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佑怔了良久,然后忽而一笑,眾人循聲看了過來,李天佑緩緩點頭:“我有些事要交代,請你們稍等一會兒?”
那警.察本就鼓著勇氣前來,此刻一旁的王小源虎視眈眈,那朱雀和魏江河更是一臉焦急,哪敢不從,便即退身。
這時朱雀開口了,畢竟經歷過大場面,雖然心中驚慌,但仍冷靜對著王寶吩咐道:“請幾位去休息。”
王寶聞聲點頭,把警.察請了出去,出去之后王寶沒忘把門關上。
“咋回事兒?”王小源率先按捺不住,開口詢問。
幾人再次擔憂的看向李天佑,李天佑腦袋也很亂,沉吟一會兒再次拿出手機,撥出了之前被警察打斷的電話,朱雀和魏江河離的近,看到了許國慶三個字。
電話剛叫了兩聲鈴,便被掛斷,李天佑不解,以為許國慶正在忙碌,剛要收起手機,就聽鈴聲響起,一看卻是王明澤打來的。
“別說話,你在哪?”
李天佑接起手機就聽到王明澤率先開口,微微一愣,心臟又是急跳:“我在公司。”
“我過來!”王明澤說了一聲就要掛斷電話。
“有人告我敲詐,警.察來了。”李天佑又趕忙說了一句。
王明澤聞言一愣,說你等我。
李天佑這邊掛了電話,魏江河開口問道:“怎么樣?”
“王明澤打來的,讓我等他。”李天佑解釋一句便掏出煙來。
眾人知道他在思考,也不打擾,只能擔憂的立在一旁。
沒過一會兒,王明澤趕了過來,他行色匆匆,見到眾人點頭致意。
見到王明澤,李天佑開口問道:“沖許省……許叔來的?”他本想叫個官職,但忽然想起隔墻有耳,小心道。
眾人聞言一驚,王明澤也沒想到李天佑猜了出來,也不羅嗦,道:“本來我們也不確定,但既然警.察都動作了,應該可以確定了。”
“咋回事兒?”李天佑問道。
“宋書記要調走了,留個位子,最有希望的是國慶,代理兩三年然后扶正,國慶深得人心,魏老都不止一次夸他做的好,所以基本水到渠成,但有人好像要考驗他一下啊,所以你就被連累了。”王明澤說。
李天佑聞言嘆息一聲,然后搖頭道:“我李天佑有今天,確實要感謝許叔,要是連累,也是我連累他啊。”
眾人心中戚戚,不知說些什么,然后便見李天佑灑然一笑站起身來:“我雖出身不凈,但許叔清者自清,我倒要看看他們能做出什么文章。”
王明澤聞言心中倍感欣慰,但看著李天佑不免擔憂,此番境況,許國慶或許可以得證清白,即便受人微詞也還不至太過慘淡,倒是李天佑,如若罪名成立,那個罪名以及金額雖不致死,但也逃不過牢獄之災。
朱雀突然胸悶,她想起了楊明,似乎也是于得意時失意,鋃鐺入獄,再未見光,不自覺的被恐懼包圍,問道:“對手是誰,起訴的又是誰?”
魏江河聞言也想到關鍵:“涉案金額多大?”
兩人問話出口,眾人卻全是茫然,王明澤也是通過李天佑知道的警.察傳喚,哪里知道涉案金額,但對于朱雀的第一個問題自然了然于胸,說出了一個名字,眾人不解,他又說了一個蒙字。
這一字開口,眾人也知曉幾分,雖不知那人是誰,卻也知道來自何處。
李天佑聞言再次沉默,這個對手沒聽過更沒見過,即便聽過,他又怎能夠到那個級別,正沉默中他突然眉頭一挑,抬起了頭。
眾人見李天佑動作,再看他眼神不似先前那般低落,不自覺的生出幾分自信,這是長期以來李天佑給他們的感覺,似乎他是打不倒的小強,總可以力挽狂瀾于既倒。
李天佑站起身來,先是看向了朱雀,因為他看出了她的心神不寧,于是微微一笑,朱雀突見李天佑笑容,頓時莫名心安。
李天佑又轉頭看向王明澤:“您回去幫我給許省長帶個話。”
王明澤在這當口也是心急不已,見李天佑十分鎮定,不自覺的生出幾分敬畏,點頭安靜的注視著他,如聽候差遣的下屬一般。
李天佑道:“您就告訴他……無為而治,功成不居。”
王明澤一時不能盡解其意,但也猜到許國慶肯定明白,當下也不羅嗦,點了點頭,然后在李天佑的示意下先行離開。
見王明澤離去,李天佑再次看向朱雀:“姐,他們抓住的應該是我收保護費那會兒,您先問問上了法庭怎么才能有利。”
朱雀聞言點頭,拿著電話走了出去。
李天佑再次看向魏江河:“我準備給小叔送個禮,您先知會一聲,就說比上次的還大,也不用瞞著魏老,您告訴魏老,我李天佑絕不拖人下水,小叔只做他的身份該做的就行。”
魏江河點點頭卻沒有動作,李天佑微微一笑道:“您先忙吧,這趟八成的折騰一番,指不定得進去蹲一段,集團那邊又得靠您自己了。”
魏江河聞言點頭,仍是不動,李天佑又道:“先回去吧,您親眼見我被帶走還是不好。”
魏江河頓覺心中苦悶,李天佑又是一笑:“別告訴丹姨。”
魏江河只覺萬分痛楚,似有一座大山壓在胸口,讓他不吐不快,最后他看著李天佑,沉聲道:“魏家定不負你!”
李天佑感動中搖頭,沒有多說,魏江河也不再羅嗦,起身離開。
屋里只剩三人,李天佑又看向王小源:“你不是一直想干阿古拉么?”
王小源聞言一愣,疑惑道:“他?”
李天佑微微一笑,說了句王小源聽不大懂的話——“黑暗都是陽光照出來的。”
王小源微微思索,李天佑把他拉過來,然后低聲交代良久,王小源一直點頭,卻沒答話。最后李天佑放開王小源:“到時候記得幫我帶個話,就說我李天佑敬他是個英雄,但他擋了我的道。”
王小源點頭,李天佑又道:“對了,去給長春那幾個老板打電話問問。”
王小源聞言也走了出去。
此時屋里只剩下了李天佑和王佳佳,他看著滿臉擔憂的王佳佳微微一笑,然后走上前去拉住了她的小手,被李天佑一拉,王佳佳登時忍不住,兩行熱淚流了下來。
李天佑又笑了,然后湊上前去,吻住了她滿含熱淚的眼睛。
王佳佳一把抱住李天佑,嗚咽不止。
李天佑摟著王佳佳的后腦,輕輕摩挲她的頭發道:“房子看好了么?”
“嗯……”王佳佳聲音哽咽,輕輕點頭。
“好,等下我告訴姐,買了房子,找個能過日子,能寵著你的本分人,別管帥不帥,別管有沒有錢,對你好就成。”李天佑道。
“我不要!”王佳佳摟的更緊。
李天佑微微一笑:“聽話,我撐死就是進去蹲幾年,你可不能等我,要不然我多自責啊,你快樂我就快樂,沒有你我也不會孤獨,但你可不行,知道么?”
王佳佳哭的更慘,已無力答話,只是使勁兒搖頭。
當朱雀回來的時候看到了兩人相擁著,李天佑看到朱雀也沒慌張,王佳佳則趕忙離開李天佑的胸膛,擦拭眼淚。
朱雀沒時間深究其他,只是看著李天佑皺眉道:“具體情況得看對方起訴內容,如果敲詐坐實,即便以當初最低的金額,也是十年以上,甚至……”朱雀只覺氣短,沒有說下去,因為群起攻之,怕是李天佑要萬劫不復,王佳佳只覺心臟一滯,朱雀換了口氣又道:“可以爭取為恐嚇,那樣則是三年以上,還是看幾人,看金額多少。”
“無罪呢?”李天佑問道。
朱雀眼中凄苦,道:“看證據吧,能爭取無罪當然最好,但……”一句話沒有說完,意思卻也明顯,倒不是律師給了什么指點,只是如此大張旗鼓,怎可能無的放矢。
朱雀話音剛落,王小源也走了進來,說起了他打電話的結果,聽得幾人安心不少,原來很多人都接到了一個邀請,但都沒敢答應,只有一個叫陳六的,電話已經是空號,王小源平常和他們聯系自然不少,他們若是換號也自然會和王小源打招呼,所以其結果已經昭然若揭,被買通的也就是這個陳六了。
李天佑點了點頭,然后對王小源和王佳佳道:“你倆先出去吧。”
兩人心中明白,便退了出去。
見兩人走出,朱雀再也忍耐不住,哇的大哭出聲,李天佑何時見過朱雀如此,一時間竟呆住了,但也只一愣神兒,感受到朱雀的傷心也痛苦不已,趕忙過去抱住朱雀。
朱雀也沒了一絲女強人的風范,勾住李天佑的脖子就趴在了他的肩頭,不住顫抖,像個弱不禁風的小女孩。
她此刻只覺委屈不已,痛苦不堪,她不明白她究竟做錯了什么,老天爺竟給她的兩個男人安排了同樣一條道路,若沒楊明前車之鑒,她還不至如此,只是當年那個陰影太過銘心刻骨,此刻覺得天都塌了。
不怪她如此恐懼,只因她經歷的太多,當初楊明也不是死罪,卻還是死在里面,她如何不怕,她如何不絕望。
此刻真是萬千情緒涌上心頭,似乎要把她撕裂一般,有委屈,有恐懼,還有后悔。
她覺得沒有他,李天佑不會走上這條路,會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是自己害了他。
李天佑不知道朱雀心緒復雜,只以為她是替自己擔心,于是抱著她坐到沙發上,看著趴在懷里仍哭泣不止的朱雀安慰道:“沒事兒的,撐死蹲兩年,你可得堅強,還得給我守這江山呢。”
朱雀搖頭不止,卻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李天佑不再說話,只是安靜的抱著朱雀,任由她在懷里哭泣。
過了良久,朱雀發泄了心中郁苦,才堪堪停住,李天佑捧起她那淚眼模糊的臉頰微笑著。
“你要挺住,等我出來,到時候就不讓你再勞累了,然后咱們生個孩子,你就在家照顧孩子,好不好?”李天佑柔聲問道。
朱雀淚水再次滑落,咬著嘴唇認真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