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兮卻是快步上前心疼的將木槿攬入懷中,她說的話他都聽見了,他心疼她的大度,也心疼她的無助和落寞。
曾幾何時,原本嘻嘻哈哈的她也在不知不覺之中轉變成了如今多愁的模樣?
“木槿,對不起,我沒有做到答應你的事情,讓你一世無憂,反而還讓你不再像以前一樣活潑快樂?!彼脑捓镆彩峭钢载煹?,木槿,若是還是不曾改變的天真明媚的女子,該多好!
靠在他懷里的木槿卻是不經意的揚起了嘴角,眉眼里也帶著一股喜意,心里頭那股空蕩蕩的感覺仿佛一下子就沒有了,相反,還被填得滿滿的了。
她的心仿佛只要靠近他就覺得很充實,“我不會女紅,也不會琴棋書畫,也不是大家閨秀,就算我什么都不會你不還是喜歡我?就算我什么都不會,我唯一會的便是喜歡你?!?
她從二十一世紀而來,從天而降落入了郡王府的池塘里,被他救起,她一個現代人在古代什么都不懂,司兮見她孤苦無依便也將她留在了王府。
怎料,兩人卻是暗生情愫,朝夕相處也就日久生情了。
“木槿……如果,可以我也多想每日每夜陪伴在你身側,那樣我才能找到一絲溫暖,你知道嗎?是家的溫暖,家的感覺?!闭f這話的時候,木槿只瞧著司兮的眼底都是深深的留戀與迷離,那股子真誠不似作假。
木槿只覺鼻子一酸,眼里就快被他的話感動而流出淚水,有些哽咽的道:“司兮,我不要什么王妃的位置,我只要你好好的,就算一輩子無名無份的守在你的身邊又有何妨?木槿,從來都是不在乎權利富貴的。”
其實,當她知道他為了權力不得已迎娶羅扇兒的時候,她的心底也曾經是怪過他的,是的,至少是怨著他的。
她到現在都不明白,權力若非就真的那般重要?
在現代,他不過還是即將要步入大學享受生活的人,在古代他卻要傾注心血得到皇位,那是一條血肉所鑄成的路。
現在,她卻是突地明白了,愛一個人無非就是站在他的身后看著他去做他想做的事情,所以她不怕無名無份。
“木槿,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總想著把最好的給你,因著你是我的木槿,那個在陽光下笑得明媚動人的木槿?!彼拇笳莆⑽徇^木槿的耳發,眼底流露出卻是無盡的愛意。
司家的男子,注定是個個癡情!
“我懂?!蹦鹃任⑽⒁恍?,輕啟紅唇道。
若是她都不諒解他,懂他,那他在這個世界上不是生活得太孤單了么?
云老爺雖說咬舌自盡,但是剩余的云家人卻被皇上下旨處決,這也是一石二鳥之計,若能借此引出云堯倒也不失一計策。
刑場前早早的便布置好了人,而今日監斬的人正是司尋!
在這人聲鼎沸的刑場前,他依舊是一襲黑袍在風中,像個長期隱藏于黑暗之中的影子一樣。
“帶犯人!”士兵大喊一聲,只見穿著囚衣的綰月走在最前,雖是死囚儀容倒也還是干凈。
皇上圣明,只處決云綰月一人,家仆被無罪釋放,這已經是莫大的恩賜了。
“阿離,如今,這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卑腠懞螅緦こ林游⑽⒛剜?。
他卻不知有一道目光直直的注視著他,又愛又恨又怨!
綰月腳與手皆帶著厚重的鐵鏈,鐵鏈在腳踝處摩擦著,血肉模糊,她的眼底倒是一片寂然。
“跪下!”綰月失神的望著那一道筆直的身影,卻是忘記了下跪,被押著她的士兵一腳踢在后腿之處,而后整個身子便跪在了邢臺之上,腳踝處的傷口再次與鐵鏈摩擦著,疼得她嘶啞咧嘴,臉也緊緊的貼在地板上,她堂堂云家的二小姐,以前眾人皆因她的身份怕她,何時受過如此的屈辱?隨后綰月借用手肘之力上身也就起了來,她是跪了,跪得筆直,不卑不亢!
“紅玉,你看,他終究是不記得我了,今日監斬的人,竟然還是他。”綰月有些悲涼的笑得道,她以為,這就是她生命的終結了。
她不怕死,可是她連一句喜歡他都沒有說出口過,今日就要死在他的手下。
是命運在捉弄還是注定這是無緣?
“紅玉,人要是真的有來生的話,你來做我可好?讓我來做一株沒有感情而綻放在陽光下的茶花,帶著耀眼的顏色高傲的睥睨天下?!痹凭U月,盡管再高傲又能如何,終究不過是一個執著于愛情的人。
她再怎樣高傲,也有那么一個人讓她寧愿卑微到塵埃里,就連骨子里都透著卑微,然后再開出一朵花兒來。
靜靜的看著他的背影,順著他的背影看去才知他是在遙望遠方,不論是染紅了半邊天的夕陽,也不論是漫步在云彩上的云朵。
她知道他喜歡流離,喜歡得深深的,甚至不顧一切!
“王爺,午時就快要到了!”千骨看了看依舊沒有任何行動的司尋,便不由得上前提醒道。
午時就快到了,
可是也未曾見云堯等人,莫非他就真的如此舍棄了云綰月的生命?
司尋轉頭一看,臉上帶著高深莫測的笑容道:“千骨,稍安勿躁,他是不會放任云綰月獨自一人的,因為他是云堯。”
他便是打定了主意,任云堯知道這是陷阱他也是一定會來的,因為云堯賭不起云綰月的生命。
“阿堯,不能去,這是死路?!钡紫碌娜巳褐校麟x一把拉住云堯的手臂,不肯松開。
云堯目光微動,看著流離有些緋紅的側臉道:“阿離,你相信我么?”
流離一愣,雖然不知道為何云堯會有此一問,流離倒也是點頭道:“自然是信的,只是……”
話未說完便被云堯打斷了,而又聽見云堯說道:“便已經足夠……”
話音剛落只見云堯使出輕功往邢臺飛去,流離有些后知后覺的看著空空的手,這才反應過來他已經飛身離開了。
眾人只見一個白色的身影飛快的略過人群來到邢臺中間,當士兵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只見云堯已經將綰月護在了懷中,飛快的拔出腰間的軟劍砍斷了綰月腳上的鐵鏈與手上的鐵鏈。
“大哥……”綰月不由得驚呼出聲,她就知道她的大哥是不會不顧她的,她就知道。
云堯點了點頭,而后道:“我會拖住司尋,你盡量往人群中跑去,會有人接應你?!?
綰月點頭便躲去了云堯的身后,瞄準時機便欲要離開這里。
“你倒是來得好快!”司尋看著立在邢臺之上的一身白衫的云堯道,似乎等候已久。
云堯淡然一笑,道:“久等了,你想要的便是這個結果不是么?”
“是又如何!筲國的太子殿下,龍堯!”司尋隨即大手一揮便穩穩的接住了千骨腰間的佩劍,手握著利劍身子便騰空而起,往云堯的方向刺去!
司尋的武功雖是極佳,少有人能夠打贏他,他卻是不知道云堯的武功有多好,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云堯一把將綰月推開到一旁,全神貫注的對付著司尋。
高手與高手之間的過招,便是輸在了誰先失神!一個細微的小節便就會性命不保!
云堯心知是不能馬虎,司尋不能小看。
司尋與云堯皆飛身于上空打斗,個個出招狠戾,奪人性命!
想比之下云堯的劍法卻是多了一分行云流水的味道,如詩如畫卻又帶著致命!
而司尋的劍法卻是多了一絲嗜血的味道,按照流離的話來說,便是煞氣過重!最終,傷人傷己!
傷人者,必會自傷!
“本王以前倒是小瞧了你這看似文弱的書公子了?!彼緦ふf道,隨即對著云堯又是一劍,每每他的殺機皆備云堯巧妙的避開了。
云堯揮舞著手中的劍一刻也不得放松,“王爺也不弱?!?
流離在底下卻是急得片刻也不敢怠慢,回眸之間便見著幾名黑衣人將云綰月帶走了,正欲出手卻是突然想到了那些人會不會是云堯的人?
司尋卻是猛然發現了流離的存在,心頭一轉,這樣對付下去也不是辦法,本來是對著云堯所去的當云堯閃身之時就見著司尋往流離的方向而去,便化開了一劍轉身將劍鋒對準了流離所在之處!
云堯與流離皆是一怔,便連忙飛身到流離面前欲要替她擋去,不料,他怎能知道那劍無論如何也是不會刺到流離身上的司尋是那樣的深愛著流離,怎么會舍得傷她一分?這劍至始至終都不會傷著流離,不會的。
這是司尋聲東擊西的計謀之一。
那劍鋒在流離瞪大的眼眸中轉了一個方向,便刺入了云堯的胸膛,只聽得利劍刺入血肉的聲音,“噗……”云堯眉頭一皺,司尋手中正握著劍柄,殷紅的血液順著劍身落入地下,而后便侵入了土地里,白色的衣衫胸膛處一片殷紅,就連傍晚的夕陽也沒有這般紅的。
流離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垂在身側的手顫抖著,臉色一瞬間蒼白無比。
她以為那劍是沖著她來得,怎么會……口中癡癡的呢喃道:“阿堯……阿堯……”
“你輸了。”司尋冷冷的看著手中的劍柄,淡淡道。
云堯微微一笑,朝著流離露出一抹安慰的笑容,道:“那又如何?”話音剛落,就見云堯以掩耳不及之勢用軟劍將刺入身體的劍身砍斷,司尋目光一震,似乎是沒有料到云堯竟然這樣不顧自己的生死,隨即便見著云堯飛身而去經過流離的身旁之時,大手攬過流離的腰身,兩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刑場,血順著離去的方向落了一地。
“千骨,追!”司尋隨后看著千骨道,便飛身上了馬上往城外奔去,父皇說,定要將云堯捉到!
如今,云堯已然受了重傷,正是一個機會。
云堯強撐著身體帶著流離飛到了城門口的一處樹林里,便再也不能強撐了。
“阿堯……你怎么樣了……”流離將云堯平放在草地上,膽顫的看著他一直不斷流出血液的胸膛,就連說話也是那樣的口
齒不清,許是因為太驚慌的緣故了。
云堯意識模糊的搖了搖頭,“阿離……不用怕……我在……我……在……”斷斷續續的說完之后,便見著云堯昏迷了過去,臉色蒼白得駭人,胸膛處那剩余的斷劍也未曾被拔出,傷口也一直源源不斷的流淌出血液。
流離將手放在他的傷口處,試圖用手阻攔住血液的流逝,血液卻是依舊從她的指縫里流出來了,她不敢替他拔劍,她不敢!
“阿堯……阿堯……我不能慌,不能慌,此刻能救你的只有我了,只有我了,我不能慌!”流離勉強自己鎮定下來,說道。
她明白若是再不拔劍他就會死的,可是當她的手指觸碰到插在他身體上的斷劍時,渾身都止不住的顫抖,她怕,若是這劍拔出來了,還是留不住他。
“阿堯……相信我……”流離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隨后看著早已經昏迷過去的云堯道。
忍住心里的恐懼手握上斷劍,“咝……”雙眼一閉一用力便將斷劍拔了出來,而昏迷過去的云堯也被拔劍而疼醒,隨后又再次昏迷了過去。
流離一把將手中的斷劍扔到了一旁,動手將云堯身上的衣服解開,胸口處的傷口卻是深得讓人有些害怕,隨后便將身上的衣裙撕開而后替云堯小心的包扎著傷口,此刻只能用如此笨拙的方法替他止血,包扎好之后流離便將云堯扶上了背,一手扶著云堯一只手拿著木棍,雖說是屢步維艱,她卻是無怨無悔。
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帶著云堯走到官道上去,找人救他!
一方面要躲避司尋的追蹤,一方面速度又有限。
黑衣人將云綰月帶到了城外,“殿下,似乎并不安全,不行,我要回去!”羅扇兒推開擋在身前的長風道。
長風眉頭一皺,道:“你平日里聰穎,此刻怎么如此的慌張,你去了只會更加誤事,你回去吧,我去!”
說完,長風便頭也不回的駕著馬往帝都的方向而去,黑色的身影很快的便消失在了官道之上。
當長風見到尋到云堯之時,便見著流離艱難的扶著云堯行走在官道上,心仿佛都被提到了嗓子眼。
“殿下!”長風連忙下馬一把接過云堯,道。
流離氣喘吁吁的看著長風,說道:“你救救他,他受了很重的傷。”
長風點了點頭,有些為難的看著流離,馬兒只有一匹,云堯的傷耽誤不得,可是馬兒怎能承受三個人?
流離頓時明白了長風的意思,隨即道:“你帶他走,不過你一定要答應我救活他,讓他好好活著。”
她愿意舍棄自己,是的,一直都是愿意的,更何況是為了她的阿堯。
司尋就算是見著她,他會怎樣不得而知,不就是一死而已。
“可是你……”長風有些猶豫不定,畢竟眼前這個女人是殿下喜歡的人,若是殿下醒了,也必定會是怪罪的。
流離卻是突然呵斥道:“我沒事,我能等,可是他不能等。我會沒事的,你趕快帶他走,一定要救他!”
長風見流離如此篤定,隨即道:“姑娘多保重!”隨即便將云堯帶上了馬兒,飛奔而去。
見云堯已經被人救走,流離的心突然安定了下來,她不怕死,她怎么會怕!
馬兒的鳴叫聲響徹在官道上,流離一驚,沒有料到司尋竟然這么快救追了出來。
轉過頭去,卻見司尋架著馬到了她的身前,那一瞬間,她的眼底是徹骨的冷意,化作了萬箭穿心。
司尋卻是見著流離的裙擺被撕裂,不自覺的眉角微沉,一把解下身上的披風旋身而下,一瞬間的功夫便用披風裹在了流離的身上,披風上面還帶著一股淡淡的龍涎香的味道。
“你一個人在此?”良久,司尋緩緩開口問道,眼底不自覺的滑過一抹怒意。
流離冷冷一笑,看著披在身上的黑色披風心底最柔軟的地方不覺被觸動,道:“是又如何?與你六王爺怕是無關吧?”
聞言,司尋的深邃的眼眸不由得沉了沉,她的這幅模樣倒像是受了氣的小媳婦模樣,讓人捉摸不透。
“云堯怕是不會放任你獨自一人,他在何處?”司尋隱去了眼里的情緒,對著流離問道。
流離挑眉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司尋,道:“六王爺這話委實的問得讓人有些不解了,請放心,他活得好好的……”
“你……”司尋愕然,卻又無計可施。
正在此時,一道驚喜的聲音響起,“流離!你便是流離?”流離與司尋皆是一怔,轉頭望去,只見一身華麗藍色衣袍的俊俏公子正緩緩而來,在他的身后??恐惠v馬車。
流離卻是有些費解的看著鳳嶺,隱約的記起了一些東西,仿佛她是見過他的。
看著流離陌生的眼神,鳳嶺卻是勾唇一笑,打趣道:“莫非小乞丐不識得鳳嶺了?”
聞言,流離才恍然大悟的指著鳳嶺,道:“你是鳳嶺!你是鳳嶺!”流離的眼中皆是不可思議,仿佛一切都是那樣的突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