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晨陽與李銘瑄一起告退之後,傲長風接著便取來筆墨紙張,在書房內提筆疾書。不一會兒,五封簡短的書信就被他快速寫完。
這五封書信中,有三封內容大概一致,分別是寫給溥州種師道、洪州韓世忠、龍州岳飛三人。在信裡,傲長風不僅吩咐三人加緊操練兵馬,並且還要求他們於二十日後,率領大軍向西平府進發。
第四封書信,收信人是汴京城中的兵部尚書李正浩。在信中,傲長風要求李正浩監督兵部與工部,加快火藥與箭矢的製造,並明確規定:二十日內,必須將這兩樣物資送到西夏鹽州城。
至於最後一封書信,傲長風則是寫給了老熟人——康王趙構。在信中,傲長風獅子大開口,要趙構於半個月內,向西徵軍提供糧食五十萬石、帳篷十萬頂、各種療傷避暑藥品共計兩萬斤......除此之外,傲長風還告訴趙構,若是大宋朝廷一時半刻撥不出這麼多銀兩,那麼就由趙構自己暫時墊付,等西征結束之後,他一定如數奉還。
派人將幾封書信一一送走,傲長風又馬上找來了三寶,只見他出奇嚴肅地向三寶道:“三寶啊,你等下就去軍中挑選幾名精幹士兵,爭取兩日之後悄悄混入西平府。進入城內以後,你們一定要想方設法聯絡上幽蓮姑娘,但切忌打草驚蛇、引人注意。”
“聯絡幽蓮幹嘛?她只不過是一個柔弱女子,難道還能幫俺們攻破西平城?”
聽到傲長風的安排,三寶疑惑萬分,不禁開口詢問。而傲長風也顧不上責罵,隨即耐心解釋道:“你千萬莫要小看女人,在某些關鍵的問題上,女人有時候要比男人厲害得多!所以,你們聯繫到幽蓮後,一定要暗中保護她的安全,另外......你還要把這個錦囊親手交給她。”
“錦囊?”
“不錯!”
在三寶愈加疑惑的注視下,傲長風又從袖口中拿出一個精緻的香囊道:“以我的估計,李乾順應該不久就會前往西平府,若果真如此,你就叫幽蓮馬上打開此香囊,並依裡面的計策行事。”
“哦!俺知道啦,都包在俺身上!”
從傲長風手上接過香囊,三寶很是小心地收在了懷內。接著,他便拜別傲長風,轉身走出了城守府。
......
與傲長風料想的一樣,就在三寶前去挑選士兵的時候,興慶城裡的西夏皇帝李乾順也乘坐御駕,準備前往西平府了。
由於是皇帝出行,所以李乾順的車馬隊伍可謂是錦旗招展、浩浩蕩蕩,而朝廷數百大小官員也集體相送,整個場面真是頗爲壯觀。不過,也就在這看似壯觀的場面當中,卻還隱隱有著一股說不出的淒涼之意。
待御駕車馬駛出城門,李乾順略帶傷感地回頭看了一眼興慶城牆。然後,他便對身邊的太子李仁孝道:“仁孝啊,父皇此次離開京城,朝廷的大小事務就由你全權處理......你今年也快十八了,是時候獨擋一面啦!”
“父皇!兒臣......”
看著父親很是蕭瑟的面孔,李仁孝不由哽咽道:“兒臣尚且年幼、資歷不足,實擔不起朝廷重責,父皇還是留在京城坐鎮,讓兒臣替您前去西平府吧!更何況,晉王殿下與野利將軍都在西平府中,兒臣到達之後,也定能與他們齊心協力,共抗宋軍。”
“不行!朕必須親自前去!”
“父皇!您就聽兒臣一句勸吧......”
聞言,李乾順斷然否決,而李仁孝仍不放棄,又苦口婆心地勸道:“父皇,如今宋軍兵鋒正盛,西平府百姓也是人心惶惶,加之北方大遼又蠢蠢欲動,大有舉兵南下之勢,我們......我們還是暫且低頭,趁早向大宋求和吧!”
“唉......”
嘆息了一聲,李乾順微微搖頭道:“仁孝啊,其實朕同意晉王水淹西平府,就是想以此逼迫大宋主動求和,我大夏也好保住一絲顏面。可是萬萬想沒到......李銘瑄居然在鹽州稱帝,朕現在就算是想求和,也爲時已晚啦!......你知道嗎?百姓們罵朕無道,朕可以忍,我大夏丟城失地,朕也可以不計較,但李銘瑄自立爲帝,欲將大夏一分爲二......朕絕不能答應!所以,爲了大夏近百年基業,爲了不愧對李室列祖列宗,朕只有御駕親征,與敵軍死拼到底。而結果......不管是他李銘瑄身死也好,還是朕命亡也罷,我大夏都只能有一個皇帝!”
“這......”
聽完父親所言,李仁孝心裡更加憂傷,但這次他沒有哭泣,而是強忍淚水,並堅強地道:“父皇,萬一您此次出征有所不測,兒臣也定會竭盡所能,誓與大夏共存亡!”
“唉......不必啦!”
出乎李仁孝意料,李乾順對他的肺腑之言竟然無動於衷,又搖了搖頭道:“仁孝啊,若是朕此次兵敗,你......你還是主動出城請降,尊你的叔父李銘瑄爲帝吧!”
“啊!!!兒臣絕非貪生怕死之輩,父皇何出此言?”
聽到李乾順淡然的話語,李仁孝簡直目瞪口呆、不可置信,而李乾順深深望了兒子一眼,並終於流露出父親的慈愛道:“皇兒啊!你能有一片赤膽忠心,父皇我很是欣慰。不過......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你萬不可憑一時衝動,白白浪費自己的性命啊......若是父皇這次真的回不來,你一定要牢記剛纔父皇的囑咐,待十年甚至二十年之後,你再爲父皇報仇不遲!”
“是!兒臣謹記父皇教誨!若真的大勢已去,兒臣定當臥薪嚐膽,以待他日重振大夏!”
“很好!你現在就回宮去吧......起駕!”
最終,李仁孝沒能勸服自己的父親,只能含淚目送車隊緩緩離去。而此時,李乾順心裡也再無任何負擔,目光視死如歸地望向了西平府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