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光閃電般的瞬間,只能用虎入羊羣來形容此刻的六角家前沿陣地。白色煙霧中竄起的那一絲赤色“火苗”,在接觸到六角家鐵炮隊的那一剎那彷彿遇到了最猛烈的催化物一樣頃刻間變成燎原之火,席捲而過!
“殺!”極度冰冷而嚴酷的齊聲怒吼中,五百名武裝到牙齒的專業屠夫每五人一組,迅速散開,狠狠楔入毫無防備、甚至來不及撤退的六角家鐵炮隊列之內,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砰、砰!”慌亂中,幾名六角家鐵炮足輕隨手舉起已經填充好彈藥的鐵炮,,抱著希望能夠擊斃近在咫尺的織田武士從而贏得逃跑時間的僥倖心理,對著迎面衝來的殺神就扣動了扳機,可惜,下一刻,這些人最後的猙獰表情便永遠定格在了他們的臉上。
輕巧的錯步上前,兩面方盾瞬間豎起,強勁的鉛製彈丸擊打在上面除了留下幾道白痕之外,沒有任何反應,而這個小組剩下的三名成員早在鐵炮打響的前一刻就躲入了盾牆之後。令人驚詫的一幕幾乎同一時間出現在整個六角家陣地前沿,行最後困獸之鬥的六角家鐵炮隊終於徹底陷入絕望!
“攻!”再次騰起的白霧中,只聽一聲威嚴中不失雄壯的吶喊響起,宛若平地驚雷,竟讓飽受一番精神摧殘已成驚弓之鳥的六角大軍產生一陣**。
“刷刷刷”無聲的默契之中,同一刻,無數雪亮的刀光閃耀而出,齊齊劈向那些六角家手足無措的鐵炮足輕。
“啊!”“嗚!”“我的手!”……
一片慘嚎聲震驚了整個六角家陣地,身處後方的士卒們惶恐不安地拼命向前張望著,試圖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而身處前沿的下級足輕們則看著面前地獄般的場景,神情呆滯,手足冰冷!
一道道白光在綠色的原野上四下亂閃,一條條鮮活的生命悄然間隕落,血肉模糊的四肢、仍保留著死前驚恐神情的頭顱,伴隨著滾燙的熱血凌空拋飛,短短幾十秒的時間,三百名鐵炮足輕已經全部化爲來年澆灌沃土的肥料,長眠沙場!而此時,位於兩旁的護衛長槍足輕方陣甚至還未反應過來!
“聚!”那個此刻在所有目睹了修羅煉獄般屠殺一幕之後的六角家士兵聽起來猶如催命閻羅般恐怖的吶喊聲再次響起。沙沙的輕微腳步聲中,那些分散的赤甲武士宛如百川匯海似的瞬間匯聚到一起,結成了一個外圍由拼接的方盾嚴密防護住的圓陣,繼而無視兩旁人數幾倍於己的長槍足輕方陣,毫不停留地徑直向六角家腹心瘋狂鑽進!
猶如一把血淋淋的鋒銳尖刀綿軟的奶酪之中,這支織田突擊隊冒著後路斷絕、四面楚歌的覆沒危險毅然一往無前地殺入六角家中路心臟,血色的圓月一路旋轉挺進,結實的盾牆阻擋住密集攢刺的槍林,鋒利的太刀飄逸揮舞,斬斷無數橫生阻路的“荊棘”,所過之處,被斬斷的槍尖、人手、斷足鋪砌了一條死亡哀嚎之路。這支隊伍完全不在意殺傷,只是認準一個方向,便無所畏懼地囂張挺進,直到殺透重陣,帶著一身濃烈的血腥暴戾之氣再次返身殺向另一個方向。一時間,所向披靡,整個六角家陣地被攪擾成亂糟糟的一團團,成建制的方陣紛紛被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兵找不到將、將找不到兵,區區五百人竟硬生生動搖了三萬大軍原地駐守的陣勢!如此;天賜良機,織田一方觀陣衆人豈會放過?!
山坡之上,織田本陣幕府,
“立刻下令,以德川軍爲右翼突前部、淺井軍爲左翼突前部,稻葉、氏家、安藤軍爲中軍突前部,其餘諸軍隨後跟進,全面出擊!”眼見對面六角家大軍徹底陷入混亂,信長霍然站起,用力舞動著手中的軍配,滿臉難掩激動之色地大聲喊道。
看著信長髮紅的面孔,在座的一干人勉強抑制住內心的震撼,紛紛站起,躬身聽令而去,行走間厚重甲葉碰撞在一起宛如一首歡快的樂曲奏響。
“嗚嗚……!”雄渾激盪的中軍法螺號聲迴響在遼闊的原野上,龐大的織田聯軍軍團各個方陣隨著山坡上升起的那面巨大令旗指引,緩緩啓動,踏著轟隆隆有如悶雷般的跺地聲向對面的六角家陣地齊步挺進!
一千米的距離很快拉近,只聽聯軍陣中央一個騎著白馬的身影大吼一聲:“全速突擊!”
整個聯軍頓時沸騰了,三萬五千個聲音集合成山呼海嘯般的滾滾聲浪席捲遼闊的原野,帶起漫天草屑塵埃。齊整的腳步被瘋狂的咆哮聲所掩蓋,大軍瞬間啓動,宛如蓄力已久的赤色洪流浪涌奔騰,呼嘯而去。無數搖動的靠旗充斥視野,在這一刻,勝負已然註定!
…………
永祿七年(公元1564年)三月二十五日,織田大軍於鮎江城外完敗六角家大軍,斃敵逾三千,俘虜兩萬,並乘勝一股而下鮎江城,此役,織田軍傷亡不到兩百,討取敵大將永原重康、永原大炊助、三上季直、森高次以下7人,俘獲敵大將青地茂剛、土岐賴蕓、土岐賴次、鮎江定春、山崎宗家等14人!六角家積年實力,一戰盡沒,六角家當主六角義賢單騎倉皇逃回觀音寺城。
整理戰場之後,眼見六角家已成冢中枯骨,信長決定乘勝追擊,下令大軍稍事休整,立刻啓程直接前往攻略六角家本據城觀音寺城,同時派信使傳檄南近江國各地豪族,申明早日歸降可免於大軍討伐,若頑抗到底必死無葬身之地,草令人正是已經以家老身份入仕織田家的明智光秀!
翌日,大軍起行,日近中午,雄偉堅固的觀音寺城已遙遙在望,而此時,派往各家豪族的信使也紛紛錦上添花地帶來了一個個好消息:木浜城近藤賢勝、高野瀨秀澄舉城投降,水口城山中俊好、山中爲俊父子代表山中家、瀨多城山岡景佐代表山岡家、三雲城三雲成持代表三雲家、長光寺城後藤賢豐代表後藤家紛紛表示降伏,如此壯觀的降伏場面,織田家還是在成爲強力大名後第一次經歷,看著信長臉上笑顏如花的樣子,我心底有些好笑:現在的信長畢竟還不是歷史上的那個霸絕天下的男人,幾個小豪族的歸降居然讓他高興成這個樣子,不知道如果我告訴他,今後動輒就會有一城一國之地拜伏在他的腳下,他會是什麼反應?可惜呀,這些名不見經傳的人物在我看來不過是一些識時務的小嘍囉罷了,完全提不起我的興趣,直到最後那個獻上降伏信的豪族進帳通名之時,我只覺胸中一陣氣血翻騰:這可真是傳說中的撿漏撿到寶啊!蒲生家終於出現了!
之所以對這個其實只能算是南近江比較大的豪族如此感興趣,完全是因爲一個人,這個人正是當代蒲生家家主蒲生賢秀的孫子蒲生賦秀也就是後世被稱爲蒲生氏鄉的男人!這個流星般崛起、閃耀著奪目光芒的後起之秀、受封五十萬石知行的大大名,堪比黑田如水、竹中半兵衛的天才軍事家、精通和歌、茶道、繪畫天賦異稟、才華橫溢的藝術家,如此近乎完美的人物,簡直是我輔助軍師的不二人選!沒有機會即便創造機會也要將此人收入囊中,當然無論何事都要有二手準備,因此,這樣的人如果不能收爲己用,那麼日後信長如果仍逃脫不了歷史的命運死於本能寺事變的話,此人必然成爲家中不可忽視的阻礙,這種情況之下我不得不選擇提前動手,以絕後患!
下午三時許,觀音寺城外,織田本陣中軍大帳外,
“喲,這不是我們一戰名震天下的伊藤將軍嗎?怎麼有時間到這來串門啊!”金森正在帳外執勤,看到我晃晃悠悠地走過來,不禁陰陽怪氣地笑著招呼道。
“這才幾天沒見到你呀,就想我了?”我故作‘曖昧’的樣子,反過來調笑道:“是不是有些獸血沸騰,最近怎麼沒找地方消消火啊,哈哈哈!”
金森聞言,似乎想起了某些極度‘恐懼’的回憶,登時臉色發黑道:“你個混蛋,剛一來就這麼囂張!我、我,我跟你拼了!”說著,拔出太刀就要上前跟我搏命。
我輕笑著用手一撥,撥開刀鋒,左臂臂肘一格,將金森立足未穩的身體轉了個360度,大腳虛踹,金森也是十分配合地裝作被踢倒的樣子,笑著踉蹌走出幾步,回身說道:“說吧,你小子沒事從來不會找我,這次是什麼事?”
“哈哈,果然你小子最瞭解我,這次來是想問你一件事。”我悄悄附耳過去,小聲道:“我聽說南近江的蒲生家也親自前來遞上投降採狀了?”
“嗯?你怎麼會對這種小事感興趣?”金森一臉不解地瞪著我反問道:“老實交代,是不是蒲生家有位傾城傾國的公主?不然你會親自來問這樣一件小事?!”
“你小子找打是怎麼著?!”我作勢敲打,肅聲問道:“趕快告訴我,蒲生家的人歇息在哪?”
“嘿嘿,老規矩!”金森,面露‘你應該瞭解’的表情,奸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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