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溫柔鄉靜謐雅致。
一輪神月高高掛在弱水湖上空,銀輝如薄霧般灑落而下,使得湖面煙波浩渺,一片朦朧,如同披上了一層銀紗。
溫柔鄉主人的道宮座落半空,下方的弱水湖澄澈潔凈,宛如一面光滑平整的寶鏡,倒映著上方的如水月華,仙宮寶殿,為其染上一層夢幻的色彩,神秘莫測。
正中央的主殿內室中,溫柔鄉主人泡在漂滿玫瑰花瓣的靈泉中,青絲高挽,脖頸瑩白修長,香肩掛著水珠,肌膚凝如滑脂。
池邊幾個貼身服侍的花仙子雖然也容貌極美,但到了溫柔鄉主人面前卻仍是差了不止一籌。
正廳中,白先生盤坐在案幾后面,由幾個花仙子捧著各種信物來到他面前,由其逐一過目。
望著這些琳瑯滿目,千奇百怪的信物,白先生忍不住贊嘆道:“看到道友的魅力不減當年啊,連那西方教的護法尊重都被迷住了,還把西方圣人賜給他的上品靈寶拿來送你……咦,這是那余元的信物?”
他從最后送進來的一堆信物中挑出了余元的那一根發絲,眼中閃動一抹驚訝的光芒。
“居然送來了一根頭發!”
白先生心中微動,禁不住有些狐疑。
畢竟頭發是身體的一部分,洪荒之中有很多咒殺之術可以借此施展的,按理說余元這樣一個聰明狡猾的家伙,不應該放這種低級錯誤才對。
難道他是在借機試探?
這般想著,白先生也不敢多做察看,急忙讓面前的一個花仙子將那根發絲拿進內室,交給溫柔鄉主人。
“這根發絲的主人便是那個余元,待會道友將他請進來,按照我說的那樣去做……不過此子機敏狡猾,道友還需心小謹慎一些,莫要讓他看出破綻來。”白先生鄭重地提醒道。
“聽你這意思,我還得與他虛與委蛇一番?”溫柔鄉主人語氣不善地道。
白先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站起身來朝著內室方向作揖一禮,“有勞道友了。未免他起疑,我先暫離此地,待道友得手之后再喚我過來。”
說罷,他便如泡影般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萬花宮內的玄都微微抬頭,隨即站起身來作揖道:“兩位師妹,吾感應到了那個故人的氣息,這便告辭了。”
“師兄慢走。”
金靈圣母和云霄仙子連忙起身還禮。
待玄都離去之后,云霄仙子低聲道:“今日觀玄都師兄行事不似他往日的模樣,不知道他口中的那位故人究竟是何人?”
“我也有些好奇。”金靈圣母道:“不過玄都師兄似是并不想讓外人知道,咱們還是不要多管閑事了。”
云霄仙子“嗯”了一聲,忽的有些遲疑地道:“師姐你說有沒有可能,他來這里想見的那個人剛好我們也認識?”
金靈圣母黛眉微蹙,立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懷疑玄都師兄他要見的人可能是闡教中人?”
云霄點點頭,臉上透著一絲神秘,低聲道:“當著師姐的面,有些話我就直說了。上次三教并談之時,教中便有不少弟子說起大師伯他似是偏向闡教……”
金靈圣母面色微變,嘆息道:“此話若是讓師尊聽到,怕是饒不了咱們。”
她們兩個都是通天教主最得意的弟子之一,自然知曉自家師尊向來看重三清情誼,這些話絕對不能讓其聽到。
“要不這樣……”金靈圣母略微沉吟了一下,還是有些放心不下,正色道:“我去看看玄都師兄他到底要見什么人,你守在這里,照看著余元,若是有事……”
“若是有事我便立刻知會你。”云霄笑著道:“師姐你就放心好了,不會讓你那寶貝徒弟受欺負的。”
我是怕他欺負別人……
金靈圣母在心中嘀咕了一聲,微微一晃便已經消失不見。
……
一炷香的時間過得很快。
“叮咚——”
伴隨著一聲琴音,夜空中的“皓月”突然光芒大盛,并且所有的月光都集中成了一束,落在了一人身上。
月光下,那人高大英武的身姿顯得更加挺拔。
他那一頭標志性的波浪卷就這么向后披散著,將那張宛如雕刻般棱角分明的面孔完全顯露出來,更顯得霸氣十足,英姿勃發。
“怎么會是他?”
“這個東方來的道人到底是什么來歷,居然能夠讓溫柔鄉主人看中?”
“我還以為溫柔鄉主人會選擇毗那夜迦尊者呢,畢竟尊者連教主圣人親賜的七寶蓮臺都送出去了……對了,這個幸運的家伙送了什么?”
“他好像只是送上了一根頭發?”
“嗯?溫柔鄉主人放著毗那夜迦尊者的七寶蓮臺不選,反而選了他的一根頭發?”
和在場的一眾仙神相比,毗那夜迦尊者無疑是那個最震驚,最難以接受這個結果的人。
此刻他就仿佛臉上被“噼里啪啦”被接二連三的扇了好幾個耳光,面子里子全都掉了一地。
他死死地盯著月光下的余元,眼中升起洶涌怒火,轉頭望向道宮咆哮如雷道:“本座的七寶蓮臺難道比不上他的一根頭發?妙緣仙子莫非早就已經選中了他,公開遴選雙修道侶只是在消遣我等是嗎?”
他猙獰兇狠的神情讓在場的仙神無不膽寒,不少人幸災樂禍地朝著余元望去。
這個來歷不明的家伙算是把毗那夜迦尊者給得罪狠了!
接下來有好戲看了!
余元此刻也很驚訝。
雖然他對自己很有信心,但畢竟這種事講究一個“蘿卜白菜,各有所愛”,完全憑對方的喜好來挑選的,又沒有一個標準可言,哪那么容易自己剛好就是對方的菜?
結果沒想到,他還真的被那溫柔鄉主人給看中了!
那么接下來該怎么辦?
難道真的要和她雙修不成?
師尊她們八成還在某個角落里注視著這邊呢……他若是真的進去了,天上可能會直接砸下來一座四象塔吧?
不對!
余元轉念一想,他可是“奉旨”來調查的!
先進去打探一下情況再說。
若是沒有異常的話,大不了再退出來嘛。
對,先進去再說!
這時,一隊花仙子走了出來,壯著膽子將之前拿進去的眾多信物又拿了出來,逐一送還給在場的眾仙神。
包括那一件七寶蓮臺在內。
為首的一個花仙子則來到余元身前,恭恭敬敬地作揖行禮道:“我家主人有請,上仙請跟我來。”
毗那夜迦尊者更是惱怒。
那個讓他夢牽魂縈的妙緣仙子將他最珍貴的寶物棄如敝屣,結果卻被那個來歷不明的家伙用一根頭發給俘虜了!
尤其還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
此刻眼見余元跟在那個花仙子后面準備進入秘境,他毫不遲疑地揮手拍了過去,同時口中冷喝道:“除了本座,任何人膽敢進去就只有死路一條!”
“叮咚——”
一道琴音破空而至,瞬間割裂了空間,將毗那夜迦尊者的大手攔了下來。
緊接著,溫柔鄉主人的聲音響起,聽起來十分冷漠:“再敢在溫柔鄉放肆,便休怪吾不客氣了!”
毗那夜迦面色更加難看,冷聲道:“妙緣仙子真要做得如此決絕?”
回應他的就只有一個字眼:“滾!”
毗那夜迦雙拳緊握,面色黑如鍋底,目光在余元和道宮秘境來回巡視,眼中的怒火和怨毒已經掩飾不住。
周圍仙神全都戰戰兢兢,大氣也不敢喘。
余元有些驚訝于溫柔鄉主人的態度竟是如此的強硬。
要知道毗那夜迦可是西方教的護法尊者,地位僅在那些圣人親傳弟子之下,自身也是道行高深,可是那溫柔鄉主人卻是絲毫不給其顏面,幾次三番直接當眾訓斥。
當眾受此大辱,可那毗那夜迦尊者竟然表現的猶豫不決。
很顯然,這溫柔鄉主人要么是有著極大的來頭,要么就是其道行境界遠高于毗那夜迦。
只有這樣,身為西方教護法尊者的毗那夜迦才會對其如此忌憚,并且有極為垂涎。
“你會后悔的!”
最終,毗那夜迦尊者撂下一句狠話,催動那巨大的樓船調頭而去。
臨走之前,他幽幽地看了余元一眼,目光中殺機四溢,寒聲道:“倘若你敢踏入那道宮秘境一步,等你離開溫柔鄉之日,便是你形神俱滅之時!”
“是嗎?”
余元挑了挑眉,沖著他露出一個憐憫的笑容,“那你就在外面慢慢等吧,時間應該會有點久,你千萬別等急了……”
“該死的!”
毗那夜迦臉都綠了,寒聲道:“本座說到做到,你敢進去,本座一定會親手取你性命!”
“呵呵……”
余元輕笑一聲,轉身便走進了道宮秘境中,只留下一道輕飄飄的話語。
“放心,我會輕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