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祥聽了一愣,一拍大腿站了起來:“兩年就兩年,我孫祥非金英不娶。這兩年你也正好再了解了解我,孫祥不會讓你失望!”
孫祥年初一向金英求婚未成功,雖然有些喪氣,但是他也理解金英,畢竟人家和自己才剛剛認識,再者金英也沒把事情說絕了,讓他兩年后再來提親。他孫祥等得起,兩年后他一定要抱得美人歸。
正月十六一大早,金龍領著金喜和金鎖,要去萊蕪那邊的部隊醫院接金貴回家。金鎖奶奶怕獨輪車顛著金貴,堅持讓金龍和金喜抬一副擔架去接金貴。臨走時又捆了各一床厚厚的褥子和棉被讓金鎖背了,囑咐金鎖接二叔回來時,要把被褥給金貴整理好,別在路上讓他再受風寒。
金鎖去萊蕪要經過翠花的家門口,正好看見翠花和趙海正在給毛驢鍘驢草。
“干啥去?金鎖?!贝浠▎枴?
“去萊蕪接二叔,下午就能回來,誤不了回來吃晚飯?!苯疰i回答。
倆人的對話讓翠花娘聽見了:“翠花、趙海,你倆別鍘驢草了,快去搭把手和金鎖去萊蕪接人去!對了,我再包一包年糕給你們路上吃?!?
金龍看見親家母,就想起親家趙太明來,心里一陣難受。沖著翠花娘抱拳言謝后,五人上路了。
翻過齊長城,路過晾米臺村,再往南走,五人進入了一片黑黝黝的黑松林。樹林里巨大的松樹成片挺立,遮蓋得地上很難有陽光照射進來。森林上方松濤聲陣陣,嗚嗚作響,在金鎖聽起來如同黃河水奔騰一樣動人心魄。
翠花第一次進這么濃密的林子,聽見不遠處傳來陣陣野物的叫聲,嚇得緊緊拉住金鎖的手,嚷著:“這大森林里咋陰氣這么重呢!”
“別怕,爹揣著一只盒子炮呢,里面有10來發子彈,要是來了野獸咱就滅了它回家煮肉吃?!苯疰i安慰翠花。
腳下的松針很厚也很松軟,一腳踩下去,有的低洼處能沒到膝蓋,再加上上面又覆蓋了一層積雪,所以五人在林子里行軍的速度較慢。
前面傳來一陣水聲,金龍說:黑龍潭到了,這潭水冬不封凍,夏不干涸。鄉親們傳說,里面有黑龍一條,它一直在庇護著章萊地區的農業風調雨順,旱澇保收。我和你爺爺、奶奶原來到這里來求過雨呢!
金鎖對爹說的黑龍傳說不敢興趣,他一直在觀察黑龍潭附近有無獸印。他知道大山里的水潭附近野狼肯定經常來喝水,說不定它們的巢穴就在附近。再往前走,果然在一個小山坳里見到一潭清水,只見潭*,水色如墨,看著就像深不見底的樣子。
“對了,咱爹說過這是龍潭,潭水深不可測,直通東海。附近呢,古時候還有老虎出沒,這里就是鄉親們傳說中的龍潭虎穴?!苯鹣舱f道。
金鎖一直在觀察腳底下的獸印,忽然他在通往潭水邊的一條小路上發現了一些密密麻麻的狼爪印。他驚呼:“瘸腿母狼的爪印,還有另外兩只狼的爪印,看來那兩只小狼也長了不少?!?
金龍等人圍過來一看,紛紛贊嘆金鎖分析得正確。
金龍說:“咱今天首要任務是先接你二叔,先不尋狼巢,不過我覺得狼巢可能就在附近。咱們都警惕著點兒,小心野狼偷襲,咱得快速通過這片林子?!?
晌午時分金龍等人到了部隊醫院,大家急著走進金貴的病房,只見病房里靜悄悄的,只躺了金貴一個人。
金鎖一看見二叔金貴,嚇了一跳,只見二叔瘦了一大套,說是“形容枯槁”一點兒都不夸張。金貴頭上還纏著厚厚的紗布,看見家人來了,眼里閃過一絲驚喜,接著眼淚從眼角里一顆顆滴落下來。
翠花看金貴可憐的模樣,上前跪在床前,握住金貴的手默默流淚。金貴搖搖頭,用右手指指自己的嘴巴和耳朵,一閉眼睛也不出聲,眼淚不住地往外流。
這時醫院的陳院長聽見響動走了進來。金龍也在這里治過傷和陳院長很熟絡。陳院長沉默片刻,輕聲說:“金龍,我們盡了最大的努力,金貴雖然已經保住性命,但他的腦部受傷,造成了部分神經受損。目前喪失了聽力和說話的能力,也就是說他現在變成了聾啞人,并且他的身體左側現在還癱瘓,一直不能動彈?!?
“俺兄弟只要沒生命危險!他就是變成了癱子、聾子,瞎子,俺也愿意接他回去。他只要還喘氣,金家就還有這口人。俺們回去慢慢想辦法給他調養,一定把他治好了。謝謝陳院長對俺兄弟的照顧,俺給您鞠躬了!”金龍說完深深地給陳院長鞠了一躬。
陳院長趕忙攙住金龍:“老弟,你莫要客氣,我不擔心金貴的身體,他身體底子厚,回家慢慢調養,生理上一定能有很大的改觀。但是,我最擔心金貴的心理,他原來是個非常要強,很健壯的小伙子,現在變得又聾又啞,還半個身子不能動彈,我怕他接受不了??!”
金龍略一思討,重重地一點頭說:“俺知道了陳院長,金貴不是熊貨,我們全家人回去一定多鼓勵他、照顧他,讓他早日康復。”
金龍說完話,指揮金喜和金鎖等人把金貴搬起來,放到鋪了厚褥子的擔架上,翠花又把帶來的厚被子給金貴嚴嚴實實地捂好了。大家吃了些翠花娘給的年糕,開始急匆匆往家里趕。
第一肩是金鎖和趙海抬的,金鎖覺得擔架上的二叔好輕??!輕得不像個成年男人的身子,倒像是抬了一個10來歲的小孩兒。
返回黑龍潭附近時,已是下午時光,正巧天色有些陰沉,黑松林里更加陰暗起來。離著翠花最近的一顆大松樹下,忽然有一只狼影倏忽而過。
翠花知道野狼的厲害,嚇得尖聲大叫:“爹,那邊有狼!”
金龍警惕地端起槍,一揮手說:“孩子們,不要怕,咱急行軍抓緊走出這片林子?!?
過了黑龍潭樹木更加茂密,空氣沖彌漫著一股腥臭氣和狼臊氣。金龍遠遠得看見一顆大松樹后藏了一雙發著綠光的狼眼睛。他并未聲張,直到離著大樹近了,野狼到進了自己盒子炮的射程之內,才雷霆出擊,抬手就是一槍。只聽樹后的野狼一聲慘叫,扭身而逃。接著不遠處傳來另外兩只狼的嚎叫聲,三只狼的叫聲越來越遠了。
“爹,你把它打傷了?”金鎖問。
“我忘了這可能是一只小狼,槍口應該往下再壓一點,這一槍可能貼著它的頭皮了打過去,應該沒打中要害。不過這一槍足夠嚇破它們的膽子,不會再來騷擾咱們。”金龍說,前面就要出林子了,過了晾米臺村就是長城嶺,咱很快就能到家。金鎖和趙海你倆休息,來我和你小叔再抬一陣。
天色已晚,一行人翻過長城嶺時,各家各戶的炊煙已落,很多人家已經開飯了。下了長城嶺,金鎖一回頭忽然看見遠處的齊長城垛子上,站了三只野狼,正在惡狠狠地盯著自己。
野狼看著金家人抬著一副擔架,必定明白是金家有人受傷,再說它們靈敏的嗅覺也早已覺察到了,躺在擔架上的是金家的老三兒子金貴,也就是宰了它們頭狼的屠狼勇士。狼群忽然發出一陣很奇怪,很簡短,又很邪惡的叫聲,仿佛是在幸災樂禍金家有人受傷。
金鎖大怒 ,回頭喊道:“瘸腿狼,老子有空一定端了你們的老巢,把你們一只只消滅干凈,扒了你們的皮當褥子!”
說來也怪,狼群聽見金鎖的叫罵聲,一扭身順著齊長城向西退去。
金鎖爺爺年三十宰羊時留了一只羊后腿埋在了香椿樹下的雪堆里。中午飯過后,他就開始忙活著煮羊肉,擔心金貴飯量大吃不飽,又從地窖里取了些胡蘿卜放進肉鍋里一塊細火慢燉起來。
金家的大門一直敞開著,豆油燈的光線雖然微弱但不失溫暖。大門外看家狗笨笨突然歡快地大叫起來,大家知道金貴回來了。
帶著寒氣的擔架剛被抬進堂屋,大嫚就點起了一盆木炭,熊熊的火焰映得屋里紅彤彤的溫暖如春。金鎖奶奶掀開蓋在金貴頭上的被子,看見消瘦的兒子,她極其鎮定,因為上次金龍養傷回來時也是這幅摸樣。她不要求別的,只希望自己的兒子能活著,能認出娘來她就很知足。
金鎖奶奶的愿望達到了,金貴看見娘,眼里一陣驚喜,接著右手緩緩地向上握住了娘的手。淚水,還是不爭氣的淚水順著金貴的眼角流淌出來。
“貴啊!你還認得娘,你身子就是受了多大的傷,娘也一定要給你治,咱爭取把他治好了!貴?。∧隳芎耙宦暷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