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醒,胡說什麼呢?”楊蕓的聲聲呼喚將我從幻境中拉了回來,周圍的一切又再次發生了變化,不再是戰火硝煙的激烈阻擊現場,變回了原來那茂密的叢林。四周也不再是遠征軍士兵與日本鬼子,而是直勾勾看著我的大夥,眼睛裡滿是關切。
“沒什麼,剛剛我怎麼了?”我雖早就知道剛剛所看見的一切都是幻覺,可沒想到的是居然只有我一人進了幻境,其餘的人都在現實空間當中,實在是有意思的很。
“你剛剛突然就倒地不起了,還一直都說胡話,我們還以爲你又傷口感染髮燒生病了,就讓楊蕓姐把村長給的藥餵給你吃,這才醒了過來。”夢藍看了看我,一字一句的說道。
原來如此,夢藍這麼一說我算是有點明白了,這突然眩暈八成和我身體虛弱有關。據說身體虛弱的人比較容易受不乾淨的東西襲擾,所以老年間人們都說生病時不要出門走夜路,更不要去墓地醫院殯儀館寺廟等陰氣重的地方,以免受陰氣襲擾而疾病連連,黴運不斷。遠征軍雖然說是英靈,可終究還是人死之後產生的意識體,說白了也就是鬼,它們的陰氣也許襲擾不了健康人,可對於我這種生了病的人來說卻是件簡簡單單的事情,應該是想通過這幻境告訴我什麼事情。
“各位遠征軍兄弟們,咋們都是一家人,有什麼事情當面說!”我緩緩的站了起來,朝著四周空曠的森林喊道。大夥都對我的行爲不可理喻,以爲我是發高燒說胡話了,可就在這時奇蹟出現了,在我們的身邊突然出現了一大羣人,漫山遍野足足有數萬之多。
他們都穿著藍灰色的軍裝,全身上下都是美械裝備,有大有小,有三四十歲的壯年人,有二十多歲的青年人,最讓人難以置信的,居然有面容稚嫩的少年,看起來也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想想我們十五六歲的時候還在學校裡讀書,還在父母的呵護下成長,而戰爭年代的他們已經拿起武器同比自己壯幾倍的日本兵搏鬥,真的是感嘆自己命好,生在了和平年代。
“你們都是遠征軍?那一部分的?”遠征軍將士的磁場影響了我們的腦電波,使得我們看見了他們的遺容,我本著對軍人的敬畏,問了下部隊的番號。
“我是第五軍的!”
“我是第200師的!”
“我們是第96師的!”漫山遍野的將士們喊聲震天,言語中充滿了自豪和驕傲,這一支支都是英雄的部隊,這些永遠留在這片土地上的將士們無愧與軍人兩個字。可惜這數萬將士不是死在戰場上,在杜聿明的帶領下走上了絕路,書寫了遠征軍最悲壯的一幕。
“好,好,都是英雄的部隊!”我朝著這些軍人豎起了大拇哥,爲他們的犧牲點贊。正是千千萬萬個和他們一樣慷慨赴死的中 國人凝聚在一起,抱必死之志驅趕日本鬼子才使得我們國家擺脫了帝國主義的襲擾,爲之後的新中國奠定了基礎。
“兄弟,你真的是這麼認爲的麼?”將士們反問了我一句。
“是啊,我這麼說是有根據的,就拿第五軍來說吧,血戰崑崙關和號稱鋼軍的第五師團打了幾天幾夜,擊斃了少將旅團長中村正雄。還有第200師在同古和日軍第55,第56兩個師團打了十二天,打出了中 國軍人的威風,第96師也是好樣的,在緬甸幾乎打了個大滿貫,參與了幾乎所有的對日作戰,斃傷了大量日軍,都是鐵打的部隊。”我平時不僅僅出陰活,對歷史也頗有研究,對於抗戰史也有點了解,說的都是有真憑實據的。
“沒想到現在還有人記得這些!”那些士兵淚流滿面,滿帶著被遺忘的悲哀和被讚揚的喜悅,他們原本以爲自己的功勞已經被遺忘,可沒想到還有人記得當初的那些事情。
“當然有人會記得,而且未來會有更多的人會記得你們,你們永遠活在世人心裡最純潔的地方。”我看了看這些士兵們,斬釘截鐵地說道。
“你們爲什麼打鬼子啊?”夢藍看了看那身著軍裝的遠征軍問道。
“鬼子壞啊!他們殺人放火無惡不作。”
“要是我們不抗擊,國家就亡了,我們不能當亡國奴,我們家裡四個兄弟都上了戰場,全部都戰死了。盧溝橋事變之時我們村子自願報名的人把廣場都堵滿了,村子裡好幾百年都沒有這樣的盛況了,村民們歡送年輕人上前線,我也是其中一個,後來村子被屠殺了,八百多村民都無一倖免,逃出來的年輕人都參加了抗日軍隊,後來幾乎沒有人回到家鄉,在那時候這樣的事情經常發生。究其所以,就是我們不想當奴隸!”
“是啊!我們村子也是這樣,那時候日本人來掃蕩,搞了個三光政策,村子裡的人都被殺了,我父母臨死之前將我送了出來,並且囑託我去參軍殺鬼子,當我再次回到村子時已經燃起了大火,地上都是橫七豎八的屍體,上至九旬老人下至襁褓嬰兒都無一倖免,我那時才堅定了自己的抗日決心,我這是帶著國仇家恨在戰鬥啊!我每殺一個鬼子,村子裡的人就瞑目一個,當時我就是怎麼想的。”
是啊!沒有人想當亡國奴,七十多年前的那些人們也是如此,他們用自己的生命去抵擋日寇的鐵蹄,只因國仇家恨,只因國義氣節,我們永遠不缺英雄!之前是,現在是,未來也是。那3500萬犧牲的軍民向全世界證明了一件事情,沒有任何一支軍隊可以征服中華民族!
我滿是敬意的看著這些喜極而泣的遠征軍士兵們問道:“兄弟,你們特地讓我看到你們的執念,是有什麼事情想請我們幫忙吧!”
“的確如此,有事相托,我們已經在這無人的野人山躺了七十多年了,實在是想念自己的祖國。你看,大夥死的時候還都朝著東方吶!那就是祖國的方向,我們也不奢求什麼名揚千古,歌功頌德,只是想回到朝思暮想的祖國,這對於我們這些死在異國他鄉的人來說是最好的禮物了。”幾位站在排頭的士兵誠摯的說道。
這也可以理解,可長眠於此的士兵足足有數萬,得有多大的力量才能將他們帶回家鄉?我實在是不敢誇下海口,萬一做不到那可就傷了先烈們的心了。
“如果這個做不到,那能不能前去緬甸密支那看看我們是營長,他就埋葬在那裡,叫楊保清。當時我們進攻密支那時戰況異常激烈,一天之內一個團三個營長陣亡了兩個,十二個連長只剩兩個,排級幹部和班級幹部就更別說了,傷亡慘重。攻佔密支那時我們親手將那些戰死的戰友埋葬,現在也不知怎麼樣了,之前他落下一件東西,現在我找到了,你給他帶過去。”大概是覺得有些爲難吧,那遠征軍士兵提出了另外一個條件,順手遞過來一張照片,那是情侶之間的合照,看起來真是郎才女貌,如果沒有戰爭估計是十分幸福的一對吧。
“興許我可以幫到他們!”楊蕓微微一笑,好像是有了主意,可腦子也沒有長在我身上,我不知道她有什麼好主意。
“但說無妨。”我示意她直接說,不要賣關子。
“你知道趕屍麼?”她神神秘秘的問道。
湘西趕屍之說,又稱移靈、走影、走屍。屬茅山術祝由科,也有說是屬於苗族白巫術的一種,發源於湘西沅陵, 濾溪, 辰溪, 敘浦四縣。由於這些地區大多屬於山地,車輛很難通行,所以纔有了趕屍這一行業,一般在屍體未腐化時由術士趕回家鄉安葬。
屍體一般都被披著寬大的黑色屍布,頭上戴著一個高筒氈帽,額上壓著幾張書寫著符咒的黃紙垂在臉上。這些披著黑色屍布的屍體前,有一個手執銅鑼的趕屍匠。
趕屍匠是一面敲打著手中的小陰鑼,一面領著這羣屍體往前走的,口中一般都喊著:“塵歸塵,土歸土,人生一世好辛苦。殭屍殭屍跟我走,早回故鄉下地府。”趕屍匠不打燈籠,手中搖著一個攝魂鈴,讓夜行人避開,通知有狗的人家把狗關起來。
屍體若兩個以上,趕屍匠就用草繩將屍體一個一個串起來,每隔七八尺遠一個。還有一種說法是說趕屍匠可以趕屍的原因,是因爲用了苗家的一種草藥,塗於中陰身的屍體口鼻處,便可在夜間繼續如常人般的行走,但不能夠說話和思維,而且能乖乖的聽從趕屍人的指揮。
湘西民間,自古就有趕屍這一行業,學這行業的,必須具備有兩個條件:一膽子大,二是身體好。而且,必須拜師。趕屍匠從不亂收徒弟。學徒由家長先立字據,接著趕屍匠必須面試。一般來講,要看滿16歲,身高1.7米以上,同時還有一個十分特殊的條件,相貌要長得醜一點。趕屍匠先讓應試者望著當空的太陽,然後旋轉,接著突然停下,要你馬上分辨東西南北,倘若分不出,則不能錄用。因爲你此時不分東西南北,就說明你夜晚趕屍分不出方向,不能趕屍。
接著,趕屍匠要你找東西、挑擔子。因爲屍體畢竟不是活人,遇上較陡之高坡,屍體爬不上去。趕屍匠就得一個一個往高坡上背和扛。最後,還有一項面試,這就是趕屍匠將一片桐樹葉放在深山的墳山上,黑夜裡讓你一個人去取回來,只有這樣,才能說明你有勝任趕屍匠的膽量。這三關順利通過了,你便取得了當趕屍匠學徒的可能。
中國人特別眷戀自己的鄉土。不管怎樣,葉落必須歸根。客死異地的遊子,本人的意願一定要入葬祖塋;孝子賢孫必得搬喪回籍,親友相知也都有資助此事的義務。而湘西沅江上游一帶,地方貧瘠,窮人多赴川東或黔東地區,作小販、採藥或狩獵爲生,那些地方多崇山峻嶺,山中瘴氣很重,惡性瘧疾經常流行,生活環境壞到極點,除當地的苗人以外,外人是很少去的。死在那些地方的漢人,沒一個是有錢人,而漢人在傳統上,運屍還鄉埋葬的觀念深,但是,在那上千裡或數百里的崎嶇山路上,即使有錢,也難以用車輛或擔架扛擡,於是有人就創行了這一奇怪的經濟辦法運屍回鄉。也算是需求推動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