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壯攥著大刀在前,金鎖端著三八大蓋緊隨其后,后面是基干民兵同意,手里也拎著殺過鬼子的大刀。后面的隊伍還沒進來,只見斜刺里又竄過來一條惡狗沖著金鎖的腿上咬過來。金鎖想撤回刺刀向惡狗刺去已經來不及了,只得用槍托向狗頭砸去,惡狗的攻勢不得已停頓一下,這時候同意手里的大刀已經砍在了狗背上,只聽咔嚓一聲惡狗的脊梁骨被斬斷,倒在地上狂吠幾聲死翹翹了。
宰了兩只惡狗,兇徒還在后面,康屠夫來者不善,左手端了一把土槍,扣著扳機夾在腋下,右手還攥了一把剔骨頭的尖刀,朝著三人一聲不吭地攻上來。這時候,據點里的鬼子打了一發照明彈升到空中,借著光亮,金鎖看到兇神惡煞的康屠夫后來不及細想,抬手沖著康屠夫的大腿就是一槍,康屠夫應聲倒地,土槍被扔到一邊。三壯上去想補上一刀要了康屠夫的命,被金龍喝止:“給他包扎一下傷口,把他送到抗日政府接受人民的審判。”
接下來金龍帶領民兵們搜查了康屠夫的家,點著油燈后,在他家的八仙桌上放了一個很洋氣的鴿子籠子。金鎖喜歡在家養鴿子,細看這只鴿子身材非常勻稱、健壯,像是一只信鴿。鴿子腿上還綁了一個小金屬筒,金鎖摘下來看了看,里面還塞了一張紙條,上面密密麻麻寫的全是日文。
金鎖罵了一句:“這個狗漢奸養了鴿子是想給鬼子飛鴿傳書啊!”
“鬼子的電話線屢遭我們剪斷,敵人失去了維修的耐心,據點里的鬼子一旦受到猛烈圍攻,看來要靠這個漢奸給他們山外的主子放信鴿報信。”金龍說。
“爹,你們都別忘了,北小莊還有戶奇怪的人家呢。”金鎖提醒金龍。
“那戶人家縣大隊派暗哨早盯上了,他只要一騎馬出山就是給鬼子送信去,縣大隊隊員的槍子也不含糊,估計輕饒不了他。”金龍回答金鎖。
金鎖聽后微微一笑,看到康屠夫桌上有紙筆,拿過來寫完:“殺鬼子”三個字后,隨手把信鴿往空中一拋,信鴿撲棱棱往山外飛去。
三營引逗著鬼子和他們玩了一晚上,浪費了敵人大批彈藥。重要的是折騰得敵人一晚上沒睡覺,三營替班的來了,獨立營開過來接了三營的班,戰士們打著呵欠回高家峪吃飯睡覺休息去了。
有主力部隊在前,金鎖和民兵們沒撈著上陣地前沿,金鎖端著三八大蓋瞄了一晚上射擊孔里的敵人,由于擔心距離遠準頭不夠,沒舍得放一槍,心里有點窩火。
民兵隨大部隊回到高家峪村口,金鎖老遠就看見翠花和春紅牽著手在村口盯著自己。不知怎么了,金鎖看見倆姑娘在一起就怵頭,生怕翠花逮住他和春紅的事情追究沒完。其實,金鎖心里清楚,自己和春紅啥事都沒發生過,就是自己有點小糾結而已。
還是春紅嘴快:“金鎖哥,昨晚消滅了幾個敵人?”
“嘿嘿,主力在前沿,我沒撈著抵近射擊,鬼子沒宰著,倒是捅死了漢奸康屠夫家里的一條惡犬。另外,漢奸也讓我擊傷后送交公安局依法申辦了。”金鎖說。
翠花上前圍著金鎖轉了一圈問:“沒負傷吧?”
“瞧你說的,屠狼咱都不怕,還怕屠夫和惡犬?”金鎖說完肚子餓得咕咕叫起來。翠花忙挽起金鎖的手:“娘在家攤煎餅呢!還給你和爹每人留了一大碗豆腐腦,快回家吃飯吧!”
翠花說完扭頭和春紅姑娘打了個招呼:“妹子,我們先回家了,要不你也一塊回家吃?”
“翠花姐,我要趕著回衛生隊照顧傷員,你們先走吧!”春紅羨慕地望著翠花和金鎖說。
金鎖和爹金龍正在吃著熱乎乎的煎餅,豆腐腦還沒顧上喝呢!就聽見孫祥的大嗓門在院子里吆喝開了:“老金叔,嬸子,俺孫祥回來了。”
說話間,孫祥進了屋子。金龍和金鎖連忙起來讓座,孫祥看見桌上的豆腐腦,也不客氣,沖著金龍喊:“哥,哪碗是你的?”
孫祥哥,你年長,一直是我喊你哥的,你咋喊我哥了?
“哎!我和金英說過,她是你妹子,以后我得喊你大舅哥!”孫祥說,我喊你哥,你的豆腐腦我替你喝了吧!孫祥說完, 端起金龍的豆腐腦碗,一仰脖也不嫌燙,呼嚕嚕喝沒了。
“嫂子和金英做的豆腐腦真好喝!”孫祥吧唧了吧唧嘴說。
哥,金英和孩子們呢!我給她們帶花糖來了,整整一斤!是我從鬼子的輜重車上搶的,來金鎖先給你兩粒嘗嘗。
金鎖接過花糖一看,東洋鬼子的糖塊外面還包了一層漂亮的糖紙。金鎖接過糖塊剝開糖紙含在嘴里一嘗還真是挺甜的。
金鎖看著孫祥還看著自己的豆腐腦碗,就說:“孫大爺,要不你連我這碗也喝了吧!我反正在家每天都喝不稀罕呢!”
“大侄子,以后你得叫我姑父,再叫大爺就讓外人笑話。”孫祥一本正經地說。
金鎖也實在得很,“俺姑姑還沒答應你呢!”
“臭小子,你姑姑答應還不是早晚的事情!去出門找你姑姑去,我還給她扯了一身花布來呢!”孫祥笑著說。
這時金鎖爺爺外出撿牛糞回來了,孫祥上前和他拱手打過招呼。金鎖爺爺問:“孫祥,泰安特委是因為挖地道的事情讓你回來的吧!”
孫祥回答:是的,我接到命令后連夜趕回來的。
有把握嗎?能把地道準確地挖到據點下面嗎?
老爺子,您舉薦我回來干這事,算是找對人了,我在工兵連干過三年,這事沒問題。我就是擔心,地宮里面要是全是花崗巖施工起來難度很大呢!
金龍說:“孫祥,你忘了,咱村大部分人是石匠?”
孫祥喊哥算是喊順嘴了:“金龍哥,你不知道,地宮里的花崗巖有的硬度極高,一鋼釬下去火星直冒,石頭傷不了,鋼釬斷了尖呢!”
“那我們就從橋東村找批好鐵匠來,專門給鋼釬淬火,咱活人還讓石頭給難住了!”金鎖爺爺說。
孫祥點了點頭:“我一會兒就去磷礦山勘察情況,把各種數據盡量測量好,爭取把炸藥點準確地挖到鬼子腳底下。”
這時外出賣豆腐的金英和大嫚帶著一群孩子鬧哄哄地回家了。金英羞澀地跟在最后面,孫祥倒是一點都不緊張,拿了一斤東洋花糖給孩子們挨個兒分了一個遍,孩子們高興地直蹦高兒。孫祥喊金英到院子里,從包里掏出一塊花布來就往金英手里塞。
金英看見孫祥要送給自己東西,臉色一沉說:“孫祥哥,咱倆的事情八字還沒一撇,你要送給俺這么貴重的東西,俺還真不能收。”
咋了,妹子,你嫌俺給你扯的布不好?
不是,孫祥哥。俺怕收下你的東西,以后咱倆萬一要是成不了,到時候都不好說呢!
你心里還惦記著二門?
金英低下頭不吭聲了。
孫祥也不著急,慢慢地說:“妹子,你也別為難,花布我先帶回去。今天我有個緊急任務,等我完成任務回來后,咱倆再慢慢聊。”
“孫祥哥,你要去打仗?危險嗎?啥時候回來?”金英聽說孫祥要去執行任務后,臉色一變著急地問。
孫祥看見金英著急的樣子,感覺到金英是在擔心自己,心里暗暗高興,回答道:我要帶人到磷礦山下的地宮里挖地道,一直挖到鬼子的炮樓底下,到總攻的時候點著炸藥,在鬼子腳底下開炸!
金英聽了說:“我問問俺哥和金鎖能陪著你去嗎!你們在地宮里施工要注意安全。”
孫祥把花布收進包里和金英告別后,帶著民兵匆匆進了磷礦山下的地洞。
一上午的時間,孫祥帶著工具和紙筆在計算著各種數據。最后他帶頭脫掉鞋子,帶著工具和民兵們淌過地下河,去了洞的西側,到了往西延伸過去的附洞里,孫祥和金龍等人貓下腰觀察著洞里的情況。
金龍一看洞壁果真是白色的“火石”,這種石頭在垛莊地區廣泛分布,高家峪的石匠們聽見這種石頭就撓頭,因為它們的硬度實在太高。金龍揮起石錘在洞壁上用力砸了一錘,石壁立馬火星四濺。
孫祥說道:果真全是“火石”!這可如何是好!
大家都在畏難發愁,地宮里除了嘩嘩的水聲,沒有任何聲響。沉默了大約一刻鐘左右,金龍眉頭一松站起來說:“大家伙子知道石灰是咋來的嗎?”
孫祥也眉頭一展:哥,你是說用火攻?
金龍一揮手說:“咱先用火攻把石頭燒熱了,再用旁邊的冷水迅速破上去,冷熱相激,就是金剛石咱也把它們弄裂了!”
旁邊的高家峪石匠們聽了后,紛紛稱贊,大家不再發愁,站起來紛紛往回里跑。
金龍急了:“兄弟爺們,咋都跑了!”
滿意爹高喊:“咱回去把村里的老少爺們,孩子娘們全喊來。每人都盡量多扛木柴,回來咱好燒火石”!”
孫祥感動地說:“哥,國軍和老百姓生分得很,這種事很難一呼百應。你看你一個小小的民兵隊長就能調動一個村的鄉親,我太服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