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行!都依你”龍望舉起手,裝作投降的樣子。
他瞄了眼手腕上的手表:“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還有點事兒,等會你讓司機再上來接我吧。”
龍望不解道:“你還有什……”但在接觸到宋北執涼涼的目光,咽下了接下來的話。
“行吧,那我先走了。”
“嗯。”
宋北執就著茶杯輕抿了一口茶,轉身就往老趙的房間走。
他輕輕敲了敲老趙的門,沒多久門就被打開了。
老趙帶著疑惑的目光看著他,似乎不解,他為什么來找他,但還是給開門邀請他進來。
宋北執在他的認知里,就是一個沉郁,又聰明的小孩,但他們的關系不算熟稔,今天還只是第一面,所以他并不知道宋北執為什么會來找他。
“請問是有什么事嗎?”
問完這句話,老趙的心咯噔一下,該不會是要辭退他吧?可他現在急需一筆救命錢,他還不能被辭退啊,老趙焦慮的想著。
他雖然是個教授,聽著挺體面的,可搞科研的哪個很有錢?
而且他的工資大部分還都捐給了那些貧困大學生,幫助那些想上大學卻沒錢的孩子上學。
把錢捐出去他不悔,他這輩子最悔的就是,給女兒的承諾,一個都沒做到。
小時候她要自己多陪陪她,可他忙,根本沒時間。
長大后,她要自己給她開家長會,他也沒能實現,就是這回,她要自己陪他旅游,卻因為自己的一個學生,他也沒去,才害得女兒出了車禍……他一直都不是一個稱職的好父親!好爸爸!
如果他能多陪陪她……
宋北執看著老趙的臉,中年男人儒雅又隨和,見到他也是一臉的慈愛,只不過,像是想到什么,眸子深處出現了一瞬間的慌亂。
“來,隨便坐!”
宋北執點點頭,看著男人越發緊張的面容,他提了提僵硬的嘴角,聲音不大不小道:“趙媛媛是您的女兒嗎?”
聽到宋北執的問話,中年男人一下子激動的站了起來:“你認識媛媛?”
“……她讓我告訴您,您有腰傷,不要長時間站著……”
“要注意健康,不要太勞累……”
“還有……她說,如果還有下輩子,她還要做您的女兒……”
宋北執的話語每個字,每個詞都是女兒說過的話,老趙登時紅了眼眶,囁嚅了幾下唇瓣,終是什么話也沒說。
宋北執神色復雜的看著這個老父親,站起身想要離開。
在轉身離開之際,恍惚間聽到了一句:“她會醒過來的……”
宋北執別開視線,什么都沒說。
趙媛媛永遠也醒不過來了……不止她一個人,還有很多很多……
宋北執閉上了眼睛,自從沈初初回來了之后,他就開始審視自己,這也是她離開后,他第一次正視自己,也是到如今,他才知道他做了這么多的錯事……可如果沈初初是因為他做的這些事才回來的,他還會這么做……還是會一錯再錯。
“你回來了?”
宋北執關上門,就見一個男人從里屋鉆了出來,手里拿著兩張符咒。
男人大概四五十歲,身材矮小,穿著一身黃色的道袍,道帽被他戴的歪歪斜斜的,一雙眼睛如鼠目,僅僅一眼,仿佛就能洞察人心,看穿你內心深處的想法。
“怎么樣?最后一個靈魂帶回來了沒有?”梁允才捏著符咒,端出一杯水,隨著一聲“喝”,符咒瞬間燃燒,他不急不緩的放進水杯,然后一口喝掉。
這種事情,他之前常在宋北執面前干,因為每每他這么做了,宋北執就會對他多幾分信任,對他吩咐的事兒也會更加上心,所以這一次他跟以往照舊,又賣弄了一遍。
宋北執卻沒有回答他,沉默很久,才緩緩開口道:“……之前少女的靈魂還在嗎?”
這話一出,梁允才帶著疑慮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
梁允才這才注意到,宋北執眼神清明,沒了從前那層病態的瘋狂之意。
梁允才皺了皺眉,這是個很不好的現象,最起碼對他來說,很不好!!
“趙媛媛,她還在嗎?”
“趙媛媛?”
梁允才的腦子飛快運轉,才在記憶深處搜尋到一抹記憶:“你說的是前不久你從醫院帶回的,那個安安靜靜,不吵不鬧的靈魂?”
梁允才對這個靈魂有些印象,別的靈魂帶回來,要么大吵大鬧,要么就是苦苦求饒……唯獨這個靈魂,她安安靜靜,似乎是看淡了生死,不畏懼他,處理起來也毫不費力。
“嗯。”
“怎么了?怎么突然提起她?”
梁允才對他的問題感到不解,撒了個謊道:
“她早就已經消失了,你這時候問她干什么?”
聽到這句話,宋北執濃墨般的眸子閃了閃,聲音清冷:“沒什么。”
“對了!最后一個靈魂要快點了!我算了算時辰,她快要回來。”
梁允才快速打量了眼宋北執的神色,開口試探他:“這最后一個靈魂到了,她就能完完好如初的回來了!”
以往,他這么說,宋北執神色都會有些激動,可這一回,宋北執只是平淡的“嗯”了一聲,就沒了后話。
“你不想她回來?”梁允之試探問道,他猜,宋北執可能是看他用了這么多少女的靈魂,還見不到沈初初,所以才心灰意冷的產生了退縮之意?
“你放心,就差最后一個靈魂了!只要這一個靈魂到位!我就能讓你見到她!”
可宋北執還是一句話也不說,梁允之語氣中帶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你就這么放棄她了?”
說到最后,他自己的語氣都帶著一股悲哀的意味:“哎……既然,你不愿意再見到她了!那我現在就去將她的殘魂打碎!讓她永世不得超生!!”
見宋北執依舊是那副無動于衷的表情,梁允之惱恨的咬咬牙,差一點!他就差一點就能……
他深吸了一口氣,壓抑住了語氣中的怒氣:“宋北執,我能問一句,你為什么放棄見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