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元的神念從清凈琉璃瓶中退出來沒一會,他便隱約感覺到有一股陰冷的氣息鉆進了自己的體內,向著他的元神蔓延而去。
下一瞬,他眼前的透明界面上忽地開始飛速跳動起一行行數(shù)字:
【遭受釘頭七箭書咒殺中:氣血+223,魂力+396,精神+299,意志+168,元神強度+3572……】
……
余元嘴角上揚。
還是這個感覺!
倍兒爽!
剛剛進去時好像還看到那無支祁在提煉紫金神鐵,八成是為了掩飾釘頭七箭書吧。
呵呵,一個人就打了兩份工。
妥妥的天選打工人!
對了,得隔三差五地進去看他一眼,免得他偷懶。
正思量間,卻見龍吉騎乘著青鸞飛了過來,臉上神情有些悶悶不樂的,而那楊戩則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龍吉從青鸞背上下來,輕飄飄地落在余元身前,有些怏怏地道:“楊戩他執(zhí)意要去劈開桃山,我攔不住他……
上仙,你說這事我該怎么辦?”
“啥也不辦最好。”余元漫不經(jīng)心地道。
“楊戩他劈山救母也無可厚非,可桃山乃是天條所化,劈桃山便是與天庭作對!
而且云華姑姑她觸犯天條與凡人通婚生子的消息,一旦鬧得人盡皆知,無論是對她自己,還是對天庭、對我父皇的聲名都有很大影響。”
龍吉看待問題還是很透徹的,一下子便說到了關鍵之處。
天庭現(xiàn)在還處于初期,若是讓知曉連天帝之妹都思慕凡塵,誰還愿意入天庭為神?
這應該也是當初昊天上帝將此事秘而不宣,低調處理的原因所在。
偷偷摸摸地鎮(zhèn)壓個幾百上千年,等到刑期滿了之后再放出來。
反正對仙神而言,便是上千年也不過只是彈指一瞬罷了。
犧牲幾百上千年的光陰,換來的卻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相信只要不是存心使壞,也沒幾個仙神愿意冒著得罪天帝的風險,對這件事緊抓著不放。
如果是按照這樣思路來推算的話,那玉鼎真人忽悠楊戩去劈桃山……矛頭豈不是直指昊天上帝?
難不成是闡教對這位天帝陛下并不滿意,想要將其拉下來?
不對!
光靠這一件事,雖然能對天帝的聲名造成很大影響,但卻無法撼動他三界至尊的地位。
除非后續(xù)還有其他布置!
亦或者只是單純地給那位天帝陛下來個下馬威?
余元對于這一點倒是能夠理解。
畢竟那位天帝陛下天天追著闡教十二金仙,想要讓他們俯首稱臣,擱誰不急眼?
兔子惹急了還咬人呢,更何況十二金仙可都不是什么善茬!
這時,龍吉像是想到了什么,望著余元道:“上仙,我想跟過去瞧瞧……我怕楊戩他觸怒父皇,再降罪下來,讓云華姑姑憑白受罪。”
余元望著她問道:“你是想要救云華仙子出來?”
“我自然是想救姑姑出來的,只是父皇說過……”龍吉有些無奈地道:“無論是誰觸犯了天規(guī)都必須要受到懲罰,不然便無法取信于群臣,無法取信于三界眾生!
況且姑姑她與凡人通婚生子,觸犯天條在先。
好在這條罪名并不算嚴重,我父皇暗中將其鎮(zhèn)壓千載也不算過分。
只是我剛剛聽那楊戩說,當初天兵天將緝拿姑姑時,還殺害了他的父親和兄長,只剩下他和一個妹妹相依為命,僥幸逃過一劫……
他也因此憎恨天庭,憎恨我父皇。
如今他得到了開山神斧,若是真把桃山劈開了,那可就是公然藐視天條,違抗天規(guī)法度……這可比與凡人通婚嚴重多了!”
說到這里,她面色微微一變,神情緊張起來。
“不行……不能讓他這么亂來!上仙……您,您要是沒事,沒什么急事的話,能陪我去一趟嗎?”
說這話的時候,她緊張的都有些磕巴起來了。
余元略微沉吟了一下,正好他也對幕后之人感興趣,便頷首道:“這次之后咱們可就兩不相欠了。”
“啊?”
龍吉愣了一下,連忙搖頭道:“那我自己去就行了,不需要上仙您陪著了。”
余元樂了,“這是你想反悔就能反悔的嗎?”
說罷,他拔下一根頭發(fā),將其煉成分身,讓其前往臨渙關報信,然后便召出金睛五云駝,向著西方疾行而去。
龍吉撇了撇嘴,也只得重新乘上青鸞,飛到前方給他引路。
余元從后面望去,她盤坐在青鸞背上的身影玲瓏嬌小,身上穿著一襲五色仙裙,細腰勒得緊緊的……
這么一個看起來半大孩子似的小丫頭,當初在蟠桃會上只是想要維護父皇,言語上稍微激烈了些,就被父母以失禮之名貶下凡間,非召見不得返回天庭。
可即便是這樣,她卻還是整天在擔心這個,擔心那個。
看來有時候太過于聰明,懂得太多東西也不是什么好事。
要是她沒心沒肺些,反而應該會快樂很多吧?
……
岐山遠在大商西部,從龜山這里過去,需要橫穿整個大商,便是以金睛五云駝的速度也需要不短的時間,而龍吉那一頭青鸞則需要花費更久的時間。
于是在向西飛了一段時間后,龍吉便借口青鸞累了,將其收進百寶囊中,轉過頭來蹭余元的坐騎。
余元正好也覺得無聊,索性取出棋盤,與她對弈起來。
“對了。”
棋局正殺到白熱化之時,龍吉忽地開口問道:“蟠桃盛會之后,那位月宮仙子可曾聯(lián)系過上仙您?”
“不曾聯(lián)系過。”
余元一邊落子,一邊隨口答道。
“這樣啊。”龍吉點了點頭,神情有些緊張地道:“那……那上仙您這段時間都沒有想起她嗎?”
“嗯?”
余元抬起頭來,有些奇怪地瞥了她一眼,“你問這個做什么?”
“沒,沒什么。”龍吉連忙搖頭,目光閃躲著道:“我也就是隨便問問,上仙您不想說就算了。”
余元便沒有再說什么,繼續(xù)執(zhí)棋落子。
片刻后,龍吉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您真不說啊?”
余元虛著眼,“你到底想問什么?”
“沒,沒什么。”
龍吉連忙搖頭,心虛地落下一子,“下棋,下棋。”
……
岐山
一道霞光自東南而來,落于一座青翠山峰中。
霞光散去,從中現(xiàn)出一個中年道人。
他身穿青色松紋道袍,面白無須,看起來十分儒雅。
若是楊戩見了此人,勢必要躬身下拜,稱上一聲“師尊”。
此人正是那闡教十二金仙中排行第九的玉鼎真人。
圣人門徒,神通廣大,貴不可言!
只是此刻他卻在山中尋了個隱秘山洞,悄然鉆入其中,似是在故意躲避著什么。
半日后,楊戩匆匆忙忙趕到了岐山,直奔那最高峰而去。
這一日了終于到來了!
隱在暗中觀察的玉鼎真人心中嘆息。
這一斧下去,云華仙子觸犯天條之事將會鬧得人盡皆知,到時那位天帝怕是要坐不住了吧?
就是不知道他會用出什么樣的手段來對付楊戩?
楊戩,他能抵擋的住嗎?
正思量間,他忽地心中微動,瞧見一道金光云霓自西南方向飄蕩而來,速度極為迅疾。
“余元……他怎么來了?”
玉鼎真人暗中打量了幾眼,見那金睛五云駝上除了余元外,還盤坐著一個身姿玲瓏的小仙子,心中恍然大悟。
“是那個天庭公主請他來的嗎?”
是了,岐山與那鳳凰山相鄰。
那天庭公主被貶下界后就在鳳凰山青鸞斗闕之中修行……難不成這也是那位天帝陛下的安排,讓這天庭公主來陪伴云華仙子?
這倒是極有可能!
所以他們這是想要阻止戩兒劈開桃山嗎?
這可不妙。
玉鼎真人這般想著,正要現(xiàn)身攔下那一道金光云霓,卻見一朵妖云突兀地自山中升起,猶如一堵城墻般擋在了金睛五云駝前方。
“這是……”
有人和他打著一樣的主意,都不想讓余元他們前去阻攔楊戩!
……
“這是怎么回事?”
察覺到金睛五云駝放慢了速度,盤坐在駝背上的龍吉抬頭一看,細長的秀眉立刻蹙成了一團,“這些妖怪為何要攔我們去路?”
余元抬頭看了一眼,只見一片片灰黑色烏云自下方的山林中迅速升騰而起,在空中形成了一朵厚重的妖云。
隱約可見那妖云之中有著一道道猙獰可怖的身影,正向四周彌漫著無形的兇煞戾氣。
余元望著那一朵妖云,心中有些好奇。
自從妖庭破滅,妖族高手被趕至北俱蘆洲后,還生活在南贍部洲的妖族,要么是跟妖庭沒有半點關系的新生代妖怪;要么就是像青丘九尾狐那樣隱居在尋常人族無法到達的偏僻之地。
簡單來說,生活在南贍部洲的妖族基本上都掀不起什么大浪。
這種情況下,居然有妖怪膽敢聚嘯山林,攔住兩位仙神的去路。
無論怎么看,這都有點不太正常。
正思量間,那妖云中現(xiàn)出一道粗壯的身影。
來人高約三丈,寬約丈許,身穿皮甲,手持狼牙大棒,赤發(fā)藍眼,青面獠牙,一雙銅鈴大眼瞪著余元和龍吉,大吼道:“吾吾等……劫劫道只為財,留下坐騎和靈寶,吾便放你們過去!”
余元微微挑眉,心中涌現(xiàn)出一股荒謬的念頭:
他竟然被一群小妖怪攔路打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