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流離不禁為兩人的情意感動,他們為何會落到如此的地步?
“離兒,錦州一帶兇險,雖有護衛,但你也要處處謹慎小心。”鳳嶺眼見著生離死別,不由得再次囑咐道,姑姑已經經不起任何的打擊了,十七年來已經受夠了,不是么?
流離心頭一暖,含笑點頭,她卻不知命運的齒輪又開始轉動。
而等待她的是什么,也不得而知。
經過二日馬不停蹄的趕路,流離一行人終于在第二日的日落時分達到了錦州城外。
流離剛下馬車,便見著了錦州城外樹郊外熊熊燃燒的烈火,烈火照耀了整片天空,其中還夾雜著無數染滿瘟疫百姓的慘叫聲,聽著讓人心生寒意,流離腳步一顫,臉色瞬間慘白如紙,手指緊緊的扣著馬車,衣袍下的手冷汗淋漓,心中卻突然升起一股大怒!
“他們又在施行燒死人的命令了。”那日被流離救下的刺客,眼里燃燒著濃濃的烈火,他是從鬼門關內爬出來的,自然知道那烈火燃燒著身體時的疼痛,簡直是比凌遲處死還要痛苦,倒不如一刀解決了。
刺客右臉被燒毀,臉都快扭曲了,看了讓人心生恐懼。
鳳嶺也是神色微顫,他從未見過如此殘酷的命令,心頭一想,豫皇已經撤銷了這道命令,是何人竟敢不遵從圣旨?眼里微光閃過,看著臉色慘白的流離。
“本宮倒要去會會這錦州城施行這道命令的知府!”流離眉頭緊皺,聲音仿佛是從深淵里傳出,那樣的冷冽。
“不可,此時錦州城內的瘟疫狀況我們誰也不清楚,若是貿然進去……”鳳嶺出聲制止道。
“你該清楚里面的狀況。”流離聽了鳳嶺的話,便轉頭望著一臉憤然的刺客說道。
刺客連忙道:“城里幾乎已經是一座死城,染了瘟疫的百姓被知府下令丟到街道上,不給飯吃也不給水喝,命令官兵嚴加把守,若是有人死了便拖出城外用大火焚燒。”
聽了刺客的話話之后,流離更是憤怒,有這樣的父母官,百姓何不受苦?瘟疫何不蔓延?
流離沉思了片刻,隨后吩咐道:“展隨與鳳侯爺便先與本宮一同進城吧,去知府府里,然后才好開展救人方案。”
鳳嶺的身旁立著一位身著黑色勁裝的俊秀男子,容顏雖比不得鳳嶺的儒雅,卻又多了幾分豪邁與粗獷。
“是,屬下領命!”展隨應道,隨后帶著幾人走到城門口處命令守城門的士兵打開城門,士兵見流離等人只是要進城并非出城倒也并未多加阻攔,而是不深不淺的說:“進城容易,出城難,幾位可要考慮清楚了。”
“本侯乃是鳳侯爺,速速帶本侯去見知府。”鳳嶺得到了流離的眼神示意便也開口說道。
士兵仿佛是有些不相信卻也是不敢怠慢,若真是侯爺那知府擅自處決染有瘟疫的人,是不是也罪責難逃?
“卑職不知侯爺大駕光臨,只是城里此刻……”士兵仿佛有心想要阻撓鳳嶺進城。
“本侯知曉,此次本侯前來便是為了瘟疫之事,莫要多言,帶本侯去見知府。”鳳嶺眼眸一冷,命令道。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士兵自然 不敢多加阻攔
了,連忙打開城門讓鳳嶺等人進城,流離在一旁卻是一句話也未曾開口。
步入城里,流離一行人只覺惡味襲來,昔日繁華的錦州城此刻卻是死城,街道上零落蕭索的攤子,遍地的落葉,店鋪的門卻是緊閉,大街上空空如也連一個人影子都不曾瞧見,流離卻是心生疑惑,那錦州城染有瘟疫的人又被知府遷往何處?
士兵帶著流離等人來到了一處宅院前,門前高高的牌匾上寫著:衙門!
衙門前的兩座石獅子正虎視眈眈的看著流離等人,衙門前卻也無人守候,庭院深深,梧桐落葉,本是深秋的季節,竟然真的應了秋字這個景色。
“速速將你們知府請出來。”鳳嶺吩咐道,片刻,便見士兵前去打開了衙門的大門進去請錦州城的父母官。
“你可知知府將染有瘟疫的人遷往何處?為何在街道上本宮一人也不曾見過?”流離心下疑惑,便轉頭望著刺客詢問道,希望能給從他這里得出一些消息。
“帝姬有所不知,這知府倒也是聰明之人,將城內染有瘟疫的百姓皆送到了城外的賤民村里,每天賤民村里被拖出去焚燒的人數不勝數,有病死的,有餓死的,也有的是被活生生的燒死了的。”刺客說到此處也難以掩飾心中的憤怒,這知府只顧自己貪圖享樂,將草菅人命!
流離點頭,隨后片刻便見衙門大門打開,從里面走出了一位身著官袍的六品小官,年紀莫約四十歲左右的時光,滿臉的油光滿面,一臉的富態,絲毫不見為官的一絲威嚴。
這知府見了流離一行人,當目光移到了鳳嶺的臉上便連忙狗腿的跑上去,他肥肥的身子跑起來就像是一頭熊一樣的笨重,流離不由得搖了搖頭!
“下官參加侯爺,不知侯爺到此有失遠迎。”知府連忙行禮說道,豈料鳳嶺的眼里卻是閃過一抹淡淡的憂郁。
“先見過帝姬吧。”鳳嶺隱去了心里的憂郁,看了一眼冷清的流離,對著知府說道。
轟……轟……
豈料,知府卻是有些惶恐不安,連忙抬頭看向一臉冷靜的流離,“帝……帝姬……?”
“是。”鳳嶺道。
得了鳳嶺的話,知府的身體則是抖得更加的厲害,蘭將軍派人告訴他,不日,豫皇的女兒帝姬會親自前來錦州城,他當時只顧貪圖享樂并未放在心上,如今一看……真的是帝姬……
在豫國,帝姬的位分相當于極品的攝政王,而這帝姬看模樣也不過才少女年華,一個小丫頭莫非還能把天翻過來不成?
“下官恭迎帝姬,帝姬千歲千歲千千歲……”知府顫抖著聲音道,流離的神色卻是愈發的捉摸不透。
“知府請起。”流離淡淡道,眉目清冷。
“想必帝姬與侯爺一路奔波勞累定是辛苦了,請先隨下官進府休息,待到晚上下官為帝姬及侯爺接風洗塵,不知可好?”這會子,這看上去挺笨的知府卻是開了竅,拿出一副官的模樣。
流離的嘴角揚起一抹極冷的笑容,恍若雪梅綻放,引得人注目深思。
還未待流離開口,鳳嶺便是搶先一步,說:“如此甚好。”
隨后知府便引著流離等人往衙門府里走去,進入衙門
里與城里倒是天壤之別。
這府里卻是一片繁花似錦,知府將流離等人引入了大堂,只見下人個個連忙撤下了桌上的大魚大肉,端著托盤與流離等人擦肩而過。
流離斜睨了一眼下人撤掉的菜,目光微冷,心底極為的不屑。
“帝姬請上座。”大堂里,知府有些心虛的對著流離說道,將流離引去了上座,這個位置一般只有身份極為尊貴之人才能座,而在此,流離的身份無疑是最尊貴的,豫國帝姬……
“本宮聽說錦州城內瘟疫肆意蔓延,百姓流離失所,卻是不知這知府里倒是別有洞天。”流離意有所指的看著不斷的擦拭著額頭上的汗水的知府說道。
知府道:“帝姬初來錦州城,定是聽了別人的胡言亂語。下官已經將染有瘟疫的百姓皆安頓好了,帝姬不必擔憂。”
流離秀眉一挑,說:“胡言亂語?知府倒是告訴本宮你將百姓們安頓在哪里?本宮為豫國的帝姬,享受著尊敬,自然是該體恤百姓。”
“下官十分佩服帝姬愛民如此的心,下官實在佩服。”知府額上的汗卻是越來越多,不敢正面與流離起了話語上的沖突,雖說豫皇也要給蘭將軍幾分薄面,可是他只是一個知府,萬不能因著今日之事而誤了蘭將軍的大計!
見知府如此避重就輕的回答,流離眼里不悅,遂而再次說:“知府指的安頓好了,可是城外十里之外的賤民村?”
知府卻是突地神色大變,心下一驚,她怎么會知道錦州城里的情況?除非是有人出去了,可是這幾天錦州城卻是……斜眼,卻是掃到了立在流離身旁的容顏盡毀的男子,他臉上是被大火所燒傷,而……莫非是從賤民村里逃出去的?竟然還引來了帝姬來此……
看見知府神色變幻莫測,流離卻是滿意的笑了笑,“你定是疑惑本宮如何得知的吧?是與不是?”流離似笑非笑的看著知府問道。
轉眼,流離便冷哼一聲,手掌打在茶幾上,顯示著她的憤怒。
“你好大的膽子,父皇早已經撤回圣旨,不準再行焚燒之令,都城到錦州城快馬加鞭也就莫約一天時日,而你竟然還敢行焚燒之令,你是不想要腦袋了?還是有人指使于你存心要陷父皇?”流離冷聲問道,字字鏗將有力,一股莫名的威嚴便展現出來。
“帝姬饒命……下官知罪……”知府卻是連忙腿一軟跪在了大堂上,懇求的對著流離說道,不斷的對著流離磕頭。
待到知府抬頭之時,卻見到一雙繡著淡綠色花邊的繡花鞋在他的眼前出現。
“知罪?是何人給了你如此大的膽子讓你竟然蔑視圣旨?虧你為錦州城的父母官,可有疼惜你的子民?若是你身染瘟疫,是不是本宮也該讓你嘗嘗那焚燒之行?”流離的話在一室安靜的大堂里,帶著深深的震撼力!
鳳嶺低沉的眼角也不由得露出了幾分欣賞,怕是豫皇就是想將流離培養成一位千古女帝吧?
女帝……此刻,他的眼里卻是流露出了淡淡的憐惜之意,她的本身是無拘無束獨愛自由,清雅出塵的蓮花卻注定一生都要被困在權利之下,皇宮之中!
就算是受萬人尊崇的女帝,在她看來怕是不屑一顧的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