會。
她頓時後悔不已,爲什麼要聽四皇子的話,在大庭廣衆(zhòng)之下挑釁?如果白茯苓拉上安泰公主,非要追究到底,就四皇子那個自身難保的泥菩薩,如何保得住她們?
這麼一想,馬伕人頓時汗如雨下,顫聲道:“沒有,沒有,我們沒有對皇上不敬。。。。”
白茯苓嘆了口氣道:“想來馬伕人與馬小姐也是受人教唆,所以纔敢如此膽大妄爲。璁瓏姐姐,你定要請公主娘娘替她們求求情,儘量輕判。”
璁瓏點頭道:“兩位這便回家去吧,如何處置,待我稟告孃親之後再行決斷?!迸e手一揚,招來兩個門外伺候的粗使婆子,半押半送地將這兩母女帶了出去。
廳上其他人並不知道這邊發(fā)生了什麼事,談笑依舊,只是白茯苓這邊氣氛頓時冷了下來。
白茯苓剛纔的強硬態(tài)度讓這些千金小姐們暗暗吃驚,平日以爲她內向柔弱,沒想到今日露出爪牙竟然這般厲害。
剛纔短短幾句對話,說白了就是以勢壓人,強詞奪理,直接警告所有人不要惹她,否則她不介意用最猛烈的手段反擊,不說別的,就是她家與安泰公主的交情,就足以讓所有直接其鋒的傢伙倒血黴。
不過正是她這種毫不迴避,坦蕩到強悍的態(tài)度,讓人將對緋聞的想象空間大大降低,而且大家從馬伕人母女的身份,不難想到這是四皇子殿下有意給皇帝抹黑。
經此一役,那些小姐們再沒有人會天真地認爲白茯苓柔弱可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