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的木盒,裡面裝著模樣相同的黑色劍傘,嶄新如初,甚至在做工上比自己原來那把還要精緻巧妙。
還有曾經(jīng)爲(wèi)了讓韓繪里消氣送出的手辦,那是葉瑒最珍貴也是最有價值的限量版禮物,此時就安靜的躺在劍傘旁邊,色彩鮮明栩栩如生,看起來沒有任何變化。
可是,不變的是物,變了的是人心,正應(yīng)了那句話——物是人非!
送給朋友的禮物,現(xiàn)在卻要回到自己手裡,這是代表要劃清界限嗎?儘管李先生說話的方式十分婉轉(zhuǎn),韓繪里暫時用不到這些東西,交給葉瑒代爲(wèi)保管。
可是誰都能夠察覺出真實(shí)的意圖,就是要讓韓繪里和葉瑒之間徹底斷絕,沒有絲毫的往來。
這種關(guān)懷的體貼就像是暗藏鋒芒的利刃,直直刺進(jìn)了葉瑒的胸口。他擡起頭,看著沉默不語的韓繪里,他想看清對方的眼睛,想知道那裡面究竟隱藏著怎樣的覺悟。
是真的要和自己斷絕,還是因爲(wèi)無法說出的難處?
可惜,葉瑒看不清那雙曾經(jīng)明亮透徹的眼眸,對方低著頭,晶瑩燦爛的金髮在陽光下閃耀這光芒,韓繪里輕輕伸出手,接過木盒,親自遞到葉瑒面前。
許久,她開口了:“葉瑒,謝謝你的禮物,只是它們對我有些不合適......”
葉瑒心頭如遭雷劈,不合適......
恐怕不合適的不止是這些禮物,而是兩人的身份,看看盛裝若雪的少女,再看看自己,對方是高貴華麗的女王,自己只是庸庸無爲(wèi)的普通小子。
葉瑒的雙眼模糊了起來,在少女的淡漠語言之下,他還是沒能承受住巨大的打擊,精神混亂表情麻木。
任憑身體自由行動,雙手顫抖著僵硬的接過木盒,用力的抱在懷裡,葉瑒低下頭,他心裡有疑惑,有不解,可惜這些在巨大的痛苦面前都顯得那麼微不足道,說不出口,只覺得淚水在咆哮。
這些事情出現(xiàn)的太突然了,葉瑒根本沒有任何的心理準(zhǔn)備。
他喜歡的女孩兒,在前天還跟他親密無間,歡聲笑語在耳畔響起,可是現(xiàn)在,她就像是變了個人,無聲無息的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像是隔著波濤洶涌的天河,那刺骨的寒水衝擊著葉瑒。
他不明白是自己做錯了什麼,還是自己和她之間的感情並沒有那麼深厚。
葉瑒陷入了失神當(dāng)中,旁邊的腐玉和舒懷也沒想到事情竟然能變得這樣糟糕,要是說婚約的事情對葉瑒已經(jīng)打擊很大,那麼現(xiàn)在就是徹底讓他淪陷的那根稻草。
“韓繪里,你什麼意思?我們是來參加宴會的,你弄出這些把戲究竟想幹嘛?”腐玉毫不客氣的質(zhì)問道。
她曾經(jīng)對韓繪里的感覺很好,因爲(wèi)對方身上那種堅持和勇敢的氣質(zhì)能夠令她心情愉快,就像活力四射的太陽,能夠帶來無盡的歡樂和勇氣,可是現(xiàn)在,她真的生氣了。
此刻的韓繪里就像是沒有感情的機(jī)器人,不懂得溫柔和關(guān)懷,在不斷用鋒利的長矛進(jìn)攻,刺透所有人的心。
邀請朋友參加聚會,結(jié)果卻令他們陷入難堪的境地當(dāng)中,並且毫無幫助的跡象,甚至變本加厲主動出擊,傷害著自己的朋友,這算是什麼?
這樣的韓繪里無法讓腐玉生出半點(diǎn)好感,甚至連以前積攢的好印象都徹底破滅了,她現(xiàn)在很同情葉瑒,覺得眼前的男生非常可憐,所以她需要一個公道。
舒懷在旁邊看著,並沒有說話,她知道葉瑒很可憐,也知道韓繪里很過分,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傅小姐請別激動,小姐並沒有別的意思,葉先生送的禮物對於他來說可能很珍貴,很有價值,但是對於小姐來說,那只是很普通的禮物,沒有值得使用的價值,是累贅也是負(fù)擔(dān),留在身邊只能荒廢有限的空間,這是不值得的,不合適的東西就應(yīng)該儘早捨棄,你不這樣認(rèn)爲(wèi)嗎?”
腐玉的臉色蒼白,沒想到對方能說出這種話,更沒想到韓繪里竟然絲毫不反駁。
“是嗎?不合適的東西就捨棄,也不需要在意別人付出過多少,很好,我贊成你的說法。的確,不同的世界有不同的理念,我們平凡世界的東西對你們來說確實(shí)不合適,拋棄也是正常的,但是別忘了,你曾經(jīng)也對此有過需求,現(xiàn)在竟然能做到無牽無掛的拋棄,這份膽魄——小女子佩服!”
腐玉咬著牙不斷冷笑,然後悄然伸出手探向韓繪里,管家先生眼睛閃出精光,表情變化。
“別擔(dān)心,我只是普通平凡的小女子,做不了什麼,畢竟,我現(xiàn)在也是不合適的東西了。”腐玉的聲音寒冷徹骨,說的無比堅定,管家先生猶豫了片刻,最終沒有做出任何反應(yīng)。
於是,腐玉成功將手掌貼在了韓繪里的臉頰上,緩慢的撫摸著,最後捏著少女的下巴,輕輕用力擡起了少女的頭顱,將她的神情暴露在光明之中。
腐玉向前走了幾小步,讓兩人之間的距離趨近於零,大大的眼睛彎彎如月,笑嘻嘻的看著少女慌亂的表情。
“不敢看我嗎?你在害怕嗎?這可有點(diǎn)不對,既然是沒有價值的不合適東西,那就應(yīng)該毫不留戀的捨棄掉,這纔是屬於你的生活,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長了,看到這一幕,我真的很欣慰,這世界上又多了一條走狗,可喜可賀!”
腐玉的聲音是甜美的,帶著濃情蜜意,可是說出的話缺如臘月寒風(fēng)般刺骨。
少女根本不敢直視她的雙眼,閃躲著,掙扎著,不願意再保持這樣的狀態(tài),她的身體在隱隱顫抖,死死咬著紅脣,低不可聞的聲音傳遞出來:“不,不是這樣的......”
腐玉的雙眼閃著寒光,似乎想要看出些端倪,管家先生在旁邊說道:“傅小姐,你這樣的舉動實(shí)在有失禮儀,儘管小姐是你的朋友,但是也不該這樣做。”
腐玉不作抵抗,悄然收回玉手,然後對著管家嫣然一笑:“不,我不是她的朋友,我今天只是爲(wèi)了瞻仰韓家大小姐的風(fēng)采而來,同時,也爲(wèi)了獲取自己應(yīng)有的報酬。”
說著,腐玉轉(zhuǎn)身將桌上的三枚玉墜拾起來,露出喜悅的表情:“我還沒見過這種上品玉刻,謝謝韓大小姐的賞賜,我很滿意,現(xiàn)在風(fēng)采瞻仰了,報酬也收到了,請韓大小姐容許我們先行告退,否則實(shí)在容易打擾各位公子小姐的雅興。”
話音落地,腐玉便不由分說的抓住舒懷和葉瑒的手腕,拉著兩人朝大門的位置走去。
“不......”身後隱隱傳來韓繪里的聲音,不過很快就讓管家先生的聲音蓋了過去。
“三位同學(xué)慢走,路上小心!”
舒懷扭頭看了過去,看著擡頭張望的韓繪里,她的表情之中有很多的痛苦和無奈,像是有諸多說不出的苦衷,可是她不說,無人能懂,如今存在於彼此之間的只有深深的冰冷和隔絕。
腐玉面沉如水,拉著兩人走出院落,然後鬆開了手,看著手裡的玉墜,低聲問道:“舒懷,你要嗎?”
“什麼?”
“這東西?你想要的話就留給你,我是不想留著。”
舒懷猶豫了片刻,道:“我不是很喜歡這種禮物,可是我覺得事情有些奇怪,也許有隱情,要不然先留著吧,以後......再做決定。”
腐玉想了想,認(rèn)同了舒懷的說法,面無表情的將玉墜收起,然後看向葉瑒,表情稍微緩和了幾分,柔聲問道:“葉瑒,你還好吧?”
葉瑒能夠聽到腐玉的聲音,也知道剛纔發(fā)生了什麼,可是他卻不想做任何迴應(yīng),只想就這樣保持著沉默,讓內(nèi)心的痛苦和絕望自然蔓延。
“葉瑒,你,你還是別太傷心了,這種事情出現(xiàn)的太奇怪了,也許繪里是被迫的......”舒懷寬慰道。
“被迫的?我看不像,就算是真的另有隱情,難道就不能開口反駁或者辯解嗎?哪怕是一句話也好,可是她有說過嗎?顯然是默許了。”腐玉嗤之以鼻。
腐玉的話讓舒懷無言以對,因爲(wèi)那是事實(shí),沒有辦法反駁,韓繪里......確實(shí)傷到了三人的心。
“先走吧,看他的樣子還沒緩過勁,要是現(xiàn)在放他回家,說不定走到半路就讓車撞了,總不能看著他這樣子,把他送回家吧,你覺得呢?”腐玉無奈的嘆了口氣,問道。
舒懷點(diǎn)點(diǎn)頭,反正她也沒有太多的事情可以做,再加上現(xiàn)在心情很低落,散散心也好。
兩人就這樣引領(lǐng)著葉瑒,事實(shí)證明兩人的想法是沒有錯的,儘管葉瑒還能正常的行走,可是眼神混沌精神萎靡,就像是行屍走肉般,好幾次都差點(diǎn)撞到樹上。
看著葉瑒的模樣,腐玉也不好說什麼,只是心裡覺得他很可憐,就連她都能感覺到那種事情對葉瑒的打擊有多大,對於任何人來說都無法輕易接受。
兩人現(xiàn)在對葉瑒充滿了同情,所以照顧他的時候也就細(xì)心了起來,攙扶著他走到小區(qū)。
敲了敲門,很快傳來小喬的迴應(yīng),緊跟著,小喬打開門,驚喜道:“傅姐姐,舒姐姐,你們怎麼來啦?嗯——哥哥他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