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這樣?冉師兄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厲害了!”
外場之中,唐珊雨眼看聶澗楓敗退,又驚又失,頹然道,“唉……當初他們說要奪魁,果然是大話!”
一旁的朱吉樺揮舞著折扇,雖然一直關注著他們的比賽,但看到此時卻也并不著急,仍是神色輕松的說道,“你們還未輸,木兄還沒上場呢。”
“嘁,我那個師弟,還不如那兩位新師弟師妹呢。”
“木兄此人……實力深不可測啊。”朱吉樺看著場中的白馬筱,意味深長的說。
說起深不可測,唐珊雨想起那日他曾打敗過許有才,還斬斷了他一只手,那可是翰墨劍門的大弟子,按理說冉晉的武功應該在許有才之下,可為什么三師弟和小師妹會輸呢?
“或許冉師伯教導有方,冉晉師兄功力大增,我那二師弟整日里偷懶,我看勝算不大。”
聽唐珊雨如此夸贊,冉天行并沒有喜上眉梢,反而滿面愁云,時不時瞥著身旁的南宮羽。
眼看本門將敗,這位宗主卻并不難過,反而面帶微笑。
因為她知道,為什么冉晉可以打敗聶澗楓和劍音,而冉天行也知道。
但冉天行并沒有為此感到欣喜,緩緩說道,“這就是你希望看到的?”
南宮羽輕嘆一聲,微笑道,“我的弟子,我寧愿他們止步于此,也不要在前方深陷泥潭。”
“可他們卻不這么想,你如此做法,未免不太尊重他們。”
南宮羽的目光霎時間便低沉下去,眼角泛起盈盈水色,“如此,若能換來他們的一世安康,宮羽愿做一個不體恤弟子的惡師。”
冉天行無奈的輕笑一聲,沒有多言。
生長在南宮劍宗這樣的環境之下,自保之術自然是烙印在了她的仙仙玉骨之中,冉天行又何嘗不知,對于她的決定,雖心有厭惡,但也無可奈何。
劍音的弱點,以及靈劍術的破解之法,自然都是南宮羽教給冉晉的,只要他能夠打敗這二人,那么余下的木凡便不足為道。
自以為了解“木凡”的她,清楚地知道二人之間的差距。
可南宮羽還未放得下心來,場中便出現了變故,引起周圍觀眾的一聲驚呼。
擂臺上,白馬筱閃過了冉晉的一劍,隨后一手看似漫不經心的搭在了他的肩頭,只這么一搭,冉晉便即單膝跪倒,無法起身。
冉晉掙扎了幾下,只覺得肩頭像是壓了千斤重擔,絲毫不能起身,只能硬著頭皮以這種姿勢與白馬筱對劍。
白馬筱居高臨下俯視著他,并且他的行動被完全限制,縱使白馬筱劍術再入門,冉晉此時也討不到半點便宜。
“看,這就是‘白馬非的辦法’,這種小角色在靈者之神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聽著魂侶洋洋得意的夸贊,白馬筱陰謀得逞,但仍不屑的心道,“這只是你湊巧促成的吧?畢竟這家伙可以舉得起連紅靈修為都舉不起來的巨劍,我想如果是白馬非本人,肯定不會貿然選用這種方式。”
果然,魂侶被他激的暴跳如雷,“你以為靈者之神會跟你一樣粗淺嗎!這是一種試探!試探懂嗎!若他能被靈力壓制住,就說明那把劍舉不起來根本不是因為重量,這只是應對敵人的第一步棋而已!”
雖然她看起來只是在和他爭執,試圖維護白馬非的名譽,但她實際上幫了白馬筱很大的忙。
通過這種方式試探,從而進一步了解敵人,這樣的作戰思維讓白馬筱受益匪淺。
并且,他還獲悉了一個重要情報:那把劍不能用力量去舉,絕對有種十分特殊的方法才能舉起來。
既然天城劍派的人能做到,那么他也可以。
兩把劍短短的十幾個來回,白馬筱的腦海中已是閃過了如此多的思緒,而這些冉晉卻并不知曉,他也在暗自思索如何從白馬筱手下掙脫。
這白馬筱與他一樣都是青靈修為,但不一樣的是,白馬筱似乎修為更高一些,被他這灌注靈力的手掌一壓,頓時便動彈不得。
但這并不能難住冉晉,他很快便想到了應對的措施。
他右手執劍與白馬筱周旋,左手悄然抬起,向一旁的天瀑劍一指。
靜靜的佇立在不遠處的天瀑劍像是受到了某種感召,劍身開始搖晃起來。
這劍通體呈長方形,沒有劍尖,佇立在擂臺上時只有劍端那一小塊面積接觸臺面,一經搖晃,瞬間失去了平衡,朝著白馬筱的方向倒了下來。
“小心!”
用不著魂侶提醒,白馬筱早已注意到旁邊這個龐然大物開始莫名的搖晃,當時便猜到它會倒下,此時連忙收劍回撤,但手卻刻意沒有離開冉晉的肩頭,當即以手為圓心,向旁一轉,躲過了這倒下的天瀑劍。
但冉晉本就沒打算以此逼退白馬筱,此時忽的伸手,正好接住倒下的劍柄,舉起天瀑劍便向白馬筱腰間砍去。
雖然冉晉肩頭被壓,但也只能限制住他的雙腿,手上可沒有限制,揮舞起巨劍來仍舊稱心自如。
白馬筱可不敢硬接這一劍,但若不想收手,那么只有兩種辦法,要么蹲下身子,讓劍刃從他頭頂揮過,要么手按冉晉的肩頭,以此為支撐,身子躍起,讓劍刃從他腳下過去。
但以白馬筱的身手,他自然選擇了最簡單的辦法——前者。
劍刃果然和他預想的一樣,從他的頭頂掠過,但他顯然只想到了下一步,沒有想再下面會發生的事。
冉晉一劍揮空,絲毫沒有停留,順勢便向白馬筱的胳膊劈了下來。
這一下就只有招架和收手躲閃這兩種方案,招架是絕無可能的,畢竟連劍音都接不住這巨劍。
如此結局便顯而易見的到來,白馬筱只好收了手。
失去束縛的冉晉立刻暴怒的起身,兩劍在手,朝著白馬筱猛攻而來。
短劍迅捷靈活,巨劍沉重勇力,白馬筱只好一邊躲避巨劍的襲擊,一邊艱難的招架短劍,敗勢瞬間一邊倒的靠向白馬筱。
“靈者之神這時候會怎么應對?!”
試圖故技重施的白馬筱此時卻碰了壁,得到的答復只有一句充滿諷刺的“靈者之神不會讓這樣的局勢出現”。
不知魂侶是看穿了他的陰謀,還是因他質疑白馬非而動了怒,亦或是兼而有之,此時連基本的幫助都不再給他。
最終還是只能靠自己啊。
當白馬筱想明白這一點時,現實卻沒有給他靠自己的機會。
沒過多久,白馬筱便被冉晉的短劍逼到了絕境,避無可避的他被天瀑劍猛地砸上了肩頭。
冉晉顯然是留了手,否則這一下足夠將他的鎖骨砸碎,此時只是壓在了上面,一如剛剛白馬筱對他的所作所為。
而白馬筱這時也和那時的冉晉一樣,肩頭被壓,動彈不得。
從一開始和他對陣時,白馬筱就已經預料過這樣的局面,所以一直小心的不讓這把巨劍壓制住自己,可惜天不遂人愿,這樣的局面還是發生了。
當初在武宗府門外,劍音就是被這一招徹底制住,白馬筱完全沒有想出應對的措施。
勝負看似已定。
“魂侶!救命啊!”
“現在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白馬非比我強太多了,是我有眼無珠!現在快告訴我該怎么辦!”
魂侶幸災樂禍的笑道,“簡單,只要把劍丟下,舉起雙手,大喊‘投降’就好咯。”
“休想!”白馬筱決絕的心道。
魂侶奇怪道,“為何?此時就算你輸了,你也不會有性命之憂,何苦如此堅持呢?”
何苦?當然是不愿就這樣栽在這里,他的目標是最終打敗翰墨劍門,而不是止步于此!
這除了對蛇神教的怨恨,更多的是對南宮羽的交代。
因為他們說過,要讓她重回宗主的身份,回到萬人敬仰的武林之巔!
然而這些理由在魂侶看來當然是不屑一顧,而且她肯定也是知道這些的,此時說這些顯然無用。
“因為,如果是白馬非,你認為他會就此認輸嗎?!”
果然,這個理由成功觸動了魂侶,但她卻也只是愣了一秒后,說道,“那你就應該好好想想,如果是白馬非,他會如何反擊?如何打敗眼前的敵人?”
雖然這一句也沒有實質性的幫助,但白馬筱卻聽出了她的語氣中,似乎多了一絲欣慰。
她在欣慰什么?
但白馬筱沒有時間去想這些,勝負已是迫在眉睫。
“投降吧,被天瀑壓住,你絕無逃脫的可能。”
聽著冉晉的勸降,白馬筱絲毫不為所動,他緊緊的盯著冉晉的雙目,看似是在考慮投降,實則腦海中閃過無數的念頭。
舉不起劍,不是因為它的重量?
那么這把劍究竟有何古怪?
為何冉晉可以輕易舉起?
等等,似乎冉晉也有舉不起來的時候?
想到此處,白馬筱瞬間回想起預選賽的那一天,在武宗府門外,冉晉一臉吃力的舉著天瀑,一步也邁不開的時候。
那時,他為何舉不起天瀑劍了呢?
……
“晉兒,集中精神,不要受外界干擾!”
……
“這點干擾就靜不下心,日后怎么做大事?”
……
“你心中有此雜念,怎會是他們的對手?”
……
干擾,雜念?
白馬筱回想起冉天行對冉晉說過的話,似乎對于天城劍派的弟子來說,心無雜念,排除干擾,是一件相當重要的事。
如此說來,能否舉起天瀑劍,難道關鍵是……
“怎么樣,考慮好了嗎?”冉晉此時已是放松了下來,宛如一個勝利者一般,“被我打下去,總比你自己走下去要體面。”
白馬筱忽然抬起頭,看著他,眼神中充滿了戲謔。
“為何如此著急?莫非……你與那日一樣,又尿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