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對房主的詢問,沈環知道了這件房子是房主在去夔州之后托其表妹帶為打理的,然而房主的表妹只是一個普通的鄉下婦女,平常與丈夫一起種地維生,基本上只有每次進城的時候才去那房子里打掃一番。
賈胡告訴沈環,他們已經派人去鄉下找房主的表妹去了,估計最多明天就該回來了,沈環離開時,只聽房主急著向他叫道:“喂!你們還要把我關到什么時候啊!”
賈胡沒好氣地對他說道:“你給我消停點!事情查清楚了自然會放你走!”
房主聽到這話,長嘆一聲,只能怪自己倒霉,回家后竟然攤上了這樣的事情!
回到了流云客棧,此刻高夫人和趙頊、司馬光等人都已經回去了,而李曉晨則是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來到了這里,看她那模樣似乎已經待了一陣了。
沈環坐下來喝了一杯茶,問道:“你怎么又來了?你就不怕姐夫吃醋啊?”
“他要能吃醋就好了……”
“你說什么?”
李曉晨剛才說的話自己沒有聽清,再問之下李曉晨只是說了句沒什么。見她不想說,沈環也不再問了,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案子的事情,他不明白為什么在現場兇手會放一塊冰塊,這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呢?
沈環首先猜測的是兇手會不會是為了延緩尸體的腐爛才這么做,然而這個猜測很快就被打消了,因為兇手既然選擇焚尸,那么還有什么必要這么做呢?第二就是兇手用來避暑用的,可是這一點也站不住腳跟,因為兇手殺人以后就肯定要盡快地離開現場,要冰塊干什么呢?第三就是冰塊本身非常特別,值得兇手如此做,這也是最有可能的一種解釋!但他一時卻想不出來這種用途到底是什么。
看到沈環在那里出神,李曉晨輕輕敲了敲桌子,把他的思緒給拉了回來,問道:“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案子的事情呢,怎么了?”
李曉晨嘆道:“沒什么,就是隨便問問。”
看著李曉晨臉上閃過一絲凄苦,沈環知道她肯定是受了什么委屈,問道:“怎么了?是不是在家里又受委屈了?”
“沒有,你別問了!”
看著她的側臉,沈環心里也不是滋味,李曉晨基本上把他當成親弟弟一樣疼愛,但卻又什么事情都不跟他說,有什么心事都藏在心里,這讓他不免有點擔心!長此以往恐怕李曉晨會崩潰,想到這里,他決定找個機會去問問翟麒,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第二天一早,賈胡就派人來了,告訴沈環房主的表妹已經被帶到了開封府,沈環草草扒了幾口趕緊跟著去了。
房主的表妹一看就知道是一個樸實的村婦,對沈環的話也是有問必答,房主的表妹和死者從來沒有見過面,更不要說是認識了,房主房門上的鑰匙也一直保存在自己的家里,從來沒有給過別人。
聽到這話,沈環沉默了,因為他確定兇手肯定不會是破門而入的,因為房子上的鎖完好無損!并且他也詢問了周圍的人家,并沒有見到過有人從墻上翻進去過,那么由此可以肯定,兇手一定是從正門進去的!可問題是也沒有人看到過有人進過那間房子,除了那個爛賭鬼見到案發當天有個女人帶著死者進了那個房子。
“爛賭鬼?”
沈環突然間想到了他,這個人既然每天都會去賭博,那么說不定在案發的前幾天,他或許會見到什么可疑的人在那里出沒!想到這里,沈環趕緊讓人去把那個爛賭鬼又給抓了過來。
爛賭鬼被抓進開封府的時候,嘴里自然在罵罵咧咧的,原來今天他手氣好,正趕上他贏錢的時候,此時官差們突然出現把他抓了過來,這能不讓他十分惱火?
而更讓他惱火的是這局他押了豹子,結果真的就開出了豹子!可就當他準備收錢的時候,官差們就直接把他抓走了!就算現在回去恐怕賭場里的人也不會再認賬了!
賈胡聽他滿嘴的臟話,本就被毒辣的太陽烤得十分煩躁,這下算是一顆火星碰上了干柴堆,不由分說地先噼里啪啦地打了幾大板,這才讓那爛賭鬼閉上了嘴。
賈胡問道:“現在舒坦了嗎?”
爛賭鬼站起身來,還想揉一下屁股,沒想一碰到就疼得跳了起來,連連求饒道:“小人知錯了,您找我到底還有什么事啊?我已經把事情全部告訴你們了啊!”
沈環向他問道:“案發前的幾天你有沒有見到過有什么可疑的人在那座院子門前活動過?”
爛賭鬼想了想,說道:“沒有啊,去那里的人我基本上都認識,都是一些老熟人,沒見到有什么生人。”
“你再好好想想!”賈胡可沒這么好的脾氣,當即恐嚇他如果不好好想想,就讓他的屁股徹底開了花!
爛賭鬼聽到這話想死的心都有了,哭喪著臉說道:“小人說的就是實話,小人每天都在那里賭博,就算沒錢的時候也會去那里聽個響,真沒有見到過什么陌生人啊!”
沈環見他如此,知道這個爛賭鬼可能真的沒有說謊,便放他走了,然而當那爛賭鬼剛剛轉身想要走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激動地轉過身來,剛想要對他們說起的時候卻因動作太大無意間牽動了傷口,疼得他直跳腳,好一會才緩過來。
爛賭鬼對著沈環他們說道:“我剛剛還真想起一件事來,就在一個多月前吧,當時天挺熱的,有一個女的來我常去的那個賭場問起了那件房子的主人是誰,當時我們告訴他房子是霍老八的時候,那個女的轉身就走了!當時我們還在納悶呢,這個女的是不是霍老八的姘頭?霍老八自從去了夔州以后,那間房子就一直空著,平日里讓他那個表妹幫忙照看,我常去的那個賭場的老板不知道從哪里打聽到了這件事,便和霍老八他表妹商量了一下,能不能在夏天的時候霍老八的房子里存放一些冰塊,用來給那些大主顧解暑,其他的我真的就不知道了!”
聽到這話,沈環臉上閃過一絲錯愕,在爛賭鬼走后,趕緊把房主的表妹叫來,核實了情況,當他確認了這條消息后,無奈地笑了,他沒想到一個老老實實的農村婦女居然也是會撒謊的,可隨之一想也釋然了,貪財可以說是每個人的本性,自己不也是在破了摩尼教的案子以后,嫌從劉知縣那里得到的銀子少了嘛!
沈環靠在椅子上,很是無語,他原本以為這應該是一條線索,可弄到最后卻是一條大烏龍,這不能讓人不覺得沮喪!可就在此時他猛然意識到了不對!這不是什么烏龍!
因為他發現的那些水漬并不是最近才留下的,被子和床褥已經干透,這至少是在冰塊完全融化了以后,經過自然干透才會有的現象!如果是被自己發現現場以后才棄之不用的話,那么被褥和床單都應該是潮濕的才對!那么如此說來這個賭坊的老板肯定知道些什么!或者看到了什么!否則他怎么會在出了命案以后就不再使用那里儲藏冰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