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日期:2013年01月11日
男主角:尹利軍
女主角:宋琳恩
內(nèi)容簡介:
總說一個男人生命中會有一個克星,她肯定就是了──
在所有人面前,他是模樣出眾的資優(yōu)高材生
但到了她面前,他只是她家司機的兒子,地位形同下人
她十八歲生日那天,他滿心期待地送上親手做的禮物
她卻毫不在意地纖手一抬,將它揮飛出去
他一顆熾熱的心,也在那瞬間迸出了裂痕──
那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被女人拒絕
十年后,家道中落的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驕縱公主
他則憑藉著自己的能力與魄力成為商界鉅子
如今兩人的身份地位完全顛倒過來
不管他曾經(jīng)多么渴望她的愛,那都已經(jīng)過去了
他不會再像從前那樣貪戀著她,絕對不會!
可是……為什么他已經(jīng)擁有了一切,卻依然覺得空虛?
為什么意識到與她處在相同的空間,心跳會如此劇烈?
本以為他可以忘了她,可以不在乎她的生死好壞
直到現(xiàn)在才了解,那些以為,不過是自欺欺人……
楔子
那是一個很美麗的女人。
正確來說,應該是即將蛻變?yōu)榕说纳倥?
她的五官精玫,氣質(zhì)嬌柔,染成摩卡咖啡色調(diào)的長發(fā),在腦后盤成了一個花辮狀的發(fā)髻,并以珍珠發(fā)夾裝飾,更顯典雅大方。
今晚,是她十八歲的生日派對,她穿上遠從米蘭專運來臺的名牌小禮服,花色布料繽紛如燦爛花開,烘托出她這年紀該有絢麗嬌美。
她那雙媚人的杏眸,比窗外的星光更耀服,薔薇色的雙頰,微翹且豐潤的嘴唇,一切特質(zhì)皆讓人望之目眩。
尹利軍站在擺設華麗的客廳角落,仰起頭,雙眼片刻不離的緊瞅著美麗女人,看她款款移動腳步,拖曳魚尾剪裁的珍珠色裙擺,從長長的石英樓梯走下來。
她微笑的時候,嘴角邊的小酒窩會跟著綻放,替她的嬌媚添了一絲稚氣。
但是,當她看見他迎上前,一臉難掩緊張的擋住她去路時,粉玫瑰色澤的嘴唇立即抿成一直線,連微笑都隱藏了。
“琳恩……生日快樂。”
發(fā)覺兩人的距離不過一步之差,尹利軍的聲音緊繃,一向飛揚著無比自信的臉龐也浮現(xiàn)了局促之色。
在所有人面前,他是模樣出眾的資優(yōu)高材生,但是到了她面前,他只是她家司機的兒子,地位形同下人。
即使他大她兩歲,今年已屆二十歲,她對他的態(tài)度也并未因此多一些敬意。
“嗯。”耀眼如薔薇盛開的女人點頭,態(tài)度顯得很敷衍,也未將目光多停留在他身上。
她的朋友都已在門外等候,爹地送給她的紅色敞篷跑車就停在外頭,她甚至不必自己駕駛,社jiāo圈最受擁戴的王子是她今晚的男伴,也是她今晚專屬的司機,等會兒抵達派對會場的時候,所有人定會用嫉妒艷羨的目光瞪著她……
毋庸置疑,她是天之嬌女,是宋家唯一的公主,所有與她相關的一切,必定是璀璨閃亮,精致華美,容不下一絲污穢瑕疵。
她刻意避開了尹利軍深雋的眼神,高傲地揚起下巴,只手輕拉裙擺,腳步略嫌倉卒的直直走向玄關。
尹利軍心一急,突然幾個大步追上她,拉住了她光滑白皙的纖臂,她有些錯愕的撇過秀頸。
“這是我要送給你的生日禮物。”他將握在另一手的項鏈拿高,送到她眼前。
她怔忡,正要伸手接下,大門突然被人推開,一群人圍在門口歡呼叫囂。
“琳恩公主殿下,你的王子已經(jīng)前來迎接……”
擔心被朋友們撞見她與尹利軍太過親密,她下意識揮開他的手,冷摸的別開臉,將被他握住的那只手用力抽回。
匡啷一個響聲,那個尹利軍熬了無數(shù)個夜,照著珠寶金工師傅教導,親手制作出來的項鏈被揮飛,撞到了豎立的玻璃壁櫥,發(fā)出了碎裂的聲響。
他一顆熾熱的心,也在那瞬間迸出裂痕。
她無暇照看,只擔心著剛才兩人拉拉扯扯那幕有沒有被朋友撞見,仿佛撇清關系似的,頭也不回的迎出去。
尹利軍靜靜的佇立在原地,眼中的熱度逐漸冷卻,心中滾沸的愛慕也隨之凍結(jié)。
她大概想都沒想過,她揮落的不只是一條項鏈,而是他赤l(xiāng)uǒluǒ的一顆心。
那難堪的一幕,是他人生中被女人拒絕的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卻成了烙印在他心深處的最大恥辱。
第一章
“尹豐”集團創(chuàng)立至今也不過近十年,旗下主力的航運業(yè)已經(jīng)位居亞太之冠,運輸航線遍及全球八十多個國家,后又開發(fā)國際儲運、航天科技、保全與飯店等相關子會司,規(guī)模宏大。
根據(jù)統(tǒng)計,“尹豐”集團先是去年營業(yè)額便高達四十億美金。而前不久,“尹豐”集團又將航運事業(yè)的版圖擴展到歐洲,趁著歐洲經(jīng)濟疲弱不振,一舉并購了意大利與鄰近數(shù)國幾間海運會司。
有人說,“尹豐”集團之所以會有今日的宏圖霸業(yè),主因是當初創(chuàng)立人尹鴻洲身段軟,能屈能伸,加上當年他在叱吒政商界的宋東裕身邊擔任司機,耳濡目染下,多少也學得了不少經(jīng)商手碗。
誰也沒想過,十年前宋東裕替自己的寶貝女兒辦了場盛大的生日宴會,過后不到兩個月,一直被媒體比喻為政商權貴的宋家即被有心人斗垮。
宋家垮臺后,尹鴻洲離開宋家自行創(chuàng)業(yè),成立了“尹豐”海運。
如今,“尹豐”海運日益茁壯,因為旗下子公司眾多,外界總稱為“尹豐”集團。
但是,前不久尹鴻洲因為長期應酬,作息不正常,導致肝指數(shù)過高,所以已在日前退居二線。如今“尹豐”當家的是尹鴻洲的獨生子--尹利軍,現(xiàn)任“尹豐”的總裁。
三十歲的他,頂著H大經(jīng)濟系碩士以及前幾年拿到的EMBA學位,接手“尹豐”之后,經(jīng)營能辦卓越出眾,外界有目共睹。
所有上班族都有厭的BlueMonday,“尹豐”集團占地數(shù)百坪的臺北總部,一樓會客大廳與基層管理部門,眾人手腳忙碌,不敢顯露絲毫懶散。
兩周前,總裁親自領軍前往歐洲,處理并購事宜,今天是他回國之日,根據(jù)好心的秘書室走漏風聲,再過三十分鐘,總裁座車便會抵達總部,如果不想死的,就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好好表現(xiàn)。
沒有員工會想在那個俊美冷酷的總裁面前丟臉,特別是女xìng職員。
尹利軍一工作起來,幾乎是鐵人競賽式的投入忘我,底下的員工要是跟不上他速度--再見,不送,“尹豐”不收留工作無效率的廢物。
能通過層層考驗,進入“尹豐”集團工作,是幸運的,但同時也是不幸的開始。
這里適合事業(yè)心強盛的人,如果只是想混口飯吃,絕不可能留得長久。但相對的,“尹豐”集團無論是在薪水上、福利上,都是當前最優(yōu)渥的--“付出多少,就能得到多少回報”,這向來是高層對員工的訴求以及精神喊話。
奔馳銀色CL雙門轎跑轉(zhuǎn)入了“尹豐”總部的大門,穩(wěn)穩(wěn)停下,男特助下了車,打開了后座車門。
一雙光可監(jiān)人的深棕皮鞋率先落地,幾秒鐘時間,面容清冷的俊美男人站挺了身子,他高大傲岸,揚起的下巴,弧度利落堪稱美麗,極深的雙眼皮下,嵌著一對光芒鋒銳的黑眸。
根據(jù)女xìng職員們私下討論,只要可以讓總裁的眼神在自己身上停頓十秒鐘,哪怕代價是必須下地獄也甘愿了。
“尹總不先回家稍事休息再進公司?”秘書室代表洪秘書已經(jīng)守在大廳多時,一見到尹利軍腳下未停的走入總部,立即上徽詢。
“不必了。”尹利軍淡淡的說,眼神也只是如一陣風輕輕吹過,絲毫沒有停留。
饒是工作資歷將近二十年的洪秘書,也不禁因為頂頭上司這一眼,而打了個激靈。
真的很難相信這個男人才三十歲,他的沉穩(wěn)與睿智,即使是在狡詐的商場磨了三、五十年的人,也不見得能有他一半。
商場一如天氣詭異多變,稍有不慎,很可能就是萬劫不復,先前被整垮的宋家就是最好的例子。尹利軍能以這樣年輕的姿態(tài)傲睨商場,確實讓人不得不承認他是個幾十年才得見的經(jīng)商天才。
想起了宋家,洪秘書的心情添了幾分沉重,眼角余光不由閃爍了幾分。
尹利軍不是傻子,一眼就看出洪秘書的走神,他倒也不以為意,領著貼身男特助就直往專屬電梯走去。
專屬電梯比較靠近總部后門出口,清潔工正在擦玻璃門,門外兩個女人側(cè)身站立,一個高分貝的痛斥,一個則是僵著后背,姿態(tài)拘謹?shù)氐皖^聽著。
上司訓斥下屬,這在職場很常見,沒什么特殊,尹利軍不經(jīng)心的投了一眼,正想收回視線,那個挨罵的女人忽然撩起了遮去側(cè)臉的及肩長發(fā)。
尹利軍突兀的停下腳步,圍繞在他身上的眾多視線也跟著一頓,跟在身后兩側(cè)的特助與洪秘書也順著上司的目光看去。
這一看,洪秘書冷汗狂冒。
跟了尹利軍這么多年,她比誰都清楚上司對關說這類的事情有多感冒,身為秘書長,她卻知法犯法,將宋琳恩引薦進入“尹豐:
“洪秘書。”尹利軍突然開口。
“是。”
“麻煩你和林特助先上樓,將這次海外并購案的后續(xù)細節(jié)整理一下,做成簡報,下午開會的時候我不希望有任何遺漏。”
洪秘書睜大了雙眼,不敢置信上司居然沒問起宋琳恩的事,以至于愣了良久才在林特助的暗示下回過神。“是,我立刻去辦。”
尹利軍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兩人先行上樓,他自己則是慢慢地走向玻璃門,隔著那扇門,看著門外那兩名女員工。
玻璃門是特殊的鏡面設計,白天,從里頭可以清楚看見外面一切,外面則看不清內(nèi)部,因此那兩名女員工不會知道他正緊緊盯視。
他突兀令人難解的舉動,連清潔工都不得不停下擦拭工作,拿起水桶與抹布退到一旁,將整片玻璃門的視野讓出來。
厚重的玻璃門隔音效果極佳,外頭的女主管罵得多兇多狠,門內(nèi)一點聲音都聽不見,仿佛是在看一出啞劇。
挨罵的女人頭越壓越低,耳根子已是緋紅一片,陽先照shè下,她未上粉的肌膚白哲似雪,幾可看見青紫色微血管的分布。
留在他記憶中的美麗,似乎已經(jīng)褪去了一層鮮艷色彩,剩下蒼厭與唏噓的清冷。
他深深凝視著她,那個在他少年時期,用盡了一顆熾熱的心去愛的女人,宋琳恩。
當年,她是宋家的會主,是上流社jiāo界最璀璨的一顆星,是無數(shù)人急于巴結(jié)攏絡的名門千金。
如今宋家垮了,樹倒猢猻散,她身上裝飾的不再是華服珠寶,而是“尹豐”發(fā)配的紫色制服,左胸別著名牌,曾經(jīng)定期燙染做造型的長發(fā)剪短了,發(fā)色也恢復了原本的黑潤。
可她的五官依然是那樣美麗,就像應該被珍藏起來的高級藝術品……尹利軍的心一陣陣緊縮。
大概是能罵的都罵透了,女主管看上去口干舌燥,火氣大得很,訕訕的指著宋琳恩壓低的發(fā)心,做了個結(jié)尾,然后轉(zhuǎn)身推開玻璃門。
“尹總!”女主管被門內(nèi)佇立的男人嚇得失聲低叫。
門外一旁的宋琳恩身子明顯一僵,壓得低低的視線往上一抬,正好與尹利軍的目光相撞。
她愣住,令人窒息的難堪瞬間淹沒了地。
呼吸一急,她突兀的低下頭,雙眼死死地盯著自己的鞋尖,卻意外發(fā)現(xiàn)腳上這雙鞋好舊,表面全是擦痕,鞋底也已經(jīng)磨得有些平。
“宋小姐。”尹利軍開口喊她。
女主管驚呆了,睡大眼晴看向宋琳恩。
“是。”深吸一口氣,宋琳恩故作鎮(zhèn)定的抬起臉。
“我很意外你會來“尹豐”上班。”尹利軍推開玻璃門,直接走到她面前,高大身影壓迫感十足的籠罩了她。
不敢看他的雙眼,她的目光停在他的真絲領帶上,嗓音不自然的僵硬著。
“如果尹先生不喜歡看見我,我等下就提出辭呈。”是,她必須這樣做,才不會牽連一直幫忙她很多的洪秘書。
尹利軍目光閃動,胸口處如受重物壓住,悶悶發(fā)痛。
這個女人從來不曾低著頭對他說話,記憶中,她總是驕傲的揚高下巴,晶亮的雙眸宛若閃耀的星辰……
“我只是意外,沒有說我不允許,你不必這么緊張,辭呈這種東西不是禮券,說用就用。”
縮緊下顎,尹利軍不讓自己再沉浸在過往回憶中,語氣平鋪直違,就像跟員工jiāo談,沒有放入太多情緒。
盡管那只是一種比喻,但在宋琳恩耳里聽來,禮券這一詞卻是無比諷剎,讓她不由自主聯(lián)想起好幾年前,那個只知道花錢享受的自己。
對比現(xiàn)在為了五斗來折腰的畫面,她的心底一片涼,眼睛刺痛。
“謝謝尹總的教訓,我不會再隨便說提辭呈這種話。”是呀,她太需要這份工作了,現(xiàn)實之前,面子自尊這種東西都只是裝飾品,可有可無。
“你在哪個部門工作?”尹利軍態(tài)度尋常的問,漠然的口氣聽起來像盤查。
“管理部。”她心跳很急,惴惴不安的回答。
“哪個專案?”
“采購組。”
尹利軍聽了只是輕輕嗯了一聲,也沒再往下多問。她心下暗暗松了口氣,但隨之而來的沉默,比曬在肌膚上的紫外線還要灼人。
她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卻又不敢將目光從他領帶夾上移高,她怕,萬一他用鄙夷的視線看待她,她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么事。
可能像膽小鬼一樣轉(zhuǎn)身跑開,也可能眼淚奪眶……過了這么多年的磨難,她曾經(jīng)高高在上的自尊心,就跟腳下那雙鞋的鞋跟一樣,磨平了,就快見底。
“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
乍然聽見這聲遲來的問候,宋琳恩心中微微一dàng,眼底灼痛感越來越強烈。都這么多年了,多少人已經(jīng)將當年呼風喚雨的宋家遺忘,誰還會在乎她過得好不好。
這個男人卻問她過得好不好……心臟陣陣刺痛,宋琳恩忽然想起了好多年前,這個男人曾經(jīng)用灼熱似火的眼神凝視她,仿佛她是他心中的唯一。
但那畢竟已經(jīng)過去了,她響應他的態(tài)度,永遠是鄙夷與輕蔑不屑,在他眼中的她,一定是個糟糕透頂?shù)膲呐恕?
低低吸了口氣,宋琳恩穩(wěn)住心緒,語氣細弱的說:“還好,謝謝尹總關心。”
尹利軍望著她低垂的發(fā)心,有股沖動想勾起她的下巴,看清楚她眼中的情緒,但他終究還是忍住了。
“有什么困難,可以找我?guī)兔Α!彼目跉馇鍦\淡然,與胸口中翻天覆地的震dàng完全相反。
“謝謝您。”她生疏有禮的道謝。只要沒傻都該聽得出來,他那句只是純粹客套,她可不會當真。
之后,又是一陣尷尬的沉默,然后才聽見尹利軍淡淡又說,“沒事了,回去工作吧。”
“是。”宋琳恩頭也沒抬的從他面前轉(zhuǎn)身離開。
尹利軍佇立在原地,靜睇她瘦得好似風一吹就會倒下的背影,眼眸驟然痛縮,chā放在西裝褲口袋中的雙手緊握成拳。
一轉(zhuǎn)眼,竟然已是十個年頭。自從宋家出事之后,他就不曾再見過她,而今再見,竟是在“尹豐”,他的地盤上。
她已經(jīng)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宋家公主,而他也不再是那個身份相差懸殊的司機之子。
命運何其諷刺,如今兩人的身份地位竟是完全顛倒過來。
直到那抹太過纖細的身影消失在玻璃門后,良久,尹利軍才恢復知覺似的,腳步不如先前利落,添了幾分沉重的踩著相同路線返回大樓。
“尹總,我想我有必要跟您解釋一下。”十五分鐘前,看見上司臉色不大好看的返回位在頂樓的辦公室,洪秘書便沒了工作的心思,最終仍是決定自首。
尹利軍靠坐在深赭色真皮沙發(fā)椅中,雙手jiāo迭在光亮如鏡的桌面上,望著敲門步入的洪秘書,清冷的表情察覺不出喜怒的端倪。
關上門,洪秘書惴惴不安的走到辦公桌前,對他微微點頭,恭謹有禮的逕自言道:“關于宋小姐會來“尹豐”工作這件事,是我主動向宋小姐提起的……”
“她的學歷似乎不符合我們集團徽才的基本要求?”尹利軍眼神冷凝似冰,口氣也寒人。
當年宋家出事之后,她和她母親便銷聲匿跡,就連大學學業(yè)也中斷了,如果推算沒錯,她應當只有大學肄業(yè)。
在這個男人面前,沒人會傻到說謊,洪秘書心一沉,只能選擇坦白。“是的,在我刻意的協(xié)助下,人事部才沒有將宋小姐篩選掉。”
“給我一個可以接受的理由。”尹利軍不帶任何情緒的道。
“事情是這樣的--”洪秘書做了個深呼吸。“上上個月,我們秘書室在東區(qū)的【東風醉】聚餐,結(jié)果負責我們包廂上菜的剛好就是宋小姐。”
尹利軍的目光微閃,下顎隱約**,可是長年爾虞我詐下來,表情依然是一片波瀾不興,維持一貫的冷然。
“等到聚餐結(jié)束后,我留下來一直等到宋小姐工作結(jié)束,了解她的現(xiàn)狀順便送她回家。”
尹利軍瞬也不瞬地凝神聆聽。
察言觀色向來就是秘書必備的本領,見上司表情并無不耐,洪秘書未有猶豫停頓,繼續(xù)往下說:“因為已經(jīng)多年沒聯(lián)絡,宋小姐并不是很愿意向我透漏太多,但我看得出來,她目前的經(jīng)濟狀況并不是很好,她除了在【東風醉】餐廳工作以外,還另在外兼差,非常辛苦,因此我才有了協(xié)助她來“尹豐”的念頭。”
““尹豐”并不是慈善機構(gòu)。”沉默片刻,尹利軍才開口。
“尹總,看在昔日的情面上,您就睜只眼閉只眼,通融一下吧。”洪秘書急了,趕緊替宋琳恩求情。
“洪秘書,你以前替宋小姐的父親工作,曾經(jīng)見過她父親對誰寬容嗎?”尹利軍嘲諷的反問。
洪秘書冷汗直冒,想起當年宋琳恩父親對待下屬的嚴苛,再對照現(xiàn)在上司的冷面漠然,不由得心中感概。
正所謂此一時彼一時,死在牢中的宋東裕大概作夢也想不到,當年被他徹底輕視鄙夷的司機兒子,會在多年后躍上商界舞臺,成為一方霸主。
熟知內(nèi)情的人都很清楚,出身豪門的宋東裕嫌貧愛富,對待家中傭人的態(tài)度很差,如果不是待遇優(yōu)渥,應該沒幾人會忍受得了。
可以推敲得出,當年尹利軍跟著擔任司機的父親住在宋家,受到的冷嘲熱諷肯定不少,而且當時宋家的傭人間又盛傳尹利軍心儀宋琳恩……
不可能,從他現(xiàn)在冷漠無情的面容看來,那個傳聞肯定不是真的。洪秘書心中暗暗想著,推翻了這份猜想。
畢竟,尹利軍天資聰穎又才華洋溢,當年在大可是風云人物,雖然出身不高,但他憑藉著自身過人的條件也是心高氣傲很,想來應該不大可能喜歡上那個嬌縱好享受的宋家公主。
“尹先生,求求您就通融一次吧,宋小姐現(xiàn)在跟以前不一樣了,我看過她工作的樣子,很認真很努力,絕對不會偷懶或是做出不合宜的舉動。”既然提舊情無用,洪秘書只盼能打動尹利軍的憐憫之心。
尹利軍沉默片刻,狀似勉為其難地說:“我會密切觀察她的表現(xiàn)。”
洪秘書如獲大赦,口氣激動地連連道謝:“謝謝尹總,真的很謝謝您。”
“我不希望以后還有類似的事情出現(xiàn)。洪秘書,請你注意一下自己的慈悲心。”
“是,我知道,僅此一次,以后絕不再犯。”
“回去工作吧。”
“謝謝尹總,宋小姐也會很感激的。”帶上門之前,洪秘書忍不住又低聲道謝。
埋入卷宗里的俊臉未曾抬起,恍若未聞,仿佛剛才談論的那些都不值得他再分神關注。
直到厚重的實心門板確實闔上了,尹利軍才放下手中鋼筆,俊雅的面容履蓋了一層寒霜,心神也已經(jīng)混亂。
她消失的這幾年,他也曾經(jīng)動過念頭委托徽信社找人,但最終還是被理智壓下,沒有付諸實行。
就算真找到人,他又能怎樣?當年她帶給他的恥辱還不夠嗎?圍繞在他身邊的女人何其多,難道他真這么犯踐,非要她一人不可?
矛盾的拉鋸在心中來回揪扯,尹利軍揉著較緊的眉頭,拉開左邊第二格抽屜,翻開壓在檔最下方的一張照片。
那是他隨父親一同搬入宋家的十八歲那年,他看見坐在屋外柔軟草地上的宋琳恩,不自覺拿起手中相機偷偷拍下了這張相片。
那是他見過最美的景象,她穿著珍珠白的蕾絲洋裝,赤著雙腳坐在草地上曬太陽,長發(fā)被頑皮的風撩成一幕黑紗,細碎陽光灑落在她卷翹睫毛上,晶瑩大眼透著束束水光……
尹利軍將照片放回抽屜最下方,厚厚的檔壓住照片上笑容燦爛的絕美少女,他不準自己繼續(xù)沉緬在早該遺忘的過往中。
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不是那個捧著一顆熾熱的心,渴望被她看見接受的少年,他不會容許自已再陷入那樣愛得卑微的暗戀中。
那個女人留給他太多的恥辱,將他傲然的自尊心踐踏在地,她跟她父親一樣,眼高于頂,只把與自己相同出身的人當為同類,其余的全都視為次等人種。
不管他曾經(jīng)多么渴望她的愛,那都已經(jīng)過去了,那是他人生中最愚蠢的唯一敗筆,如今的他擁有了一切,輪到她卑微低下。
他不會再像從前那樣貪戀著她,絕對不會!
因為她不配!
第二章
午后的天空響了幾道雷鳴,接續(xù)而來的是密密雨絲,今年的梅雨季來得較晚,教人防不勝防。
拖著疲憊的腳步,宋琳恩停在“尹豐”大樓側(cè)門出入口,抬起蒼白的臉蛋,目光無力地望著灰沉沉的天空。
今早出門果然應該把傘帶上的,都怪她一時嫌麻煩,想說賭賭看,應該沒這么倒霉,想不到老天存心作對似的,故意選在下班時間下雨。
“宋小姐。”一個采購組的男同事正好經(jīng)過,走到她身側(cè),納悶地瞅著她。“你在等人嗎?”
“沒有,我在等雨停。”她態(tài)度拘謹?shù)恼f,不著痕跡往旁邊挪了半步。她只想好好工作賺錢,不想招惹其他麻煩事。
“這雨應該一時半刻不會停了,你家住哪里?要不要我順道送你一程?”男同事明顯大獻慇勤。
宋琳恩擺擺手,露出歉赧微笑。“不必了,我住員工宿舍,離會司很近的,只是不想淋雨,所以想說等等看。”
男同事看出她眼底的拒絕,倒也頗有風度的沒再強求,微笑道了再見便離開。
這事透過雨幕,全落入了不遠處的奔馳雙門轎跑中的尹利軍眼底。
他不是刻意停在這里等她,只是就這么巧,當他將車開出專屬停車場,經(jīng)過公司側(cè)邊小門時,眼角余光便捕捉到讓他多日無心工作的元兇。
不管她站在多么yīn暗的角落,無論她打扮得多質(zhì)樸無華,他就是能一眼就看見她,那像是一種身體與生俱來的本能,無法拔出。
那個男職員離開后,她就開始放空自己,盯著灰暗雨空不知想什么,沒上妝的臉蛋秀麗嬌美,即使沒有華麗裝扮,仍是可以輕易引起男人的注目,特別是她那瘦得像紙片人的身材,一眼就勻起男人的保護yù……
尹利軍下顎縮緊,無比俊雅的面龐比車窗外的天空還要沉黑,心中剛起了沖動,想將她抓上車,她卻已經(jīng)抖開外套,遮在頭上,小跑步?jīng)_入雨幕之中。
沒有多想,他踩下油門,隔著一段距離跟上她。
她跑得很急,好幾次差點跌倒,他看了心臟陣陣緊縮,握住方向盤的指節(jié)緊得泛白。
繞過了兩條大馬路,她轉(zhuǎn)入了一條巷子,走至最后一棟五層樓高的舊公寓大樓。
他當然認得這里,這排房子都在“尹豐”名下,當初是為了合理避稅,順便規(guī)畫成員工宿舍的置產(chǎn)。
不過去年總務部的人似乎曾向他呈報,其中一棟大樓因為屋齡老舊,希望公司能評估重新裝修,當時只當是小事,也就先擱著,想不到就被遺忘了。
現(xiàn)在親眼目睹,大樓的外部確實已經(jīng)老舊不堪,外墻油漆剝落,門階的瓷磚多已磨損,紅色鐵門也生銹,整體看來很不舒適。
她住在這里?
尹利軍心中陡然冒上了騰騰怒焰,立即拿出手機,撥打總務部主管的電話。
“總裁,您問的那棟員工宿舍原本已經(jīng)收回,沒有再提供給員工分租,但是考慮到有些員工的經(jīng)濟狀況,因此后來改為如果有員工需要,一律不收房租,只收基本的水電費用……”面對總裁的怒問,手機那端的總務部主任戰(zhàn)戰(zhàn)兢兢,知無不報。
用力按下結(jié)束通話鍵,尹利軍開門下車,不理會略粗的雨絲打濕了發(fā)還有一身定制的手工西裝。
剛才電話中,總務部主任說了,目前這棟大樓只剩下一位新進員工承租,他的怒氣立刻暴沖上腦門。這么簡陋空dàngdàng的大樓,入夜之后只剩地一人,她難道就不怕嗎?
就著總務主任提供的信息,尹利軍長腿邁過階梯--大樓老舊到連電梯都停用--直上三樓,走到第三扇鋁門前,用力拍打。
宋琳恩被突來的拍門聲嚇了一跳,顯然對方很急,也不給她緩沖時間,不間斷的拍打門板,每一下都像是撞在心上。
顧不得半濕的襯衫已經(jīng)解到一豐,她隨手拿了件針織外套就胡亂穿上。“來了!”
奇怪,除了洪秘書根本沒人知道她現(xiàn)在住這兒,可是這時間洪秘書應該還在公司加班,秘書室的工作量很重……
可能是淋了點雨,腦袋有點重,她沒多想便解開鏈鎖,將門打開,一對上尹利軍鐵青的俊臉,她心口像是被重物撞擊了,迅速往下沉。
“你……”現(xiàn)在是下班時間,她該稱呼他什么?尹總還是尹先生?
“讓我進去。”不等地苦惱完稱呼問題,門外冷凝著面龐的男人已經(jīng)下令。
“呃,好。”她像是被下了指令的機器人,愣愣的點頭,隨后往后退開,讓他態(tài)度張狂的踏入小套房。
也許是雨天緣故,一進門便聞見了霉味,他皺起眉心,當目光掠過一整片壁癌時,心中的怒火沸騰到頂點。
“這是怎么回事?”他停下腳步,指著那面墻,口氣兇惡的質(zhì)問她。
她迷惑不解的回望,又看看那面墻,仿佛不認為有何奇異之處。
“內(nèi)部這么糟糕,你為什么沒向總務部的人反應?”他怒火狂飆,跟前幾天兩人久別重逢時的冷淡態(tài)度相差甚遠。
“因為……總務部的人一開始就跟我說過房子的情形。”在他的憤瞪之下,她吶吶回答。
“那你為什么還要住進來?”他口氣更兇了。
“因為……不用房租,只要負擔水電費用,很劃算。”她被吼得耳朵一陣麻,聲量微弱。
“員工宿舍一個月只要負擔四千元房租,你連這樣的錢也要省?”他難以理解的怒目相瞪。
一股強烈的自卑涌上來,她無法直視他雙眼,倉皇別開,看向空dàngdàng的客廳,語氣微顫地說:“四千元對尹總裁來說可能沒什么,不過對我來說,四千元的用途很多,可以省下這四千元對我?guī)椭艽蟆!?
看見她眼中水光流動,他驚覺到自己傷了她的自尊,但話已出口,無法收回,氣氛僵滯了,沉默橫亙在彼此之間。
一時之間,誰也沒說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