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玢心的心上人明宇飛是個什么樣的人呢?綜合前幾話的細節只得到一個信息——他現居日本。這一話就來剖析一下這位神秘的“男朋友”吧!
他是干什么的呢?大學生?不是!上班族?不是!反骨仔?(汗——)不是!他所從事的職業十分特殊——可以是人中龍鳳也可以是社會底層。是龍還是蟲取決于技術與運道的微妙結合。而現在的他,非常不幸,仍在社會底層摸爬滾打。
才七月中旬,溫度就飚到三十攝氏度。對于關東地帶的東京而言有些措手不及。很多人都趕著清洗檢修空調,安裝電扇葉,百葉窗來應對突如其來的高溫。
澀谷是日本的繁華地區,在那里生活的人一般都住在出租公寓里。住得起花園洋房的可都是超級富豪!此刻的明宇飛就身處在澀谷某處別墅區、某條街街尾的一幢二層別墅、的天臺、上面違章搭建出來的一間小棚里。
“鈴村!別給我睡覺!今天下午三點可是要截稿!你小子是不是不想要工資啦!啊?!”一個手拿紙扇頭扎白帶留著短須得禿老頭對著他左手邊的小伙子大吼。
他名叫花田太郎。很土的名字吧?任憑說給一個專家級別的OTAKU聽,他也不會知道花田太郎是何許人也。事實是花田太郎乃者禿老頭的真名,他筆名戶田由理香,大人氣“少女漫畫家”是也!若是他的形象一曝光,估計沒人敢再去買他的作品了。總結下來就是打著美少女漫畫家的名號進行創作,本質猥瑣老頭一只!
這極其勉強稱得上工作室的臨時小棚不到四十平方米,右邊角落里有間簡易的廁所,靠墻堆了六張寫字臺。滿眼的廢紙、書、沒扔的飯盒,已經不能用一個亂字來表達了。最慘無人道的是房里沒有空調,六個助手加上花田就頂著高溫擠在這間隨時可能會中暑暈倒,被臭氣熏倒,被劣質瓦片砸到頭開花的小棚里工作。
叫鈴村的小伙黑眼圈極深,活脫脫一只大熊貓。他意識模糊,臉幾近貼到了畫板上,對于禿老頭的獅吼攻毫無反應。
“巴嘎巴嘎!”禿老頭氣急敗壞,三兩步走過去用紙扇對著他的頭一陣狂打。遭受虐待的鈴村睡意漸淡,艱難的握起筆。“對不起,花田老師——”
禿老頭惡狠狠的瞥了他一眼,“你要是再睡覺!就給我卷鋪蓋走人!”
無良禿老頭掃了一眼房間,發現了異樣,他氣呼呼地走向右手邊的廁所,蠻橫的敲起門來:“淺川!你小子上個廁所要多久呀!別想給我偷懶!”
淺川是個矮小的年輕人,他灰溜溜的走出來:“對不起,花田老師,我拉肚子。真的沒有偷懶!請您相信我……”
不等淺川解釋完,禿老頭便呵斥道:“好了好了,我可沒時間聽你詭辯!快給我畫畫去!快去!”
直到淺川回到座位拿起筆開始作畫,禿老頭才肯罷休。他在書架那里摩挲一陣,接著準備進廁所。“啪噠——”忽然從他的衣服里落出本雜志。上面盡是些挑逗女郎的圖片。他慌慌張張的撿起來,還不忘回頭察探有沒有被人發現。其實他的這一舉動完全是白費,背后那群可憐的助手早就被他折磨得不成人形,無暇理會畫畫意外的事情了。
“duluduludu,yeah!”房間里響起一陣手機鈴聲。好一陣子,靠窗的男生才意識到是自己的手機響了。他顫顫巍巍的去掏口袋,卻拿出一面很精致的古董手鏡。他渾然不知將鏡子往左耳一擱:“喂——我是明宇飛。你誰呀?”
“duluduludu,yeah!”的鈴聲還在那里響。
“在右口袋里!”忽然冒出一個清爽的男聲。其余五個助手都半模糊的在自己臺子上作畫,禿老頭在廁所看色情雜志,它的出現著實詭異!
“哦——右邊。”宇飛迷糊地答道。
放下鏡子和畫筆去掏口袋,終于摸出只手機,屏幕上跳動的頭像竟是玢心!
猶如觸電一般,原先的睡眼朦朧一掃而空。宇飛一下子站了起來,緊張得握著手機,東張西望,八成是想找個地方聊電話。
“唉!我說你可別去廁所,那——”那無來由的男聲又冒出一句話。
“啊——廁所!好主意!”宇飛靈光一閃,目標地點鎖定廁所。他徑直走向那里,一推門‘— —||||||’
禿老頭正蹲在馬桶上欣賞惹火女郎,口水淌了一大堆。看見有人闖入,抬頭看了一眼。宇飛倒吸一口冷氣,趕忙關門閃人。他按掉電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握起筆繼續作畫,仿佛什么也沒發生。幾秒鐘后,禿老頭沖了出來,對著他使出了機關槍掃射式的大罵。對此,他只能默默地承受。
當天下午,地獄般的趕稿終于告一段落。宇飛晃悠悠地離開禿老頭家。乘上JR線準備去秋葉原補充些漫畫用品。
秋葉原的街頭一年四季都熙熙攘攘,它的名號早已由古老的旅游手冊里寫到的“電子產品一條街”換成了當今的“OTAKU圣地”。鋪天蓋地的動畫人物廣告;人群里面總能見到一類背著大包穿著樸素的眼鏡男;轉兩個街口就能撞見Cosplayers;女仆咖啡店鱗次櫛比,店門口兩位裝扮可愛的店員會對著進門的客人說:“歡迎您,主人!”。這些場景對于兩年前的宇飛而言充滿著新奇,可現在呢?已是司空見慣,甚至些許產生了厭惡。
兩年的悲慘經歷讓他知道了理想與現實的巨大差距。離開了和藹可親的父母,來到了自己向往的漫畫國度日本。光憑高超的技術和一腔熱血就能在競爭殘酷的漫畫界闖出番天地的想法在事實面前變得如同紙般脆弱。他不在乎漫畫助手的薪水少,因為他知道要想成為漫畫家總要經歷這一步。只是沒想到遭受編輯永無止盡的牢騷和虐待又沒人傾訴的日子會是如此漫長……就在他受不了人間疾苦,打算回到美國父母親身邊,在自家經營的餐館里幫幫忙,渾渾噩噩的過一生時認識了藺玢心,這個對他百般呵護的女孩,在她的不斷鼓勵下,最終決定繼續追逐自己的夢想。玢心對他而言就是女神般的存在(汗——不過請相信事實就是這樣的!),如果沒有玢心他也不知道該怎么活了。
剛被禿老頭一頓怒罵,心里自然是不好受!但這不是造成他極度沮喪的原因,最最害怕的就是前面沒接玢心的電話,事后打她電話一直是關機提示。
“不會是她認為我無視她,不想念她,不再喜歡她了吧?!啊——”黑暗將宇飛團團籠罩,他痛苦的仰天長嘯。(漫畫家這類人最愛自我幻想了,特技就是旁若無人的進行腦內劇場)
“玢心呀!你一定要原諒我啊!”剛才還痛苦的雙手抱頭一眨眼轉變到歇斯底里模式,“這都要怪那個禿老頭強行讓我超時工作,要打個電話就和登天一般難!還有那個可惡的易風,誤導我去廁所撞見禿老頭干壞事!啊——真是火大!”想到這里,宇飛不禁氣得發抖,他去掏左邊口袋。
“你這廝肯定是嫉妒吧!!!看她找我你不爽了,想搞破壞對吧!!!信不信我把你扔到太平洋里去——”宇飛對著古董手鏡大發牢騷。此時的他正處在一條主干道上,突發的詭異舉動不引起別人注意才怪了。
“喂!你看看情況再和我說話好不好?”
這回總算是找到詭異男聲的出處了——竟然是從鏡子里面發出來的!鏡中的“宇飛”在和現實中的宇飛對話!奇怪的是兩人的著裝和發型到神態完全不同,僅僅是相貌一致。宇飛管鏡中人叫‘易風’。
“啊——”宇飛被易風的提醒回到了現實。他身邊圍了一大群人,男女老少什么人都有。
“喂喂——看見沒有!他在和鏡子講話也!”
“好奇怪喲!”
“哎——好端端一個美青年,竟然是個瘋子!”
人們狐疑地看著他,議論紛紛。
宇飛頓時冷汗直流,臉漲得通紅。突破重圍溜進一條小巷。
他靠著墻,大口呼氣。“好險——”舉起手鏡,“切!都是你!都是你!”
“哼——沒空和你吵架!”易風別過頭不去理睬宇飛。
見沒氣可撒,宇飛把手鏡塞進褲袋,從巷子的另一端轉回到大街上。
“哎——剛剛忙完這一輪的趕稿工作,兩天后又要來一輪……老這樣折磨人,體重又要下降了,玢心都說我好瘦沒安全感,要是再輕下去,非嫌棄我不可。”宇飛想到這里無奈的搖了搖頭,“可是辭職不干的話,生活費怎么辦?短時間內不可能找到另一份漫畫兼職的說。自己創作投稿,稿費沒領到就餓死了。又不好意思問爸媽要。哎——這日子沒法過了呀!”
他一路上都在生悶氣,到了一家名叫“Anime Pub”的店前面停了下來。
來到地下一層。大大小小的店鋪無一例外販賣動漫產品——漫畫、動畫片租賃、周邊、漫畫用具、動畫制作軟件等等。
“喲!小伙子。今天又要些什么呀?”一個圍著藍色圍裙的大叔向宇飛打招呼!
“嘿嘿——”宇飛禮貌地微笑了一下,“請給我三瓶黑墨,六支蘸尖筆。還有一支三菱的活動鉛,兩塊橡皮。”
“好嘞!”大叔轉過身去拿宇飛點的東西,“小伙子,你看上去有心事呀!”
“啊——”宇飛驚嘆一聲,“嗯——”點了點頭。
“小伙子喲!我是不該多管閑事的。哎——可是呢,感情方面的事情吧,退一步就沒事情啦!”大叔將東西打包遞給宇飛,順勢擺出阿凱老師的標準動作——露齒、瞇眼、豎拇指!
宇飛頓時緊了一下眉毛,“哦——大叔您真厲害!這都被你看出來了!”伸出大拇指。
“哈哈——我可是過來人喲!這種事情鼻子一聞就知道了!”大叔很得意接著說,“你呀!是我見過的人當中對漫畫事業最最執著的一個,應該不會因工作皺眉頭。有一回你來我店里正好在打電話,聲音很柔軟,態度也特別溫柔,我就猜你在和女朋友聊電話!”
“呵呵——大叔察言觀色的能力太強了!”宇飛還是笑容可掬的樣子。
“哎——不止不止!你有時會無意識的去碰手腕上的繩子!”
宇飛抬起手,他右手腕上綁著一條海藍色的繩子。
大叔繼續說:“你很愛惜這條繩子,已不僅僅是裝飾品的意義了吧。事后我想起來,這繩子是多年前流行過的戀人專用紅繩!”他雙手拱在胸前感嘆道,“我猜想應該是個很可愛很特別的女孩子吧!”
“呵呵——在我看來是最美的!對我非常非常好!”宇飛欣慰的說。
“哎!那就不要沮喪咯!小小誤會動搖不了什么的!打起精神來!”大叔用力拍了拍宇飛的后背。
宇飛瘦弱的身子對于這友好的鼓勵貌似有些勉強,輕咳了幾下。
“嗯!我知道了!”他對著大叔抱以感謝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