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的第一目標是那重傷的蒼鷹。
雖然那人中了祝玉妍的天魔真氣,理應(yīng)命不長久。然而這群人個個本領(lǐng)詭異莫測,天知道那家伙會不會熬過來?若讓他活了過來,祝玉妍的拼命便顯得毫無價值了!
所以,本著除惡務(wù)盡的精神,即使那人現(xiàn)在已徹底失去了戰(zhàn)斗力,楚河也要首先取其首級。
至于那個對他的窺視毫無察覺的白癡,只不過是摟草打兔子,能殺則殺,殺不掉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楚河運起不死印法,收斂全身氣息,整個人便如一塊巖石,無一絲生氣泄出。
色空劍悄無聲息地遞出,鋒利的劍身如切豆腐一般,將窗戶切開。
話說,老石乃是偷襲暗殺的大宗師,他親自創(chuàng)出的法門,用來搞偷襲當真無往而不利。
想那楊虛彥只不過學(xué)了老石一半本領(lǐng),便可闖下天下第一刺客的名頭,由此可見老石功法的厲害!
楚河如今的不死印法雖然才練到第一層,莫說不如老石,便連楊虛彥也遠遠不及。但是,屋中那個閉著眼睛分心二用的白癡,由于過于相信弱智光環(huán)的威力,竟對楚河的動作毫無所覺。
其實這時只要他睜開眼睛瞧一眼,楚河便會無所遁形!
楚大將軍運起不死印身法,身形一陣模糊,提著劍躡手躡腳地翻過窗口,薄底快靴無聲無息地落到了地面。
這時候楚河的心情也很緊張。
他實在弄不明白那個打坐的家伙,究竟是睡著了還是怎么地,反應(yīng)怎么會這么遲鈍呢?
懷著費解的心情,楚河雙眼緊盯著小犬的眼睛,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地向著蒼鷹躺著的床邊走去。
不到五米的距離,楚河足足走了將近一分鐘,幾乎是像蝸牛挪動一般。
但楚河對自己能做到這程度已經(jīng)相當滿意。
因為自他摸進屋里,到挪到那重傷員的床邊,那打坐的家伙居然一直都毫無反應(yīng)!
“阿彌陀佛,施主請就此坐化吧……”楚河心里祈禱著,色空劍緩緩地,不帶一絲風聲和殺氣地遞出,慢慢地貼近了蒼鷹的脖子。
在劍刃即將觸到蒼鷹頸上皮膚,估摸著他可能會對劍身的冰涼產(chǎn)生反應(yīng)的時候,楚河手腕一抖,劍加速切下。
嗤,幾乎微不可聞的輕響聲中,利劍輕松切開了蒼鷹的脖子,并在即將觸到他頸椎骨的剎那停下——再鋒利的劍,剁到骨頭總會發(fā)出一點聲音的。
可憐的蒼鷹在夢中便送了命,直到死,連眼睛都未曾睜開。
楚河緊張地瞧了小犬一眼,卻見他仍在閉目打坐,對那聲輕微的利刃入肉聲毫無感覺。
“perfect!”楚大將軍在心中比出了勝利的手勢。
草摟了,這兔子也該打了。那打坐的白癡既然這么配合,那么不砍他一劍,楚河都感到實在不好意思。
必須抓緊了,否則等血腥味揮發(fā)出去,那家伙反應(yīng)再遲鈍也該睜眼啦!
楚河悄悄地轉(zhuǎn)身,挪了兩步來到小犬身旁,色空劍再次毫無聲息地緩緩遞出,劍刃慢慢地貼向他的脖頸。
重施故伎的楚河有了前一次的經(jīng)驗墊底,這次自然更加手熟。
劍刃已快挨到小犬頸上的皮膚,楚河手腕一抖,加重力道,色空劍加速切割……
卟,一記沉悶的,利器斬上骨頭的聲音響起。
楚河卻沒有露出絲毫勝利的表情。
色空劍竟只剛剛切開皮膚,便給不知道什么東西給擋了下來,那感覺,極像剁到了骨頭。
可是……哪有人表皮下層便是骨骼的?
一擊失手,楚河絕不戀戰(zhàn),不死印法運起,身形一陣模糊,便向窗口掠去!
與此同時,小犬睜開了雙眼。他先看了旁邊床上蒼鷹的尸體一眼,又摸了摸自己頸上那條只滲出少許血絲的傷口,隨后帶著滿臉錯愕的表情,大叫道:“那泥(日語:什么)?怎么還有npc不受弱智光環(huán)影響?”
震驚之下,小犬一時也忘了反應(yīng),直到楚河快要退出窗外時,他才大叫一聲:“既然來了,就別想走,乖乖留下吧!”
喝聲中,他縱身躍起。在撲向楚河的同時,他右手往后頸部位一拉,竟將自己的脊梁骨抽了出來,化作一條慘白森森、骨刺叢生的長鞭!
那鞭如同有生命一般的靈蛇一般卷出,以妙到毫巔的軌跡纏向楚河的腰部。若是楚河不改變方向,則勢必在跳出窗口的同時,給骨鞭卷住拉回!
“輝夜君麻呂!”楚河大叫道:“我恨火影忍者!我恨血繼限界!”
他一邊叫著,一邊被迫展開不死印身法改變了方向,在避開骨鞭纏繞的同時,不得已又回到了屋中。
“果然,你是輪回戰(zhàn)士,否則怎么可能不受弱智光環(huán)的影響?又怎可能知道火影忍者?”小犬右手提著骨鞭,身子擋在窗前,獰笑著看著楚河:
“幸好我有火影忍者中輝夜一族的血統(tǒng),更一直有在表皮下附上一層骨膜盔甲的習(xí)慣,否則剛才還真是因為大意被你暗算死了!”
“輪回戰(zhàn)士?還真是火影忍者?”楚河心念疾轉(zhuǎn),這輪回戰(zhàn)士是怎么回事?
方才他大叫火影忍者血繼限界什么的,只不過是覺得這小出云國的本領(lǐng)很像火影里輝夜君麻呂的手段,因此才這般叫喚。主要還是想分散小出云國的注意力,給自己跑路創(chuàng)造機會。
卻沒想到,這隨口一叫倒還真叫到點子上了!
楚河心中的疑問越發(fā)多了。不過既然這小出云國已經(jīng)將自己當作了那什么“輪回戰(zhàn)士”,楚河便決定將計就計,套出點情報來。
當然,他清楚這批人相互之間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聯(lián)系方法。這個時候他的行蹤說不定已經(jīng)被小出云國報給那出去的十個人了,用不了多久他們便會趕回來。
必須抓緊時間!
“我不想與你們?yōu)閿??!背幽X中飛快地轉(zhuǎn)動著,現(xiàn)編著一套謊言:“剛才我只不過從你們屋頂上方經(jīng)過,一時好奇聽到了你們的談話。就算我有偷聽的嫌疑,卻也未曾對你們造成任何損失。你們一上來就狠下殺手,若不是我反應(yīng)快,只怕早就死了。我殺這個人,只是報復(fù)而已……我的本事想必你們也知道一些,如果……我下定決心跟你們拼個魚死網(wǎng)破,你猜你們要填上幾條人命才殺得了我?”
“這人倒沒說大話。”小犬心中暗道:“剛才那么多人都沒留下他,反而還讓軍師重傷……他明明中了隊長的兩枝‘傷心小箭’,正常來說,就算沒死也不可能還有戰(zhàn)斗力了??墒菦]隔兩個小時,他便能回來報復(fù),這份實力比我們隊中的任何一人都強。我一個人是絕對攔不住他的,不過幸好隊長他們已經(jīng)接到通知,很快就能趕回來……但是,我要付出多大代價,才能在隊長他們趕回來前拖住他?啊……搞不好我可能會死在這里……”
小犬這么想倒也沒錯。方才楚河若不是不想暴露身份,隨便吟一首詩,便能要了小犬的性命。
畢竟楚河他是地主,是有身份的人。而不管女帝溫柔這一行人是什么身份,什么目的,只要他們現(xiàn)在還在李閥使節(jié)隊中,楚河就不能明目張膽地跟他們撕破臉皮——楚邪王搞偷襲,殺李閥給他兒子送滿月賀禮的使節(jié)隊的人,這事兒傳出去蜀中勢力諸位首腦人人都會跟著丟光面子!
而楚邪王的特點實在太明顯了。七步成詩,橫刀奪愛,這可是只此一家,別無分號的絕技。別人想冒充都冒充不來的——誰能同時擁有那么好的劍法和那么出眾的文采呢?
所以楚河只要一高聲念詩出劍,別人就會知道他是誰了。誰讓他的劍法威力和吟詩時的風騷程度成正比呢?
詩念得越激情越大聲,劍法威力就越大。聲音越小,威力就越小。要是默念,那根本就沒威力。
這就是法師系的悲哀??!所以楚河才要練不死印法,否則他不但必須時刻帶把武器在身邊,還根本沒法兒搞偷襲。
在大唐世界中,武人對偷襲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想想楊虛彥,以搞偷襲成名,名列江湖四大公子之一。再想想寇仲、徐子陵,真正的成名戰(zhàn)便是偷襲殺死青蛟任少名那一役。
人們說起楊虛彥、寇仲等等風流人物的偷襲戰(zhàn)例,哪個不是津津樂道?
所以為了適應(yīng)時代潮流,楚河也必須研究偷襲戰(zhàn)法。
當然,搞偷襲也要把握一個度。若讓人知道楚邪王暗殺給自己兒子送賀禮的人,就會令人不齒了。
“剛才我聽你們說到了任務(wù)?!币娦∪底猿烈?,方才那種一夫當關(guān),萬夫莫開的氣勢也弱了不少,楚河心知自己的話起了作用。再說了,他擋住窗口又有什么用?這屋子可不止一個窗口,另外還有門呢!再不濟,也能撞破屋頂飛出去。不過既然小犬已經(jīng)沒了打下去的決心,楚河便打算趁熱打鐵,多套點東西出來:“怎么,你們的任務(wù)很難完成么?”
“你想做什么?”小犬警惕地看著楚河:“想搶我們的任務(wù)么?”
“任務(wù)還可以搶么?可就算我能搶到那什么任務(wù),完成了該向誰領(lǐng)賞?。俊背有闹杏犎?,不過這話卻是不能說出口。
他灑然一笑,嗤道:“我搶你們的任務(wù)做什么?只不過是隨口一問罷了。不過……如果你們能給我些好處,我倒是可以不計前嫌給你們提供一些幫助。先別忙著拒絕,聽你們剛才說話的口氣,如果我沒猜錯,你們要做的任務(wù)一定很難!”
小犬心說這人倒是聰明,猜出我們的任務(wù)不好做。而且現(xiàn)在軍師和蒼鷹都死了,團隊實力弱了不少,確實令我們完成任務(wù)的難度大增……若這人能出手相助,以他的實力,即使那楚邪王真是向雨田那個活了兩百多年的老妖怪,我們應(yīng)當也能完成任務(wù)。
說起來,蒼鷹和軍師雖然都是因這人而死,但若能完成任務(wù),他們死了也算不虧。畢竟完不成任務(wù)的懲罰,是要抽殺五人!
再者,暫時給這個輪回戰(zhàn)士一點好處,誘他幫忙出手,等完成任務(wù)之后得到那豐厚的獎勵,增強團隊實力后,有的是機會殺他報仇!
小犬心中念頭千回百轉(zhuǎn),已漸漸傾向于暫時放下仇恨,雇傭楚河完成任務(wù)。但最終決定權(quán)卻不在他手上,他只能先通過傳音蠱將楚河的說法和他自己的想法,匯報給正全速從縣城外趕回的隊長女帝。
女帝的回復(fù)很簡單——暫時穩(wěn)住他,等我們回來!
從隊長的答復(fù)中,小犬知道她對這提議有些動心,但這個提議并不能完全打消她對這個“輪回戰(zhàn)士”的殺心。
否則,女帝就不會說:暫時穩(wěn)住他,而是應(yīng)該說:答應(yīng)他。
小犬知道,女帝絕對不會是因為軍師和蒼鷹的仇而不能壓下殺心。事實上,作為一個合格的領(lǐng)導(dǎo)者,女帝從來都將公私分得很清楚。隊員的仇恨是一碼事,整個隊伍的利益又是另一碼事。
之所以不能決斷,當是因為女帝還不能完全對這個輪回戰(zhàn)士放心。
畢竟他的實力遠超隊伍中任何一人,只有集合團隊的力量,才能令此人不敢造次。
如果,這人當真是要搶任務(wù)怎么辦?任務(wù)被搶,完成獎勵歸他,而本隊的懲罰卻不會因此取消。這種虧本生意傻瓜都不會做。
又或者,這人極為記仇,念念不忘隊長那兩箭之仇,在做任務(wù)的途中暗中報復(fù)。他甚至不需要親自出手對付他們,只需將任務(wù)的情報透露給楚邪王,令楚邪王提前做好準備,便可能讓隊伍吃個大虧。
在這一刻,小犬的頭腦前所未有的清明。他甚至隱隱覺得,自己完全有實力頂替掛掉的軍師,成為隊伍新的智囊。
呵呵一笑,小犬對楚河說道:“你看,我只是個小嘍啰,這么重要的決定不是我能作主的。我們不如坐下來喝杯酒聊聊天,等我們隊長回來再做決定如何?”
“當我白癡么?”楚河冷笑,作高人裝b狀:“等你們的人都回來了,恐怕連我的生死都得由你們隊長決定了!我再說一遍,我對你們的任務(wù)獎勵毫無興趣,我只想從你們身上得到某些好處,大可不必擔心我會搶你們的任務(wù)。
“爽快點,告訴我你們的任務(wù)目標,就是那個所謂的老妖怪是誰。我再視具體情況和那所謂的老妖怪的實力,決定究竟向你們索取哪種程度的報酬??熳鰶Q斷吧,我沒有興趣陪你在這里浪費時間!”
說完,他的眼睛瞄向了另一個窗口,又向房門方向望了一眼,最后抬頭看著房梁。
“要怎么做?”小犬心里緊張起來了。這人的意思他明白得很,不就是告訴他,他只能封住一個窗口,卻封不住另一個窗口、房門以及屋頂么?
這人隨時都能走!而小犬也清楚自己沒有能力在隊長他們回來之前留下他。
如果談崩了……天知道這人現(xiàn)在走了,會不會找機會再回來報復(fù)?畢竟他左肩上的那兩個血洞還赫然在目!
小犬可不敢相信這是個能放下仇恨的家伙,否則他也不會立馬就回來殺人報復(fù)了。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小人報仇,從早到晚。這家伙還真他媽是個十足小人!
如果能夠合作,這人說不定還會看在利益的份上,暫時按下仇恨。
但若不告訴他任務(wù)目標,他可是打算抬腳就走的!
必須留下他!無論如何都必須留下他!只有把他留下,才有機會讓全隊人將他包圍。到時候無論是否合作,決定權(quán)都在隊長手上!
小犬將這個消息和他的推斷緊急匯報給了女帝,請求女帝給予指示。而女帝在沉默了數(shù)秒后,毅然回應(yīng)道:“告訴他!只要再拖一分鐘,我們就能趕到!”
得到了指示的小犬精神一振,立即滿臉誠懇地對著楚河說道:“好吧,我可以告訴你我們的任務(wù)目標是誰,但是你得保證決不搶我們的任務(wù)。你也知道,在這個低難度的武俠位面不會有什么太好的獎勵。以你的實力,就算搶到了任務(wù)獎勵,對你的能力提升也沒有太大的用處。你是聰明人,應(yīng)該不會為了這對你來說很是雞肋的好處,而結(jié)下一隊有著很大潛力的強敵吧?”
為了拖延時間,小犬將語速放得很慢。這番話他說得聲情并茂,花了差不多半分鐘。
“少廢話,我的耐心已經(jīng)不多了!”楚河作不耐狀,心里卻已掀起滔天巨浪!
小犬的這番話中,透露出的消息實在太多了!低難度武俠位面、獎勵對提升能力的作用……這都需要時間好好推敲消化!
“好吧好吧,我說就是。你這人還真是一點耐心都沒有?!毙∪鳠o奈狀,說道:“我們這次的最終目標,就是誅殺以‘七步成詩、橫刀奪愛’絕技成名的楚邪王!”
誅殺楚邪王!
這石破天驚的一句話徹底把楚河雷住了。
他的嘴角很隱蔽地抽了抽,抬頭望著房頂,作高人不屑狀,以掩飾眼中的震驚。
“原來是殺楚邪王啊……對你們來說,確實有點難度。但我還不將他放在眼中,這單生意我接了?!鳖D了頓,楚河以一種漫不經(jīng)心的語氣說道:“我的好處自是從你們身上拿到,那么你們的獎勵又是由誰發(fā)放?”
小犬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不以為意地說道:“這還用說?當然是輪回殿……”剛說到這里,他忽然省悟過來,驚道:“你身為輪回戰(zhàn)士,怎么可能連這都不知道?不對!你……”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聽楚河長笑一聲,道聲:“多謝相告,此情日后自有回報,告辭!”
說話聲中,楚河疾運不死印法,騰身躍起,在撞破屋頂?shù)拇箜懧曋?,低聲吟出“飛劍訣浮云,諸侯盡西來”,無比瀟灑地踏劍而去!
小犬本就震驚,聽力又被屋頂破裂,瓦礫亂墜的雜響擾亂,因此沒能聽清楚河究竟說了什么,他還以為楚河是在嘲笑他呢!
正當小犬氣得大叫八格牙魯之時,女帝等人紛紛趕到。然而他們卻已遲了一步,此時只能看到楚河在夜空中留下的一抹殘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