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尚甚至沒有明確的指名道姓,凌澤秋自己就迫不及待的提出了去找湯鎮業。
這個結果雖然是周景尚預料到的,但凌澤秋對于湯氏一族的好奇心卻大大出乎了周景尚的意料。
早前,方圓在夜店自導自演被劫持一事的時候,凌澤秋為了盡快找到方圓,當時就說要去找“江湖百曉生”湯先生。李秘書把這件事說給周景尚聽的時候,他還大為驚訝來著。
不過仔細想想,這家伙肯定是知道凌將軍與湯震業有來往,所以暗中注意過湯震業,要不然一個從不被允許過問家里生意上事情的少年又怎么會知道湯震業這樣的幫派人物呢?
湯先生為人一向“慷慨”,深諳交易之道的他一定會給凌澤秋一個大大的見面禮的,真不知道凌澤秋見到湯先生之后會聽到多少凌家不為人知的秘密。周景尚不禁為凌澤秋捏把冷汗,倒時候你可不要嚇到了哦。
凌澤秋的效率果然很高,他找了一個私家偵探花了兩天時間就找打聽好了湯先生最近的行蹤。
偵探告訴他:“湯震業最近一直都在近郊的一個茶室喝茶。”
“喝茶?他還有這雅趣?”凌澤秋有些意外,在他的印象里黑幫的老大的形象都應該是他小的時候在港片里看到的那樣兇神惡煞、五大三粗才是。
“一個人?”凌澤秋又問。
“除了隨行的手下,就他一個人,看樣子是在等著什么人,又好像不是,反正他這兩天每天都是固定的時間去茶室。下午三點到六點這個樣子。”
“三個小時?一個人?只喝茶?”凌澤秋捏了捏鼻梁骨,這個人還真是奇怪。
“是的。”
“這個是湯震業早年間的資料,不是很全,和你們凌家有關的都在里面了。”
凌澤秋攤開資料,快速瀏覽。
“竟然是港派黑幫出身?”凌澤秋沒想到這個湯震業最初還真的是香港黑幫的成員。
“是七十年代港派黑幫內斗失敗的那一方,能幸存下來實屬不易,后來跑路逃到了大陸。”偵探補充道。
凌澤秋抬頭。銳利的目光掃過偵探的臉,“他逃到大陸哪里?”
“黑龍江。”
“那個年代,我爺爺駐守在那里。”凌澤秋一語帶過。
“他和凌將軍之間倒是沒什么糾葛,只是,八十年代的時候他和你父親一起工作過一段時間。”
“和我爸爸?”凌澤秋心中一震,真沒想到他竟然會與自己的父親相識。
“聽說一起在西伯利亞大鐵路上奔走了將近兩年的時間。”
“西伯利亞大鐵路?”凌澤秋的腦子里立刻出現了小時候父親對他講述的關于這條鐵路的話。
俄羅斯的西伯利亞大鐵路總長9289公里,從莫斯科到符拉迪沃斯托克跨越8個時區,可以說是世界上最壯觀的鐵路線之一。
西伯利亞大鐵路修建于1891年到1916年,起點是莫斯科。途中穿過遼闊的松樹林、跨過了烏拉爾山脈、穿越了西伯利亞凍土帶,最終抵達太平洋。
這條橫貫俄羅斯東西的鐵路干線終止于符拉迪沃斯托克,也就是曾經屬于中國的海參崴。奔跑在這一鋼鐵大動脈上的共有大約1000列貨運和客運列車。
全線運量西段大于東段,其中尤以鄂木斯克至新西伯利亞間最為繁忙。
主要運輸煤炭、木材、礦石、建材、金屬及糧食等,具有重要的經濟和戰略意義。
凌澤秋甚至能記得父親在提到這條大鐵路的時候眼睛里釋放的竟然是自由的欣喜。父親為什么會對這條鐵路充滿感情呢?
。。。。。。。
下午三點的時候,凌澤秋準時出現在了茶室。湯震業似乎知道他要來,正一個人悠閑地品著茶。
見凌澤秋故作鎮定地站在門口,湯震業笑著招徠他過來坐。凌澤秋便大大方方的坐在了湯震業對面。
茶藝師嫻熟地用紅木制成的木勺舀上茶葉放進蓋碗。用旁邊壺中燒開的水淋過,蒸汽攜帶著茶香裊裊上升。
人心在茶煙中漸漸沉淀,一種久違的熟悉感滌靜了胸中的蒼涼,腦海一片空寧。沸水反復相沏,而后倒進瓷碗中,置于兩人的面前。
茶藝師以大拇指、食指、中指,呈“三龍護鼎”,力道輕緩柔勻地端起青瓷,不破茶魂。青瓷托于掌心,幾片茶葉在清澈碧綠的液體中舒展。旋轉,徐徐下沉,再升再沉。三起三落,芽影水光,相映交輝。
凌澤秋就這么靜靜地看著,眸色深柔,茶沉入杯底,似筆尖直立,天鶴之飛沖。
“嘗嘗。”湯震業打斷了他的專注。
凌澤秋輕抿一口,低頭淺笑。
“天然清香,幽雅飄逸,湯色碧綠,滋味清新刺激,清新爽口,是明前采摘的龍井,蓮心茶。”他無風無雨的說道。
“有見識。”湯震業也端起一杯煞有介事地品嘗。
喝過茶后,湯震業并未問及凌澤秋的來意,而是與他閑話家常。
這是不正常的,自己與他是第一次見面,為何此人對他像是許久未見的長輩一般,再耗下去估計也是徒勞,凌澤秋決定切入了正題。
“你認識我父親嗎?”
“當然認識,我們在西伯利亞鐵路上一起工作了兩年多的時間,你父親是個很完美的人。”湯震業打開了話匣子。
“你們在那條鐵路上做什么?”凌澤秋微微皺起了眉頭。
“運送資源。”
湯震業頓了頓又說:“煤炭、石油、天然氣、礦產諸如此類的。”
“你們當時是在為國家辦事嗎?我怎么記得我爸爸是商人。”
“我們為凌家辦事。”湯震業擲地有聲的說。
“為凌家?”凌澤秋感到了震驚。
“這不可能!那些資源是國家的命脈產業,怎么可能會由私人來運輸呢?”凌澤秋的心在震顫。
“你說的很對啊,的確是國家壟斷的,但是,只要有百分之零點零壹的能源能夠由私人經營的話。你說,有沒有人愿意為了這個拼上性命?”
凌澤秋的心嚇的提到了嗓子眼,別說是零點零一了,就算在小數點后再加上三個零,這種暴利也是會讓人瘋狂的。人們對于財富的渴望在任何時代都是不會改變的。
“你是說凌家擁有著合法的經營權嗎?”凌澤秋的聲音開始顫抖。
“當然不止凌家,利于均沾才能有效穩固地位,你說對不對?”湯震業嘴角邪惡的一笑。凌澤秋感覺自己渾身都在發冷。
“我們凌家……這不可能……我爺爺一向儉樸……”
“你們凌家的顯赫,是你所不能想象的。”湯震業打斷了他的話。
“抓住了西伯利亞資源區這塊肥肉,想停止的話,是不可能的。”
湯震業說道西伯利亞資源區,凌澤秋的意識里又開始出現父親的聲音:
西伯利亞,是俄羅斯境內北亞地區的一片廣闊地帶。西起烏拉爾山脈,東迄太平洋,北臨北冰洋,西南抵哈薩克斯坦中北部山地。南與中國、蒙古和朝鮮等國為鄰,除西南端外,全在俄羅斯境內。
西伯利亞,地廣人稀,幅員遼闊,物產資源豐富。 “西伯利亞”這個名稱可能來自古突厥語。意思就是“寧靜的土地”。
西伯利亞地區的金屬礦和非金屬礦十分豐富,這里幾乎擁有世界上已經發現的一切礦物資源。
俄羅斯是世界上的能源大國,石油、天然氣、煤炭儲量極大。而西伯利亞地區的能源資源尤為豐富。在原蘇聯的石油潛在資源中,約有一半集中在西伯利亞。
也就是說誰能染指這里的資源,誰將得到源源不盡的財富。想到這里,凌澤秋不自覺的咬住了嘴角。
“想要停止的話,就只能讓自己的生命停止。”湯震業冷冷的補上了一句。凌澤秋迎上了他冰冷的目光。
“讓生命停止……難道我爸爸……”
“想知道真相的話,當然是要付出代價的。”湯震業再次打斷了凌澤秋的話。
“你想要什么?”
“要的不多,只要你名下的一塊地。”湯震業抽動的嘴角讓凌澤秋想到了沉在河底準備伺機而動的鱷魚。
“我名下怎么會有地?這不可能的。”凌澤秋感覺很無力。
“你爺爺是軍人,不能經商,過去所有的財產都在你爸爸的名下,后來。你爸爸過世了, 你覺得這些財產會到哪里去呢?”
湯震業一語點醒夢中人,凌澤秋的額頭上已經滲出密密的汗珠。
“凌將軍為了保護你。什么都不讓你知道,你名下的財產可不止一塊地而已,小秋,你不知道你是多大的金主。”湯震業用一種極盡羨慕的語氣對他說道。
凌澤秋垂在身體兩邊的雙手已經緊緊握成了拳頭。
“好,我答應你。不過,除了要知道我父親的死因外,我還要你幫我找到我媽媽的下落。”
“成交。”
。。。。。。
凌澤秋走出茶室的時候感覺自己的雙腿已經不聽大腦使喚了,腦子里也已經一團亂麻了。凌家居然在前蘇聯時期就已經能夠在那條大動脈上分得一杯羹,這是很可怕的事情,難道,父親就是為此而付出了生命嗎?
滿心疑問的凌澤秋肯定不會注意到,一雙凌厲的眼神一直看著他消失在茶室附近。
“爸爸,他走了,周圍沒有埋伏。”湯小敏鎮定的從外面進來。
“很好,小魚兒好天真,這就已經上鉤了,用一個消息換一塊地,我這交易也太劃算了,我都有些不忍心了。”湯震業哈哈大笑,完全掩飾不住他的興奮。
“為什么只要一塊地?干脆把那條黃金線路也拿下來啊。”湯小敏比父親有著更大的野心。
“傻丫頭,國家的東西,拿了,你安心嗎?”
湯小敏皺了皺眉,突然,明白了什么。“爸爸的意思是,凌家的生意一直在控制之中?”
湯震業笑著指了指女兒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