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打神鞭”三字,趙公明微微愣了一下,臉上的怒意一下子消失了。
他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手中的金鞭掉落在了地上,發出“叮當”一聲輕響,隨即便化作點點金光消失在空氣中。
“算了,不玩啦,真沒意思。”
趙公明拎著酒壺下了賭桌,一邊往嘴里倒著酒,一邊跌跌撞撞地往外面走去。
“財神爺且慢!”
管事在后面叫了一聲,沉聲道:“您的酒錢還沒付呢。您在賭坊這幾日,喝的都是最好的神仙醉,一壺都要上百錠天金,您一共喝了七壺,也就是七百錠天金,您看是現在付呢,還是……”
趙公明回過頭來望著那管事,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緒變化。
他盯著那管事看了好一會,才問道:“這句話也是你那主人讓你說的?”
“那倒不是。”
管事笑著道:“只是那神仙醉價格高昂,小的也不敢做主。如果您要是不方便的話,還請您留一張字據,這樣小的也好交代不是?”
趙公明瞇了瞇眼,“你想讓我留什么字據?”
“我想想啊……”那管事略一沉吟,一拍手掌,“有了!您就寫‘截教外門大弟子欠歡喜天賭坊天金七百錠’,您看這些寫如何啊?”
此時,這邊的異動吸引了周圍不少賭客的目光,他們逐漸聚攏過來,指指點點,竊竊私語,似是迫不及待地想見證這位曾經高高在上的截教外門大師兄受辱的一刻。
“嘖嘖……”天蓬咂了咂嘴,忍不住感概道:“想不到趙公明也有現在這虎落平陽被犬欺的下場……看來那打神鞭著實是可怕!”
余元曾親自把打神鞭拿在手里過,自然知道他的話是什么意思。
那打神鞭作為靈寶時威力也就平平無奇,但若是針對上了封神榜的仙神,任你道行境界再怎么高深也都是照打不誤。
而且封神之后,在榜仙神一旦觸犯天條,或是不尊號令,妄動武力,那打神鞭便會自行打落下來,被打之人不管道行多高,全都沒有半點反抗之力!
雖然趙公明出手去收拾那個不長眼的管事只是一抬手的事,但他只要敢動手,那打神鞭便會立刻打來。
到時當眾被落了面子不說,至少要修養好些天才能再出來飲酒。
是以他才會選擇忍讓。
畢竟為了一個受人指使的小人而招來打神鞭,實屬不智之舉。
他也知道這管事就是故意來落他面子的。
如果只是他自己的面子,趙公明倒不覺得有什么,但眼下卻牽扯到了截教,那事情就不一樣了。
就在他準備冒著被打神鞭懲罰的風險,出手碾死這管事時,一個相貌堂堂,身形凜凜的年輕道人從圍觀的人群中走了上來,從容不迫地道:“這酒錢我來出了。”
那管事眉頭一皺,沉聲道:“閣下是什么人?”
“混元一氣仙,余元!”
余元很自然地報上名號。
在場的所有人全都面面相覷。
沒聽說過這號人物啊,這從哪里冒出來的?
看到這副場面,天蓬心里頓時松了一口氣。
看來真不是我孤陋寡聞,確實是這個混元一氣仙沒什么名氣。
那管事的眼見是個來歷不明之輩,心中便也稍稍放下心來。
他望著余元,沉聲道:“這可是七百錠天金,你能拿得出來嗎?”
余元搖了搖頭,“現在還不能。”
隨后他往后退了一小步,伸手輕輕一招,便從地上撿起了一錠黃澄澄的香銅,笑著道:“不過看樣子,很快就能拿出來了。”
那管事的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失笑道:“閣下該不會是打算靠著這一錠香銅在這賭坊里贏夠七百錠天金吧?”
余元也笑了,“七百錠哪夠?除非你們賭坊不敢與我賭。”
那管事的冷下臉來,“閣下請自便就是了,吾可沒時間陪你玩鬧。”
余元也沒與他爭辯,直接便朝著一旁的賭桌走了過去。
賭這玩意說白了就是一千,二運,三錢,四術。
眼下出老千顯然是不太可能的,雖然以他的神通基本是想要什么牌就來什么牌,但這賭坊既然敢開門做生意,自然會有針對這方面的準備。
至少余元一進來,就察覺到了這賭坊內密密麻麻地鐫刻了無數禁制陣法。
顯然是有陣道高手特意布下的大陣的。
在不能出千的情況下,想要贏錢,就只能靠運氣、本錢和技術了。
余元雖然本錢只有一錠香銅,技術也幾乎為零,但他有運氣啊!
他毫不猶豫地拿著那一錠撿來的香銅,走上了賭桌。
不少賭客都看熱鬧似的圍了過來。
余元也毫不在意。
他信任自己的直覺和運氣,直接選擇了最簡單的賭局——猜大小。
這種賭局規則簡單,輸贏不大,最重要的是每一局都進行的很快!
隨著一聲“買定離手”響起,余元隨意地拋出了手中的香銅。
不出意外,他的香銅變成了兩個。
然后他又將兩個香銅全都押了上去。
片刻后,他的香銅便成了四個。
他不斷地投入下一把、下一把……
時間流逝,轉眼十小局便過去了,余元每一次都以準確的預測和幸運的手氣取得勝利。
賭桌上的其他賭客早已是目瞪口呆。
就連趙公明眼中也閃過了一道驚訝之色。
本來他還以為這個年輕道人也是歡喜天主人安排來羞辱他的,沒想到事實好像和他想的有點不太一樣。
余元的運氣仿佛勢不可擋,又接連贏了五把,讓他面前的香銅換成天金之后仍有一百多錠。
以這樣的勢頭,只要再贏上兩把,差不多便能湊夠那七百錠天金的酒錢了。
只是賭桌上的莊家卻已經冷汗直冒,不敢再搖骰子了。
因為在余元連贏之后,周圍的賭客們紛紛跟隨他下注。
在余元的帶動下,整個賭桌上的賭注都迅速增加,即便那個做莊的莊家暗中使了些小手段,卻依舊改變不了大輸特輸的下場。
隨著余元連勝的次數增加,跟著他下注的賭客們也都賺得盆滿缽溢。
眼見余元一口氣連贏了十五把,那管事的臉都黑了。
他明白如果繼續讓余元賭下去,賭坊可能會蒙受巨大損失,連忙湊了上去,打算制止繼續進行下去的賭局。
然而周圍的賭客卻都已經嘗到了甜頭,自是不愿意就這么結束。
一時間,賭坊中響起了不少嗤笑聲和嘲諷的言語。
“管事大人,你這賭坊莫不是只能贏不能輸?”
“你們賭坊開門做生意,哪有不讓賭的道理?”
“還講不講規矩了?”
“你們賭坊是不是輸不起?”
……
此起彼伏的嘲諷聲縈繞在賭坊的大廳里,讓管事的很是無奈,只得一邊讓人通知歡喜天幕后的主人,一邊沉聲道:“不是不讓各位繼續賭,只是手下人沒經過這么大的場面,手僵了搖不了骰盅,不如由我來陪各位玩兩把吧。”
“誰來都一樣。”
余元微笑道:“我運氣一向很好的。”
賭坊管事的望著桌上那堆成小山般的賭注,心中不由得緊張起來。
他深知若是輸了的話,賭坊會遭受巨大的損失。
不過開門做生意,他也法拒絕這樣的賭局。
那樣做只會遭受更大的損失。
管事拿起骰盅,緊握在手中,用力搖晃起來。
在眾目睽睽之下,管事的手微微顫抖,骰子在特質的骰盅內翻滾碰撞,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聲音傳出。
最終,骰盅“砰”的一聲落在桌上,管事的盯著余元道:“落地生根,買定離手!”
余元毫不遲疑,直接將自己面前所有的天金全都押在了“大”上。
周圍的賭客也都紛紛跟著他押注。
管事的心頓時沉了下去,自己搖的骰子,他自然知道骰盅內的大小。
“開!開!開……”
一眾賭客高聲叫嚷著。
管事的額頭微微冒出冷汗,心中快速計算著桌面的上的賭注數量。
他有辦法改變骰盅內的骰子大小,假如這一把的賭注超過一定數額,他便是冒著賭坊聲名掃地的風險,也要贏下這一局!
最終,他還是選擇直接打開骰盅。
四周頓時響起了驚天動地的歡呼聲。
賭客們瘋狂了,望著余元的目光滿是激動興奮和期待,他們還想要繼續跟著下注,繼續狠狠地贏下去!
就在這時,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
“好的很,本座的歡喜天已經很久不曾這么熱鬧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