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一大早哲沅從宿舍的被窩里滾落到了地上,揪住雞窩般的頭發(fā),近乎絕望地告訴似錦她們家的魚得了憂郁癥,她必須將它放生。
似錦還沒有睡醒,迷迷糊糊中聽到這種駭人聽聞的消息,她覺得非常有必要確認(rèn)一下蹲在她身邊的哲沅有沒有發(fā)燒,似錦像條鯰魚般裹在被子里不肯起身,只是伸出胳膊在空中胡亂地摸索,終于找到了哲沅的額頭。
“沒有發(fā)燒??!你說什么胡話呢?”似錦終于戰(zhàn)勝了強(qiáng)大的被窩爬了起來。
哲沅撇著嘴,眼睛里蓄滿了委屈的淚水,她哽咽著說:“我說的是真的!為什么你們都不相信!它自殺了兩次,而且是有預(yù)謀的,它一定是到了抑郁癥晚期,傷心絕望到無法自拔,要不然好好的為什么不想活了?”
似錦愕然地張大嘴巴,“你們家的魚是不是叫尼莫?。俊彼棋\拉起哲沅叫她坐在自己身邊。
“才不是!別往海底總動員想,它也不是小丑魚!是只普通的小文魚!名字叫做繡球。”哲沅繼續(xù)揪住自己的頭發(fā)。似錦屏住嘴巴,將她的手從頭發(fā)上拿下來。
“它是怎么自殺的???”似錦只好順著她的思路把話接下去。
“一共自殺了兩次,第一次是在我換水的時候,它從接滿水的水桶里跳了出來,跳到了衛(wèi)生間的下水道口上被堵住了去路,后來被我發(fā)現(xiàn)了,才及時將它救起!”哲沅抽出一張面紙大力醒了醒鼻涕,在馬大哈好友面前她從來不知道什么叫做形象。
“這個是意外吧,你想啊,水桶里的水是滿的,水滿了自然會往外溢出啊,那魚順著溢出去了也有可能啊,就依這個說人家繡球自殺是不是有點牽強(qiáng)?。俊彼棋\壓低了嗓音,她真怕哲沅突然爆發(fā)。
“是嗎?”哲沅淚眼汪汪的問似錦。
“那你希望它真的是自殺嗎?”似錦看著哲沅滑稽的樣子,忍不住微笑著反問她。
“那好吧,就算這次不是,那還有一次,我給它喂食的時候,它竟然完全忽視平日里它最喜歡的魚食,它。。。。。。它。。。。。?!闭茔溆制擦似沧欤蹨I吧嗒吧嗒掉落下來。
似錦被她的樣子嚇到了,她不明白這一大早的哲沅怎么就情緒崩潰了,她抱住哲沅,輕拍她的背,安撫她說:“沒事的,沒事的?!?
“它用頭撞魚缸的玻璃內(nèi)壁,還是直沖著我的方向!我看到它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它在向我示威!我要是再不把它放生,它一定會把自己給撞死的!”哲沅抱著似錦嚎啕大哭,好像是要把積攢了多日的眼淚就在這一刻全部傾瀉而出。
似錦雖然不能理解她為何為了一條奇怪的魚而傷心難過,但是抱著哲沅的時候,她好像能感受到哲沅正在做著一個艱難的決定,而且這個決定里有她無法割舍的東西。會是什么呢?那條叫做繡球的魚究竟是誰的代名詞?
。。。。。。
回到家里的小陶被白帆的“沒有永遠(yuǎn)”理論攪和的好生煩惱,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會真的在意白帆對他說的那些話。對于“永遠(yuǎn)以及永恒”他是沒有概念的。他模模糊糊地知道,如果可能的話他還是愿意永遠(yuǎn)這么年輕,不經(jīng)受世事的磨難,靜靜的生活下去,當(dāng)然,這是不可能的。他自認(rèn)為自己是有受苦的精神準(zhǔn)備的。他想做一個像樣的人,愛一個值得愛的女人,然后度過一個像樣的人生,別無他求。
小陶想的出神,混血姨媽艾米麗悄悄走到他身后朝著他的后腦勺大力揮了他一掌,小陶捂住火辣辣疼的后腦勺“噌”的躍起,他怒目圓睜朝著披著一副美艷皮囊的女漢子姨媽大吼道:“艾米麗!拜托你不要這樣好不好?從小就這樣!我一定是給你打傻了!才會成為這個家里的廢物!”
艾米麗像條美人魚一般癱倒在沙發(fā)上,一只手側(cè)托住臉龐,然后故作優(yōu)雅地指著桌上的水果“厚顏無恥”地對小陶說:“陶,來給姨媽遞個草莓過來。”
“別擺出那副貴婦樣,我受不了!艾米麗你真是太可怕了!”小陶坐回到電腦桌前沒有理會艾米麗的要求。
艾米麗抬眼掃了一眼生氣的小陶,她一躍而起,脫掉身上昂貴的皮草大衣,兩腳大力一甩,兩只拖鞋就飛到了小陶的背上,小陶強(qiáng)忍住內(nèi)心想要將艾米麗一頓暴打的沖動繼續(xù)他的工作。艾米麗端起裝了一盤子草莓的水果盤,一邊往嘴里塞著草莓,一邊光著腳走到小陶的身后。一看這個破壞分子又過來了,小陶雙手護(hù)住電腦,緊張地警告艾米麗:“你別過來??!我弄了好半天的,要是不小心被你搗了亂,我又得重來了!快!保持三米開外距離!”
“什么東西???給我看看!”艾米麗故意湊到電腦跟前!
“你別再靠近了啊!再過來我生氣了?。 毙√赵桨l(fā)的緊張。
“你告訴我是什么,我就不過去了,你要是不說,我就。。。。。。”艾米麗將手里的盤子高高舉起。
小陶見勢不妙,趕緊討好她,“好了,好了,趕緊把盤子放下,我說就是了。”
艾米麗露出了勝利的微笑,她將一個草莓驕傲地塞進(jìn)嘴里,好像是在告訴小陶:“跟你姨媽斗,你還是個小鮮肉呢!不自量力的臭小子!”
小陶終于站到了一邊,艾米麗湊到電腦屏幕前,看著屏幕上正在播放的視頻,才知道原來小陶自己制作了一個微電影。
艾米麗看的出神,她伸出大拇指贊嘆道:“不錯??!哪兒找的這些地方?。∧阃娉龈呱洗罅税?!怎么,還自導(dǎo)自演?。 ?
小陶尷尬的抓了把頭發(fā),嘿嘿一笑,“是以前的同學(xué)叫著一塊拍的,說是想?yún)⒓哟髮W(xué)生電影節(jié),可是我不是大學(xué)生,所以最后導(dǎo)演會掛他的名字?!?
“那多可惜??!明明是你的作品!多好的創(chuàng)意?。∵@是博物館穿越的題材??!既新潮又不跟風(fēng),很贊??!”艾米麗具有過人的時尚眼光,無論是時裝界還是時尚界只要是被她相中的作品沒有不火的。小陶被她稱贊也是大感意外,除了傻呵呵的笑他不知道該做何反應(yīng)才對。
“大學(xué)生電影節(jié)不能參加就算了,這樣吧,你給我個樣帶,我拿去給一個朋友看看,現(xiàn)下炙手可熱的明星經(jīng)紀(jì)人英姐你聽過吧?就是發(fā)掘邁克的那個女人,要是被她看上了你想不火都難,就這么愉快的決定了?。 卑惓√照A苏Q劬?。
“這樣好嗎?我都和那個同學(xué)說好了,臨時變卦這不仗義吧?”小陶面露難色。
“那種同學(xué)就是個騙子,跟他講仗義?還不如和我一起吃草莓呢!”艾米麗又舒服地躺回了沙發(fā),雙腳自然地搭到了茶幾上,小陶看著如此邋遢的時尚界名媛,嘴里發(fā)出了“嘖嘖嘖!”的“贊嘆”。
。。。。。。
下午的時候,凌澤秋出現(xiàn)在了似錦的面前,他總是喜歡搞突然襲擊,每次他的意外出現(xiàn)都能讓似錦的心“怦怦”跳好久。凌澤秋攬住似錦的脖子,一把將她箍在懷里,這個動作看起來不太溫柔,但是只有他們兩人知道,這霸道的動作里全都是溫柔的**溺,似錦還沒有學(xué)會如何在戀人面前做到情緒的收放自如,她總是喜形于色,就像此刻,因為覺得幸福,所以臉上就洋溢著喜悅的微笑。
“哲沅說它們家的魚得了憂郁癥?!彼棋\隨口一說。
“不是吧,哪有魚會得憂郁癥的?”凌澤秋好奇的看著她。
“我也是這么說的,可是她哭得好傷心,說魚自殺了兩次,再不放生,那魚就會當(dāng)著她的面撞死。”似錦憂愁地看著凌澤秋。
正前行著的兩人慢慢停了下來,凌澤秋放開了箍住似錦的胳膊,他摸了把鼻子,這是他思考問題的時候慣有的動作。似錦看著突然變得深沉的凌澤秋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好保持沉默。
半晌,凌澤秋突然問她:“哲沅最近和小陶還好嗎?”
“不太清楚啊,最近我總是上完課就回家,很少和哲沅聊起他們的事情?!彼棋\如實以告。
“我也沒有和小陶談過他和哲沅的事情,是我們的疏忽?!绷铦汕镉行﹥?nèi)疚。
“他們出問題了嗎?”似錦抬頭問凌澤秋。
“那魚有名字嗎?”凌澤秋突然問似錦。
“好像叫繡球。”似錦低頭回憶。
“繡球啊,那魚是小陶從我家魚缸里撈走的,后來小陶大概又把它送給了哲沅吧。”凌澤秋說。
“是嗎?那這么說那條患上憂郁癥的魚指的是小陶了?”似錦驚訝的得出了這個結(jié)論。
“不是的,應(yīng)該是哲沅,她正在做一個艱難的決定,這個決定可能會傷害到小陶?!绷铦汕锟粗鴨渭兊乃棋\的面龐對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