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譽和榮公子兩人悠然度日,頗有山中無甲子之感。
那榮公子留著段譽,一開始是覺得這人傻得有趣,留他幾天給自己開心。后來發現這人是大理段氏的子弟,還會幾門時靈時不靈的精妙武功,和丐幫幫主又是拜把兄弟,就覺得有些麻煩了,決意過兩天就找個借口離開此地,不再和他糾葛。
只是這個再過兩天的時限被他一拖再拖,每天兩人都游玩得開心,哪怕只是待在家中,那段呆子也能搞出些趣事來,心想怪不得鎮南王如此寵這個兒子,果然是很會討人歡心的,害得他每天晚上都想著再過一日吧,再過一日就走。結果不知不覺地就拖了這許多時日。
這天晚上段譽又想了個主意,要吟詩賭酒,兩人互出題目,找了個沙漏來計時,限時內沒有作出詩來的人罰酒一碗。話說自從在松鶴樓上和喬峰十分豪爽的大碗喝過酒后,段譽就比較傾向于用碗喝酒了。
榮公子聽著有趣,點頭道,“段兄這個提議是有意思,只是你那六脈神劍使將出來,喝多少酒那都是穿腸而過,一是不公平,二是浪費了我的好酒。”
段譽大笑,賭咒發誓自己絕不用那作弊手法。
于是兩人你一碗,我一碗地喝了起來。榮公子是江南人,平時又自重形象,從沒有這般豪爽地豪飲過,這時和段譽兩人一起,反正在這段呆子面前那是不必顧忌什么的,放開心懷一碗碗喝下去果然覺得爽快無比。
段譽和榮公子的酒量其實都一般,小杯喝酒還能撐段時間,這么幾大碗喝下去,詩沒做出來幾首,人就已經醉得有些東倒西歪了。
笑鬧了一會兒,榮公子忽然道,“這幾日過得真是開心,可惜你是大理段氏的人,要是段兄你只是個落魄江湖的無名小卒就好了。”
段譽奇道,“為什么是落魄江湖的無名小卒就好?”
榮公子明顯是喝得有些多了,舉止不似平日那般自制有禮,起身挪到段譽身邊,緊貼著坐了,側過頭來笑咪咪地看著段譽道,“如果是那樣,我就把你收在身邊,走到哪里都帶著,悶了煩了時就逗逗你,命你陪我說話解悶,哼哼,若是不能讓我開心可是要罰你的,要怎么罰呢?……我想想,嗯,就讓人打你板子,一次不能讓我開心就打十板子,然后接著來,我要是還不滿意就改打二十板子……那多有意思。”自己說著就呵呵地笑了出來。
段譽聽著氣憤,使勁推了他一把,“看你是個斯文人,怎么會有這種粗魯暴虐的想法,虧我這些天來誠心誠意地當你做知己,你卻是私心里想把我當那插科打諢,奴顏媚主的下人。我…我…”這時腦中一團糨糊,也想不出該怎樣回擊,末了憤憤道,“我不理你了。”
榮公子見段譽惱了,就想哄哄他,抬手摟住他的肩頭,把臉靠過來做個親密狀,“我開個玩笑,段兄不要當真嘛。”同時發現這人胖瘦適中,高矮合意,摟著他很是舒服,那側臉也是白皙里透著絲紅暈,襯著秀眉星目,看著就覺得心里喜歡。借著酒勁,不管不顧的,湊過去就在那白嫩的臉頰上咬了一口。
段譽“呀”的一聲,本來就在暈暈乎乎地生氣,這時又被咬了一口,真是被欺負得忍無可忍。回手就去抓榮公子,榮公子身手很是敏捷,嘻嘻哈哈地躲來躲去,段譽竟是連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段譽大為不服,干脆合身撲了上去,誓要抓住此人出氣。不想頭暈目眩地準頭不佳,榮公子略一側身,段譽就結結實實地撲到了地上。這一跤摔得很是結實,膝蓋和手肘都磕得生痛,忍不住叫出聲來。
榮公子被他嚇了一跳,搖搖晃晃地過來扶段譽,見他疼得直吸氣,只怕是把哪里碰傷了,連忙把他扶到里間床上。先把外袍脫了,再卷起褲管和衣袖查看。
段譽趁著榮公子不備,瞅準機會,忽然一把抱住他,一翻個身狠狠壓在床上,一邊得意道,“這回看你還怎么逃?快快道歉來!”
榮公子被天旋地轉地翻了個,看東西都是花的了,捂著額角指責道,“你暗施偷襲,不是君子所為。”
段譽也是醉得頭暈,好不容易制住了他,此人卻還不肯服軟,心中不憤,忽然低頭,也在榮公子臉上咬了一口。總算還知道兩人這是在玩笑,刻意控制住力道,只怕把榮公子咬傷了。
牙齒是沒怎么使勁,嘴唇可是繃得緊緊的,咬過一下之后,意外發覺口感很好,嘴唇下的皮膚細膩緊致,身下人的氣息也是清新中透著隱隱的酒香,忍不住又咬了下去,這次幾乎不用牙齒,主要用嘴唇去蹭了蹭,還覺不盡興又使勁舔了幾下吮了一口。
榮公子酒勁上來,迷迷糊糊就覺得有個軟軟潤潤的東西在臉上磨蹭著,又麻又癢,身上還壓了個人,頓時有些吃不消了,頭腦中陣陣眩暈。
心里隱隱約約覺得要不好,開始努力默背金剛經。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祗樹給孤獨園,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爾時世尊,食時著衣持缽,入舍衛大城乞食。于其城中次第乞已,還至本處,飯食訖,收衣缽,洗足已,敷座而坐,時長老須菩提,在大眾中,即從座起…………
背著,背著,忽然覺得耳邊有人在絮絮念叨,仔細分辨,竟然也是: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祗樹給孤獨園……
這下再也忍不住,抓著段譽,兩人一起大笑起來,真是心有靈犀啊!
再然后就斷了篇,什么都記不得了。
一夜春宵,…………
段譽往日起居作息很有規律,經常對人說道:《黃帝內經》有云,法于陰陽,和于術數,食飲有節,起居有長,不妄作勞,故能形與神俱,而盡終其天年,度百歲乃去。所以早睡早起那是必然要做到的。這日一覺醒來就覺得不對勁,看看窗外天色,暗想我怎么睡了這許久?
再一看,睡的床也不對勁,這不是這幾天自己一直睡的客房的那張,記得昨晚自己在榮公子房中和他作詩喝酒來著,然后……猛地坐起身來,昨晚的荒唐事潮水般涌進腦中。
正仲愣間,忽然床側傳來一個陰森森的聲音,“段兄這是想到什么了,臉色如此古怪?”
猛回頭,只見榮公子穿戴得整整齊齊,一手背在身后,面沉如水地站在床邊。段譽看著榮公子的臉,一時說不出話來,腦海中翻涌著昨晚的一幕一幕,不覺猥褻,不覺尷尬,不覺異樣,甚至連一點不好意思都沒有,心中只有大大的兩個字“真好!”,不錯,就是真好,當真是從身到心都覺得好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