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蠱婆婆也知我們朋友分別甚是思念,也就直接帶我們去了王宇夫婦暫居的小樓。這樓看上去還是很靜謐的一個好住處,頗有杜甫草堂的感覺。我沿著木製樓梯漸漸往上,一步一步都發出踢踏的聲音,輕輕的扣響了古樸的木門,好似一拜訪熟人的來客。屋舍裡來了個年輕男子爲我們打開了門,正是王宇。
“好久不見!我來這邊有事要辦,順便來看看你,對了,靜文恢復的怎麼樣了?”好久不見,甚是想念,先寒暄幾句,拉近拉近感情。
“還可以吧。我們來了這麼久也沒有發生什麼衝突,這裡的苗民都挺熱情,對我們相當好,靜文現在也好多了。”王宇感激的看了看我,慢慢的笑道。當初是我把他們送了過來,幫靜文逃過一劫,王宇對我是相當感激的。
“今天天色已晚,我就不打擾你們休息了,有空我再來造訪一番,我們敘敘舊?!苯裉斓奶焐呀洸辉缌?,王宇老婆剛恢復沒多久,最需要的就是休養生息,反正我們在此的時間也不短,總會有敘舊的時間,不如此著急,還是先回去休息吧,我們走了這麼久也累了。
看王宇和靜文沒什麼事情,一切安好,我們就先暫行離開了。苗蠱婆婆很是熱情的給我們安排了住所,大夥一番道謝之後就住了進去,舟車勞頓早就已經累癱,現在有個地方休息也是件挺舒適的事情。
不過苗蠱婆婆特地囑咐我們過,睡覺時要注意關好門窗,這一來是爲防寒,這裡晝夜溫差大,不關緊估計會被凍著。二來是爲了安全,雖然門房外面都灑有雄黃粉,那些蛇蟲鼠蟻不敢越雷池一步,可大型動物就不一定了,據說之前還有野豬下山偷吃村民東西,以及狼夜半入室吃人的奇事。這幾年偷獵的人多,再加上環境毀壞過於嚴重,使得本不會與人類接觸的食肉動物不得不打起人類的主意,在這樣的環境睡覺,關好門窗是很有必要的,不然半夜裡被野豬野狼老虎等野獸吃了都不知道。
鎖好了門窗之後往那竹牀上一躺,才發現這竹子的韌性非常的好,睡起來簡直比那些高檔牀還要舒適。古代先民的智慧還真是無法想象,如此貼合人體工程學的作品實在是令人歎爲觀止,我都想買一個拉回自己家用。
越舒適的睡眠環境人越容易睡去。躺在上面我的意識很快就模模糊糊起來,馬上就要進入夢鄉??删驮谶@時候,我隱隱約約的覺得好像有一道極其強大的氣息進到了村子裡,歷經不知多少磨難而歷練出來的警覺性告訴我,這肯定不是什麼好事情。村子裡絕對是要出事情了。
我努力讓迷迷糊糊的自己醒過來,起身出去看了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氣息我都能感覺到,更別說其它人了。此時此刻果然出來了不少人。除了我那幾個兄弟之外,還有一個身穿紅色衣服的女子,她穿著長袍,有種古色古香的感覺,兩隻手都縮在袖口裡,手嬌嫩的很。
我可以清清楚楚的感覺到,在那女子寬大的衣袍中有很強大的靈力擾動,看樣子這女子的實力還真不賴。她看了看我,邪魅一笑,看的我怪不好意思的。
就在我們互相對視之時,忽然一道黑氣從村寨的某個房間裡竄了出來,應該就是之前我們感受到的那團強大氣息,現在它做完了事情就想著逃跑了。
柳青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直接化作黑氣正想要追擊,那穿著紅色衣服的女子就先我們一步,輕輕的揮了揮自己的袖口,從袖口裡面飄出幾張紙人,她雙手掐訣,紙人瞬間就活了過來,以超高速度追那道黑氣。
看到此情此景我都已經被驚呆了,這才知道原來在我們面前的這位,就是雲南紙人王!之前就曾經聽過其威名,沒想到居然是個女子,怪不得人家要穿寬大的袍子,估計袍子下面都是密密麻麻的紙人吧!
暖湯灌我足,剪紙招吾魂,剪紙人古稱“厭勝”之術, 魘人之術。魘入時,在僻靜處設立祭壇,供養神將,壇前畫一大圈,圈內放一個瓷壇將那人姓名、籍貫、生年、生月、生日、生時,寫就置於壇內,他在壇前書符唸咒,攝其生魂。三日攝不來,到五日;五日攝不來,到七日。生魂來時,只長一尺二寸,面貌與其人無異。若走進圈內,把令牌攝入壇中,書符固封,埋之坎方,其人主死,然後剪一紙人,驅使魂魄入內,此人便爲己所用,亦可刀戳針刺,使人苦不堪言。
厭勝巫蠱之術,流傳很廣,到後來便純粹成爲一種形式,不用巫師,不用符咒,只剪紙人,或用布縛成人形,上寫人名,在心部刺三根細針即可。
舊時,厭勝法在工匠中也很流行,主要指建房造屋時土木工匠用來制服房主的術法。房主若在飲食、奉酬方面慢待或虧待了工匠,工匠就可能暗中搞鬼,通過術法給房主帶來災殃。在神書魯班經中就有所提及。
在歷史上厭勝之法曾經多次禍亂全國,以大清朝居多。 乾隆三十三年,自五月至七月不雨。民間訛傳有紙人剪髮辮者,其人則昏迷不醒。各省查拿,卒不得其蹤跡。
同治十一年秋,邪術起,剪紙幻作人形,持刀割人髮辮,鄉里田野人恆遭遇其毒害,能令人數日昏迷。有腥臭氣夜從窗隙入室,以水火御之,墜落釜中,則紙人也。數年中往往有之,不知所終。
光緒二年夏,又有妖人放紙人剪取辮髮,夜放紙虎魘人,又於人臂、肩、背、股間打印,或紅或紫,或黑以穢物,洗之乃去。詢之,各處皆然。
看見了從來都沒有見過的紙人王,心中甚是開心,本來是想上去打聲招呼的,可就在這時候許多苗民都走了出來,似乎都是被吵醒的。
剛開始我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聽一家裡哭喊聲震天,這才明白了大概,八成是剛剛逃竄的那道黑氣做了些什麼喪盡天良的事情。
那女子作爲村子裡的主心骨,徑直走向了那傳出哭聲的房子。夜風吹起了她的衣袍,獵獵作響。
出於好奇我們也緊跟其後,一同走進了那間房。裡面看上去雖很是平常,可側面的房間裡卻傳出了哭聲。我們走進去一看才發現原來是真的發生了事情,這裡有個人直直的躺在牀上,身體僵硬,皮膚髮白,毫無血色,眼睛瞪的大大的,應該是已經死了。
這是一個壞消息,除了他們自家人之外,其他的人都垂頭肅穆,安安靜靜地不發出一點聲音,像是在爲其默哀。我們也依樣畫葫蘆的照學,倒也有模有樣的。
“你們就是新進寨的漢人吧?歡迎你們!我是這裡的祭祀,你們可以叫我楊蕓。這裡是苗寨,有些規矩你們可能不知道,像這樣的場景是不準外族人在場的,所以麻煩你們暫先離去,處理完族事我將登門謝罪?!睏钍|談吐非凡,語氣和善,以委婉的語氣道明來意,還是十分得體的。
“祭祀實在是言重了,我們本就是外族人,漢苗一家親,我們尊重你們的習俗!”我知道苗人這邊有特定的風俗,爲了不觸黴頭,入鄉隨俗,我們都先回到了房間裡,靜候佳音。
大概三十分鐘之後,楊蕓輕悄悄的推開了我的房門,氣勢非凡,坐到我們一羣人中間說道:“抱歉,讓大夥久等了。”
“祭祀說的太客氣了!不知貴寨的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我還是關心剛剛發生的事情,那個人看上去就不是自然死亡的,其中必有隱情,說不定能夠找到百百目和骨女的下落。
“承蒙關心,確實是出了些意外。剛剛那人的死相你也看到了,不是正常死亡,我懷疑應該是精怪作祟,這裡是大山深處,山巒疊嶂,有不少的山精水怪,估計又是哪個精怪嘴饞,下山吃人來了。”楊蕓看了看我們,靜靜的說道。她的這個推理還是經得起推敲的,可就是缺乏實證,山精水怪多了去了,誰知道是哪一隻呢?
“既然我們是來做客的,那總得有點誠意吧!而且我們來這裡的首要目標是找兩個精怪,說不定在你們寨裡的這個精怪,就是我們要找的?!蔽蚁驐钍|伸出了橄欖枝,想要幫他們一把。
“好吧,你們如此熱情,那恭敬不如從命,實在是勞煩你們了?!睏钍|點了點頭,同意我們的建議。我們得到了祭祀的授權,調查這件事情也會方便許多。
“祭祀對厭勝之術很有造詣,我看你這寬袍子裡都是紙人吧!”我微微一笑,看看面前的楊蕓。
“你見多識廣眼力非凡,我實在是佩服。實在是太擡舉我了,造詣不敢當,都是小法術而已。哪裡比得上你這尊真神,江湖誰沒有聽說過你的威名,多少人都得服你的調動,我這小小一人怎麼比得上你。”楊蕓很是謙虛是誇讚我,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好了,我們就不要在這互相吹捧了,帶我去看看那人的屍體,畢竟眼見爲實,紙上得來終覺淺,還是要仔細的觀察一番才知道。
但楊蕓覺得今天已經太晚了,讓我們好生休息一番,明日再帶我們去看看那人的屍體,想想也是不無道理,便欣然同意,睡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