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康12年,秋。白虎關。
“咚咚咚……”
一陣陣激昂的密集戰鼓聲。被幾個**著上身的黃巾力士狠狠的擂響。
林嘯用力的抹下一臉的滾滾熱汗,呲著牙,咧著嘴。操起一柄閃現寒光的單刃腰刀,砍倒一個頭戴氈帽,剛攀過垛堞而上的樓煩士卒。
緊接著,林嘯將單刃的腰刀朝天一引,身先士卒。吼道:“兒郎們,抵擋住這些該死的樓煩族雜碎。”
瞬時間,在林嘯身后迅速聚集來一列,右手持著單刃腰刀,左手持著一塊木質圓護盾,身著赤紅色皮甲的大周士卒補了上來。
“殺……”
“殺……”
“殺……”
寒光閃現,鮮血迸飛。幾吸之間,大周的士卒將那十幾名剛借助登城云梯而上的樓煩士卒,快速的砍倒壓制下去。
緊接著,又是無數的巨石、檑木、加上一潑一潑的金汁滾糞,還有無數的猛火油。大周的士卒瘋狂的向著巨大的白虎關城墻下傾倒,吞噬著一個個草原狼的鮮活生命。林嘯滿臉堅毅,揮動著手中飲血的單刃腰刀,身先士卒,冒著一陣陣箭雨。砍殺著一個個越過垛堞,竄上女墻而來的樓煩士卒。
“少當家的不好了,老當家的他……”
就在林嘯砍殺的正在勁頭的時候,大胡子一臉哭腔,跌跌撞撞的奔過來。死死的抓住林嘯那、就像浸泡在血池里面浸泡過似的濕漉漉衣袖。
大胡子何許人也?林嘯父親林天南當年做馬賊時候的兩大得力助手之一。
“呸呸呸……什么狗屁大事不好了,下次休說這些渾話。”林嘯一頓手中那柄閃現著寒光的單刃腰刀,猛地抹去臉上迸濺的滾燙血水。瞪著雙眼,繼而怒道:“有甚大事?快點速速道來。”
大胡子紅著眼睛,半跪在林嘯的面前,哽咽的道:“老當家的他……他……他歸天了……”
“什么!!!”林嘯一把掐住大胡子的脖子,瞪大著雙眼,面露殺機的道:“休得唬我,阿爸的勇武,怎會讓該死的樓煩雜碎得逞?”
感受著林嘯那雙孔武有力的大手的勁度,大胡子憋得是滿臉漲紅,急速劇烈的一陣咳嗽。艱難的道:“少當家的,老當家的他真的……”
“你還在唬我不成?”林嘯那俊美的臉頰上散發著陰冷,手中那柄單刃的腰刀驟然架在大胡子的脖頸之上。
大胡子的臉上布滿凄楚,神情絲毫沒有半絲的擔憂與慌張,渾濁的淚水滴答在不斷輕顫的虬髯胡須上面。跪地哭道:“老當家的真的在北段城墻上面被樓煩人射死,而且還是正中門面,死不瞑目啊!!!”
看著大胡子絲毫沒有半絲躲閃的赤紅色雙眼,林嘯面色頓時一僵,瞬時間煞白的沒有半點兒人色。遍布老繭的大手卻依舊還是死死的掐著大胡子的脖頸,咬牙切齒的道:“樓煩人!樓煩人!又是該死的樓煩人!!!”
瞬時擲下大胡子,操著手中那柄雪白的單刃腰刀,振臂一揮,召集部曲。立即不顧一切的向著著城樓北段城墻殺去。
“少當家的,你不能過去啊。沒有平寇校尉大人的手令,任何人都不能私自離開自己的陣地,否則那可是殺頭的大罪啊!”一個什長面色一陣焦急,拼死的攔在已經快要失去理智的林嘯面前。
畢竟現在樓煩人攻城關鍵的時刻,作為從小就跟隨著林嘯一起在山寨里面長大的伙伴,現在絕不能就這么眼睜睜看著林嘯往火坑里跳。哪怕林嘯的理由再充分,再合理也不行。
已經有些急紅眼的林嘯,此刻那張俊美的臉上更是散逸著冷冽殺機。怒道:“二狗子,你他娘的給老子讓開,信不信今天老子就拿你 第一個開刀。”說著手中雪白的腰刀已經架在了那名什長的脖頸上面。
“少當家的,你今天就是再拿十把刀架在屬下的脖子上,屬下也不能讓你去送死。先不說私自離開陣地是殺頭的大罪,就是少當家你這一去,必將去找那樓煩雜碎拼命,也是兇多吉少,我絕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往火坑里面去跳啊。”那名叫二狗子的年輕什長死死的跪在林嘯的身前,擋住林嘯的去向。任由那柄還帶著樓煩士卒鮮血余溫的鋒刃,緊貼在自己的脖頸上。
“是啊,少當家的,現在正值樓煩人攻城的關鍵時刻,要是這里真的出了什么意外的話,那我們的罪責豈不是……”大胡子臉色盡是掙扎,痛苦的也隨著二狗子跪在林嘯的面前勸道。
“你們都他娘的給老子讓開,就是殺頭也都由老子自己來扛著,無需你們承擔著什么。”林嘯一臉暴怒之色,手中那柄雪白的單刃腰刀更是在那名二狗子的脖頸上劃出一道刺目的血痕。
大胡子看著林嘯已經快要失去了理智,只要在微微的一用力,二狗子可就真的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大胡子上前緊緊的抱著林嘯的長靴,哀求的道:“少當家的,老當家的已經不再了,但你卻更加不能……”
已經急紅眼了的林嘯,要不是腦海里面還有著一絲理智,估計早就一刀讓二狗子徹底的身首兩分了。狠狠的一腳踹開大胡子,睚眥目裂的吼道:“那我自己去,我一定要手刃那個該死的樓煩雜碎。”
在林嘯的心里,林天南就是自己的親生父親,雖然自己的靈魂是來自那個擁有幾千年文明歷史的華夏帝國。但卻依舊改變不了這副身軀里面流淌血脈的顏色,更無法改變那份厚重如山的父愛,幾次舍命救下自己的老父親。
看著已經一路橫殺過去,眨眼之間模糊在大周與樓煩士卒廝殺中的林嘯背影,臉色煞白的二狗子與大胡子相互對視一眼,互相默不作聲。至于林嘯想干什么,二人焉能不清楚。自古有兩大不共戴天的仇恨,即殺父之仇與奪妻之恨。凡事有點血性的人,都不會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夠保持著理智。
……
“阿爸!阿爸!阿爸在哪里……”林嘯操著已經有些微微卷曲的單刃腰刀。健步如飛,不停的在相互廝殺的士卒中穿梭著。
一個身材魁梧,面色黝黑,且布滿著橫肉的樓煩低級軍官,陡然盯上了不斷游走的林嘯。操著一柄油膩異常的單刃斧子,欺身而上。在林嘯的身后舔舐著發干的唇角,殘忍的一笑,驟然使出全身的力氣猛地就是一劈。
陡然感覺身后一陣陰冷的殺機,林嘯下意識的一個側身,雪白的斧刃,險而又險的從林嘯的右臉頰擦邊而過。帶著一陣陣火辣辣的刺痛。說時遲,那時快。林嘯一旋手中的腰刀,趁著對方力竭之勢,就是一個攔腰橫掃而去。
“噗嗤……”
鮮血一陣泉涌,那個魁梧的樓煩低級軍官,頓時瞪著雙眼,癡癡的看著林嘯。嘴巴艱難的張了張,想要說些什么,但是話語卻在喉嚨中咕咚了兩聲,雙眼瞬間失去焦距與神采。巨大的身體從腰間瞬間分開散落在城頭的青石之上,花花綠綠的腸子更是散落一地,散發著撲鼻而來的惡臭與血腥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