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若雨看著他們在那裡爭拍,嘴角上泛著冷清清的笑,微微斜睨了眼那紅蓮臺上的夜無情,只見她仍是閉著眼睛,一張豔美絕色的臉孔上神情淡漠,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大概她也作夢沒想到她夜無情竟會有被拍賣的這一刻吧!
夜無情沉靜在自己的黑暗世界裡,耳裡聽著這片嘈雜不堪的聲音,那一遍遍喝起嗨動的喊聲總能讓人覺得十分可笑。是啊,她確實(shí)沒想到自己會有這一刻。堂堂一國公國,情華門門主,三軍元帥,竟然會淪落到如此慘境。
夜無情脣角上淡淡地抿緊,臉倏地沉了下來,似乎在想著什麼,不經(jīng)意地那抹嘲弄的意味也越來越盛,可,不意外地也帶著一抹狠勁兒。
潘鈺和緝九再次爭拍了起來,價格一度飆高,衆(zhòng)人看著得越來越興奮,也許沒人去在乎這個瞎女是否是真的能值這麼多價錢,他們在意的是這種競價的過程,有人喊,有人追,更有人起鬨高喝,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把在這片花紅酒綠的香雨紅塵攪得是熱氣沸騰。那就像是一壺水,都快要燒開的感覺。
“潘鈺,二千萬黃金!”二樓廂房的聲音再起。
這邊跟著,“九爺,二千零一萬兩黃金!”
“哇!”衆(zhòng)人的驚呼聲音連連不斷。
“將軍?”旁邊將軍侍衛(wèi)小聲問詢。
“加!”一個字,連一聲廢話都沒有。
“三千萬黃金!”二樓再次喊價。
“九爺,怎麼辦?還要跟嗎?”這邊也有些緊張起來。
“他奶奶的,潘鈺,這麼有錢啊!非要跟老子耗到底啊!”緝九罵罵咧咧了起來。
“喊,給我喊!”
“什麼價?”
緝九惡瞪了那侍從一眼,直接自己站起來,大聲喊道,“緝九,四千萬黃金!”隨即嘴角里暴出完美無敵的笑意。
但是,話音剛落。四座都還沒來得及發(fā)出尖叫聲。
驀然而起的一道清脆的聲音突然從這片大殿堂的入口處筆直地傳了過來,“五千萬黃金!”聲音中帶著沙啞,卻中氣十足。
這價可真是水漲船高啊!最後那聲“五千萬黃金”叫是人心都提了起來。
衆(zhòng)人均紛紛回頭看向那來者,只見那殿口處站著一名銀袍裹身的修長男子,一頭銀色的長髮垂在瘦削的俊臉上微逸起淺淺的弧度,銀冠束頂,那亮灼的金屬光澤更是顯得整個人冰俊無雙。那腰上繫著九鳳祥雲(yún)的腰牌盡現(xiàn)出高貴和奢華,大拇指上戴著一枚倘大的翡翠扳戒,一看定是顯赫的富貴之人。
“呃……是鎮(zhèn)南王啊!”
“沒想到會是他?”
“鎮(zhèn)南王怎麼也來湊這熱鬧了?”
現(xiàn)場似乎再次被點(diǎn)暴了熱度,這次緝天涯也摻合了進(jìn)來,大有種好戲連臺的節(jié)奏。這讓衆(zhòng)看客們怎能不歡喜雀躍?
緝天涯目光冷冷地掠過衆(zhòng)人的視線,筆直地看向那紅蓮臺上的人兒,她……
真是時隔多久未見了,今日真是萬沒想到會在這種場合下再次遇見,還真是有種唏譁感覺。
原來他緝天涯也不過是路過此地,剛剛這香雨紅塵的小僮清雨有派貼子過去府上,只可惜他不在府裡。他四處閒逛下,還是來到此地,看到裡面熱鬧非凡,便也走了進(jìn)去瞧瞧。那紅臺非常高,有十層之高,這種的高度讓每個進(jìn)殿的人無論在什麼方位都能夠瞅得一清二楚,這一咋看之下,是驚厥萬分!
旁人不認(rèn)識夜無情也就罷了,可是,他和皇兄緝南可是跟了對方一程,昔日伴她打天下坐門主的豪情壯志還歷歷在懷,這會哪能不識呢!
“這樣玩,是不是太有失身份了呢?”緝天涯淡淡地抿了抿脣,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那夜無情,忽而有種搞不太清這是什麼情況?
緝天涯縱身一躍,銀色袍裾飄浮在視線裡,腳步凌空踏過衆(zhòng)人的頭頂,已然一個旋轉(zhuǎn)落於那十層紅臺高的紅蓮臺上。
“夜無情,你在這裡幹什麼?”緝天涯藐著她,忽有些奇怪。很奇怪她閉著眼拂琴……
“呃……他怎麼上去了?”臺上有人驚異他的動作。
夜無情聽其音有些熟悉,可是一時卻又想不起在哪裡聽過,隨即壓低聲線問道,“你是誰?”
緝天涯愣了下,隨即瞅著她緊閉的雙眼,“你的眼睛怎麼了?”
夜無情正欲答話時。驀然,一道力量朝著這邊攻了過來,“小心!”簌地!夜無情一把將那緝天涯拉了一把,接著朝著某方向快速撥動了琴絃,砰地!那力量朝著對方撞去,在天空中擦出亮眼的火花星子。
“哇,她的琴原來是具有攻擊力的!”衆(zhòng)人這纔看清楚這瞎女人真正的潛在價值,擁有了她也就意味著擁有了那把魔琴。看來這五千萬兩黃金花得還是挺值得。
緝天涯的頭直接捱到了她的肩膀,一股濃重的胭脂氣息撲面而來,讓他神魂微微一蕩。但馬上一手扶住她的肩頭支撐住自己的身體,隨即斂神一收,也快速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其實(shí)你不用出手,我也會自救的。”緝天涯看著她,心底有種莫名的感動,其實(shí)當(dāng)那氣息攻上時,他已察覺到,可沒想到夜無情直接拉了他一把,他也順力下意識地朝著她的身側(cè)歪去。此時看著她的眼,越來越覺得有什麼問題,尤其,她還能在這霎時這麼快地反應(yīng)過來,救了自己,無論怎樣,他都不可能看著她淪落至此。
“你是?”夜無情聽著這語氣,豔美的臉龐上沉了沉,想著什麼。
忽而,一道聲音凌厲地劃破了這片的空氣層,“花大當(dāng)家,這鎮(zhèn)南王都公然搶人了,你這也不管了?”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那二樓包廂裡赫然站起來的大將軍潘鈺。只見他眼眸子盯著那紅蓮臺上,一怔不怔。那本來不大的蓮臺此時兩人一坐一蹲,樣子看著還十分曖昧啊!看著都有分外有些不舒服。那雙手捏了起來,剛纔那一擊還沒有擊中啊!不過,也算是給了這小子一點(diǎn)教訓(xùn)。
花若雨淡而無味地笑了笑,瞅著那二樓怒髮衝冠的大將軍潘鈺,答道,“大將軍,若是花某沒聽錯,鎮(zhèn)南王是已經(jīng)報了五千萬兩黃金,現(xiàn)在他的價最高,若是沒有人再往上加價,那麼此女的真命天子就是鎮(zhèn)南王緝天涯!”
是緝天涯……夜無情的眉宇間微蹙了下,她果然在這裡會遇到他們。
可這話聽在緝天涯耳裡卻十分別扭,剛纔不過是情非得已地隨便報價,只是他覺得奇怪她爲(wèi)什麼會在這裡,再則覺得一國公主如此被羞辱甚是不妥,所以纔會出口叫價,想要以這種最快的方式阻止這種繼續(xù)的惡性競價。至於私下裡是不是真的給那麼多錢那就另當(dāng)別論了,他就不相信花若雨一個小小的胭脂老闆還敢惹他了不成!
“夜無情,這裡不適合你,跟我走吧!”緝天涯朝著她伸出了手去。
夜無情臉龐上動了動,似乎在忖度著什麼,去接近緝氏皇族的人,現(xiàn)在正是個機(jī)會啊!可是,不知道爲(wèi)什麼現(xiàn)在遇上了她反而不想這樣做了。
“你走吧!”夜無情的聲線壓得很輕。
“什麼?”緝天涯錯愕地看著她,雖然她的聲調(diào)不重,可是他還是聽見了她在說什麼,她竟然讓他走?
“我不想連累你。”夜無情的聲音如飄忽的風(fēng)箏,那下一秒似乎要斷線了。
“暈!”聽了這句,緝天涯忽而有種痛心感,這叫什麼話啊!連累?他們好歹還是認(rèn)識的好不好。
“跟我走!”緝天涯上前準(zhǔn)備拽住了她的胳膊肘兒,眼眸子沉了一截。
“八千萬兩黃金!她是本將軍的!”潘鈺厲聲說著。看著那緝天涯,眼眸子森沉地兮了了。
“哇噻……”全場此時被點(diǎn)爆了沸點(diǎn)。衆(zhòng)人看著這場爭瞎女的戲碼,是爽意萬分。
緝九更是氣得直磨牙,“我靠!這死潘鈺當(dāng)真是有錢啊!他奶奶的,怎麼能那麼有錢的?他肯定是在虧空國家軍餉!”最後一句聲音不大,卻是說得陰險萬分。
“虧空軍餉?九爺,他潘鈺有這個膽子麼?”旁邊侍從說道。
“怎麼沒有,我看他八成就是。”
“可是,一個將軍拿出八千萬兩黃金好像也不是挺困難的事情。”侍從的話剛說完,頭上便遭了一記敲。
“不是個頭啊!就算他有錢,他可能這樣一次性地拿得出來這麼錢麼,你當(dāng)他將軍府是國庫啊!”緝九狠狠地說道。
“說得也是哦,不過,爺,現(xiàn)在那鎮(zhèn)南王好像也看上那瞎眼妞哦!九爺你打算怎麼辦?”侍從摸摸腦袋問道。
“怎麼辦,看戲唄!這坐山觀虎鬥的事情不看白不看了。”緝九笑得極陰險邪惡。
很快,就看到那紅蓮臺上的某人的俊臉微微地發(fā)生著變化。
接著,簌地,一道身影若電光般朝著那紅蓮臺上馳去,不是別人,正是那大將軍潘鈺!
“承讓了,鎮(zhèn)南王,這美人,歸我了!”潘鈺說罷,就朝著夜無情的手臂處按去。
緝天涯的一張俊顏滿是布上層陰霾,聲音很沉很緩,“潘鈺……你還真敢跟本王搶?”
“不是我要跟你搶,確實(shí)是沒辦法,鎮(zhèn)南王……”潘鈺淡淡地冷笑了下,隨即不再遲疑地按上夜無情的手臂。
就在觸上的那一瞬間,夜無情肩膀一側(cè)讓過了他的手,一句冷冰的聲音透在空氣中,“我自己走!”
“夜無情!”緝天涯呼了聲,八千萬兩黃金是不是?正待緝天涯再次欲喊價時。
潘鈺瞅著對方,“鎮(zhèn)南王,本將軍可是當(dāng)場對兌錢票的哦!”
緝天涯手心緊了下,終是忍住了出手。
此時,那花若雨朝著那十層高的蓮臺處望去,高聲喊道,“現(xiàn)在潘大將軍已經(jīng)出到八千萬兩金子了,還有沒有誰跟啊!不然美人可就要脫手而飛了啊!”
話裡明顯是衝著那緝天涯說的。花若雨瞅著這緝天涯,看樣子他還真是壓對人了,只是這該死的潘鈺還這麼死逼著啊!
“……”緝天涯眼眸子睨了那潘鈺一眼,嘴角一斜,“你有本事你就帶走她,後果自負(fù)!”
“呵,你是在威脅本將軍麼,鎮(zhèn)南王!”潘鈺也不甘示弱地回道,在皇帝面前,他們是皇帝的左膀右臂,就他們兩人的話最有份量,可這暗地裡的爭鬥也就不言而明瞭,大有一種一山不容二虎的架勢。
“這裡這麼多人看著,我這是競標(biāo)得來的女人,鎮(zhèn)南王,你還是有機(jī)會的,只不過要等一下了,也許下一次這裡的貨會更好哦!”潘鈺說罷,朝著美人看去,“走吧,美人!”隨即瞅著她十分不便的眼,“美人不放便,不如讓本將軍來揹你吧?”
“哼!”夜無情冷哼了聲,腳步一個旋轉(zhuǎn),抱著那手中的天籟魔琴,穩(wěn)穩(wěn)地落下時。
“小心!那下面是水池……”緝天涯迅速地一個撲身,一把拉住夜無情的胳膊肘兒,下一秒帶入到懷裡,然後一個躍起旋轉(zhuǎn),抱著她穩(wěn)穩(wěn)地落到了旁邊的池岸邊。
佳人伴懷的那一霎那,一股溫柔的柔絲掃在了臉龐上,惹下一片酥麻的迷醉感,讓緝天涯是情不自禁地就多抱了一會,竟忘了放手。
“放下我!”夜無情偏過臉去,微微拉開與他的距離。
“哦,對不起。”緝天涯立即放開了她,眼神那走神的一會又回了過來,看著對方,俊顏上現(xiàn)出些尷尬的潮紅。
潘鈺非常不快也從紅蓮臺上躍了下來,看著他們兩人,那股曖昧讓人是說不清楚。不禁拉下了臉來,“美人,你可別認(rèn)錯了主子!”
忽而,一道聲音插入了進(jìn)來,“還有沒有人再出高價,若是沒有的話,這美人蓮城就歸潘大將軍了!”花若雨再次喊道,俊儒的臉龐上也不能再保持淡定了,這若是又被潘鈺給搶了去,那怎麼還能夠?qū)崿F(xiàn)自己的陰謀計(jì)劃呢?
“別喊了!這已經(jīng)是天價了!”潘鈺說罷,很快從懷裡掏出一張銀票,迅速地執(zhí)筆填了數(shù)字,簽了大名,朝著那花若雨走了過去,順手遞了過去,嘴角上帶著絲得意洋洋,“拿好了,花大當(dāng)家。你這貨還真是不錯喲,本將軍也期待著你下一次的貨!希望還有驚喜!”
潘鈺說罷朝著夜無情走去,看著她,笑了兩笑,“美人,今天你就是我的。”
潘鈺隨即一手快速地拉住那夜無情的胳膊肘兒時,卻不料再次被對方甩開。
“別給我動手動腳!你在前面走,我在後面跟著就是。”夜無情冷嗤了聲,隨即心底沉了沉,索性就跟著他去又有何妨,總好過這種煙花之地。
“呃……呵呵,貌似乎這樣也挺不錯喲!”潘鈺笑道,隨即朝著大殿的門檻處踏去。即時這通往門口讓出一道筆直的過道來。
“等等!”說話的人不是緝天涯,相反的卻是那花大老闆花若雨。
潘鈺的眼眸子即刻有些變色,“花大老闆,我們可已經(jīng)是人貨兩清了哦!”
花若雨看著這潘鈺,眼眸子掠著股變玄莫測的光,“那是,我也沒打算留她,既然潘將軍看中了她,那就是她的福氣。”隨即望向那夜無情,假裝深情地勸道,“蓮城,你眼睛不好,凡事要多加小心哦!”
“哼!”夜無情什麼話也沒說,還與他的只是那冷冷地嗤笑聲。
“帶路!”夜無情說罷一手豎抱黑琴,輕輕撥動弦絲,腳在那股琴絃的牽引力下緩緩地朝前行著。
潘鈺走在前面,不快不慢,朝後看時,竟然瞧著那夜無情單臂抱著那黑琴,一面撥著一面也能不離不散地跟了上來,不禁心底一陣驚奇。這瞎女還真是有幾分意思啊!陛下這回的興趣恐怕會更大哦!
潘鈺臉龐上笑得微微有些邪臆。隨即腳步更是快了起來,即使這樣,那夜無情也絲毫沒有落後,跟著他一起出了這香雨紅塵。
衆(zhòng)人目送著他們離開,心底均不禁有些不太舒服,不知是不是還沒有看夠這出爭瞎女的戲碼而惋惜呢?
“就這樣讓這混蛋走了,二皇兄,這口氣你能忍,我緝九可不能忍!”緝九站了起來,大大咧咧地走到那緝天涯的身邊,一雙賊溜溜的眼眸子瞅著對方的臉,就想看出個什麼所以然來。憑藉著緝天涯我行我素的脾氣,他是怎麼也沒想通,他竟然讓那潘鈺把人給帶走了?還真是讓人意外!
緝天涯斜睨了緝九一眼,眸子裡露出一股冷漠的芒光,話語裡盡帶著長兄的嚴(yán)厲,“……誰讓你在這裡鬼混的,一點(diǎn)也不長進(jìn)!還不快回到自己府裡去!”
“你……”緝九一時間氣節(jié)得說不上話來,看著緝天涯,想到什麼,手心一緊,狠狠地抿了抿脣,冷哼一聲沒再理他,朝著那大門處也快步地離開。
一旁的花若雨看著這畫面,心底是微微明白了些什麼,到底是不受寵的皇嗣啊,到了哪裡也會受氣。
緝天涯的眼光斜掃了過來,正好看到那花若雨,很快那眼光變得凌厲,他朝著對方走近了兩步,“花若雨……你在哪裡弄的這女人?”
“哦……呵呵,不過是過路認(rèn)識的,她眼瞎了又無依無靠所以本公子就收留了下來。”花若雨不緊不慢地答道。
“眼瞎了?無依無靠?”緝天涯聽了心得一沉,瞅著花若雨,手心都攥緊了,“你知道她是什麼人嗎?你還敢這樣做,你真是膽大包天啊!花若雨!”
“什麼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是主動跟著我花若雨來香雨紅塵的,鎮(zhèn)南王爺,若是這樣也算錯了,那小人可真是太冤枉了,花某在這京城裡混了數(shù)十年,結(jié)朋交友哪個不知道我花若雨?duì)?wèi)人豪爽,意薄雲(yún)天,也從來不做逼迫人的下三濫的事情,一切都是自願。”花若雨話語淡淡,摺扇輕噠,搖來一片散漫又柔和的輕風(fēng),視線盯在緝天涯的臉龐上,似笑非笑。
“很好……你真的可以說得再無恥一點(diǎn),花若雨。”緝天涯看著對方,傻子纔會相信這傢伙的話,狹長的銀黑眸子裡帶著危險的芒光,“我會找回她的,若是事不如你所述,你就看著你這座香雨紅塵是怎麼毀滅的吧!”
“鎮(zhèn)南王說得這麼嚇人,花某好害怕哦!”花若雨笑答道。
“害怕麼,哼,那我送你一句話,自己不做死就不會死!”緝天涯說罷,銀袖一揮,隨即腳下一蹬,身影就像一道銀光霎時間就消逝在這片煙花之地。
花若雨看著他的背影,話語喃喃著,“謝謝你的贈言,緝天涯!”一股陰冷也漸漸透在那俊儒的臉龐上。
……
夜深寂,風(fēng)籬魅,月曖昧。潘將軍府上被籠罩著一片yu惑的氣息。
夜無情被安置在一間屋子裡,她看不見什麼,那片漆黑的一團(tuán)的恐懼就像層可怕的深淵一遍遍將心給折磨著,可是她又不停地努力地去說服自己,要堅(jiān)強(qiáng)要征服這片黑暗。心足夠強(qiáng)了,這一切都真的不算什麼。
“我……一定要回去。”夜無情默語著,被塗抹得豔麗的臉龐上透著一股冷孜的光芒。忽而一陣細(xì)碎的聲音就那樣透了過來,夜無情能夠辨認(rèn)得出來,這聲音是在距離這裡數(shù)十米外的地方發(fā)出來的。由於眼瞎,現(xiàn)在這耳朵可是越來越好使了。由於太輕,恐也聽不太清楚,隨即心底產(chǎn)生了一股風(fēng)系魔法念力,將那些聲音順風(fēng)吹了過來。
“三順,宮裡來人了嗎?”
“回將軍,已按你的吩咐一切都辦妥了,魏公公說放心,您每次選的人,皇上都很滿意,說這次他不過來看了,讓皇上直接過來就可以了。還說上次您給送來的那猿女整得皇上是非常開心,連著幾個夜裡都翻騰著呢!”
“嗯嗯,那就好。”潘鈺放心地笑了下,眼眸子朝著某處屋裡看了看。那些錢財(cái)真的不算什麼,只要龍顏一悅,那什麼著都會有的啊!
原來,他潘鈺只不過是爲(wèi)了那皇帝找女人,甚至包括之前那個猿女。香雨紅塵做得這麼火,那獵奇的手段可不是一般的高,每次到了那裡拍碼的女子都是一等一的奇品,自然這風(fēng)是吹到了皇帝緝南的耳朵根,但是作爲(wèi)一國之君,他又不便去那種地方自降身份,隨即便授意於大將軍潘鈺給弄了過來。
“那皇上什麼時候過來?”潘鈺又問道。
三順想了想答道,“大概快了吧!將軍,我們再等等。”
“好,你先在這裡守著,我進(jìn)去看看那女人!”潘鈺說著就欲朝著那屋子走去。
“將軍,恐怕不妥吧!”三順言道,這將軍什麼吊吊兒,他怎麼不知道,可是到底是要送給皇上的,弄出什麼事來了就麻煩了啊。
“你給我在這裡守著就行,一有消息,還是老信號,給我學(xué)幾聲老鼠叫!”潘鈺說罷,陰陰地一笑,朝著那屋子裡快步地走了過去。
“呃呃……”三順有些說不出話來,想到之前那個猿女,送給皇上之前,也被他給玩了一遍,那次已經(jīng)很險了,沒想到這將軍色心不改,還想佔(zhàn)了便宜又賣乖啊!
腳步聲越來越近,夜無情在心底冷嘲著,即刻也收起了那風(fēng)系魔法,看著這將軍朝著自己這邊這屋子攏近,一張倩美豔麗的臉龐上也越來越沉。
咯吱一聲,輕輕門開了,潘鈺躡手躡腳地走了進(jìn)來,在自家府門竟有種作賊的感覺還真是讓人匪夷所思啊!潘鈺在心底自嘲地笑著,很快便走近了那夜無情。
“美人,你真的好美啊!美得本將軍都怦然心動了……”潘鈺笑道,一手直接朝著夜無情的肩膀搭了過去。
“滾!”一聲喝吼帶著凌厲的氣勢。夜無情的面孔瞬間是板了起來。
潘鈺一怔,冷冷地嗤笑著,“你伺候誰不是伺候,本將軍可是看得起你這瞎子纔會要你,否則你以爲(wèi)你還會有什麼好下場?”
他當(dāng)然明白,就算他把她送到皇上那裡,她也不會有好結(jié)果。那皇上本就是個花心種,愛玩新鮮愛玩刺激,等這一種新鮮過後,那些個女人只會被關(guān)在一個地方老死瘋掉,這輩子也別想有什麼快樂,更別提出來了,更不可能有飛黃騰達(dá)的機(jī)會。不過這不殺她們也就是皇上的仁慈了。
“滾開!”夜無情又冷冷喝了句。
豈料那潘鈺不僅不退,反而朝著自己又走近了數(shù)步,最後那一凌烈的風(fēng)襲了過來,夜無情再也忍無可忍,心底猶如一把冷若冰霜的刀子,她沒有閃,也沒有躲,就在他撲向自己的那一霎那,她的手一緊,一道金光的乾坤槍現(xiàn)在了掌心,簌地!朝著那股風(fēng)狠烈?guī)诺匾煌保?
茲——一道劃破衣裳和皮膚的聲音,血瞬間沿著那捅進(jìn)的槍桿子流了下來。
“啊啊……”潘鈺睜大了眼睛,根本不相信這女人竟然敢殺她?可是更是不相信,她是怎麼會帶有兵器的?她是怎麼能夠殺了自己?
到底是不瞭解夜無情的爲(wèi)人,到底是將她看成了平日裡的那些弱不禁風(fēng)的女人了,這大概就是他唯一犯的錯,也瞬間送了他的命。
“不是我沒提醒你,是你自己要……找死!”夜無情冷戾地壓低著聲音,感覺著手上那份液體的布上和稠密,她知道那些是什麼,作爲(wèi)修煉者見慣了血了也根本沒什麼駭懼的。
同時,那外面也暴出同樣的一動靜,只不過那來者的手段沒有這麼烈,只是那麼朝著肩膀敲了一下下,那負(fù)責(zé)守門的三順就聲也不吭地倒塌在了地上。
那道銀色的身影是直接撞進(jìn)了屋子,可看到這屋子裡的景象時,吃了一驚。潘鈺壓倒在夜無情的身上,而一柄長槍也透著他的心口而過,長長的槍柄子帶著紅腥腥的血一直露出了大半,那血在燭光的照映下顯得特別地明媚生動。
“夜無情……”緝天涯喊了聲,眼神沉了下。
忽而,那呈在眼前一直未動的畫面突然間動了下,那透胸而入的乾坤槍在他體內(nèi)輾動了起來……
“死吧!你這色魔!”夜無情噬血地冷笑著,看著自己的槍徹底地輾碎了他的靈魂和柔體……
漸漸的,這壓在自己身上的人就這樣倒塌了下去。而夜無情身上的白裳已然全是血染成的一片腥紅。
緝天涯看著那潘鈺的死狀,他臨到死眼睛都是睜著的,恐怕是根本不相信自己會死在夜無情的手上,當(dāng)然若是他知道夜無情到底是誰,他這樣死就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了,也就不會臨死前都是這麼地意外和驚愕的表情了。
開玩笑,一個堂堂公主,一個情華門門主豈能是他這種酒色狂徒所能玷污的?
“簡直是咎由自取!”緝天涯冷嗤了句,隨即快步走近夜無情,看到她有些凌亂的髮絲搭住了臉孔顯得微微有些悽愴,關(guān)心地問道,“夜無情,你沒事吧?”
“……”夜無情緩緩搖了搖頭。
“跟我走!”緝天涯上前一步,拉住她的胳膊肘兒。
可是,夜無情的腳步卻是絲毫沒有移動半分,相反地快速地抽回了自己手臂。不禁讓緝天涯有些不解。
“我殺了風(fēng)易國的大將軍,鎮(zhèn)南王爺,你應(yīng)該殺了我償命,不是嗎?”夜無情閉著眼答道,聲音異常平靜,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反正睜著閉著都是一片黑暗,那又爲(wèi)什麼要睜著。臉龐上那種漠然冷悽的表情頓時讓人覺得好生心疼。
緝天涯的心也跟著莫明其妙地觸動了下下,以前的她讓他很少有這種感覺,可是現(xiàn)在爲(wèi)什麼會有這種情愫?哎,只能說這人的情感真的不受控制啊!
大概是她以前一直被光環(huán)圍繞,帥哥成羣相伴,順風(fēng)順?biāo)米屆總€人都只得仰望。而現(xiàn)在這種逆境,相反地更是能影射出她的魅力來。以前不是說不能夠吸引他緝天涯,可能在某種程度上那逆反得別具一格的心,讓他不屑去沾惹這種人人都愛都寵的女神。
而現(xiàn)在再看她,竟有種莫名的吸引和心動了。說不出來是怎樣產(chǎn)生的,只能說很微妙很不經(jīng)意,看著如此有些悽愴悲慘的她,讓男人只想去保護(hù)她,愛護(hù)她,擁抱她,安慰她……給她一切所能擁有的安全感!
“殺人償命是不錯,可是那不是我一個王爺該辦的事情,大內(nèi)府要是抓到你,你也逃不了!現(xiàn)在,快跟我走!”緝天涯說著,一把再次拉起她的胳膊。
這一次夜無情沒有掙,只是問道,“這麼說來,王爺是打算來庇護(hù)我這個殺人犯了?”
“呵……庇護(hù)……你想我庇護(hù)麼?”緝天涯望著她笑了下,一張冰俊的臉龐上帶著柔然的清笑。
“我……”夜無情沉默了下,聲音顯得有些低沉,“不想連累你。”
“又是這句話,可不可以換一句。”緝天涯有些無奈地笑了下。
“那好,我一個殺人犯不想拖累你。”
“哈,你還真是……”緝天涯的話還沒有說完。
“換湯不換藥。”夜無情很快地便輕鬆接了下來。也沒多的廢話,已然站了起來,“既然王爺不怕麻煩,那我夜無情也就叨擾了。”
“這纔像你嘛!夜無情!”緝天涯笑了下,立即牽著她的胳膊肘兒要往外走時。
夜無情掙了掙手,“我自己可以的。”隨即預(yù)備要召喚出已併入體內(nèi)的天籟魔琴。
緝天涯很輕易地就看穿了她以琴引步的想法,“別彈琴了,容易被發(fā)現(xiàn)。”接著很快地緊了緊手心,將那股溫度和決心傳遞給了對方,“跟著我,你很安全。”
“……”夜無情沒有說話,心底是莫名地產(chǎn)生出一股信任感,但是她知道自己是不應(yīng)該在此時再輕易地相信誰了,尤其是當(dāng)初受了那花若雨的欺騙,這份心更加地有些涼意了。若不是那一絹帕的迷香,她又怎會與她的心上人再度擦肩而過,漂洋過海地來到這異國他鄉(xiāng)呢?
緝天涯見她沒答話,表情上也淡淡漠然,隨即拉著她朝前走去。夜無情沒有反抗任著他拉著自己朝前走去。很快,兩人就出了這事故現(xiàn)場,離開了這將軍府,去到那鎮(zhèn)南王府。
很讓人意外的是,今夜皇上因爲(wèi)突然宮中有事,並沒有如約來到這將軍府,直到那將軍被害的消息傳至到他耳朵裡,緝南才覺得大驚不已。
“什麼?你說什麼?”緝南看著這面前跪的太監(jiān)宮人。
“皇上,昨兒夜裡,潘將軍在自家府裡被歹人給害了。”魏公公邊說邊抹著眼淚。
“是誰這麼大膽敢害朕的將軍?”一身龍袍的緝南皺起了眉頭。
“內(nèi)務(wù)府的人來說,很有可能與潘將軍當(dāng)晚帶回的一名叫蓮城的女子有關(guān)。”魏公公答道。
“蓮城?她在哪裡?”緝南皺起了眉頭,這事一旦與女人牽扯起來就不是那麼簡單的了。
“回皇上,蓮城已經(jīng)不知所蹤。”魏公公說道,隨即又小心翼翼地言著,“皇上,你看這事,是不是那蓮城姑娘……”
聽著太監(jiān)這樣一描繪,緝南很快就懂了是怎麼回事。這潘鈺真是好大的膽子。緝南俊顏上立即板了起來,“殺了將軍,那就是死罪!還有,那蓮城是哪裡的人!”
“聽說……是京城有名的妓坊香雨紅塵裡的女人。”魏公公言道。
其實(shí)這些話早就是心知肚明的事情,皇上讓那潘鈺去替他去香雨紅塵裡搞女人過來,卻沒想到那潘鈺那廝竟然自己想開葷,以至於被那女人給殺了。這還真是活該!但是,這個死罪總該有人去承擔(dān)。
緝南雙手揖在背後,一張俊雅的臉龐上此時顯得冷酷極了,看了眼那太監(jiān),冷笑道,“傳朕的命令,妓坊的女人竟然敢殺了朕的將軍,那這妓坊的老闆就是同謀,把他抓起來打入天牢!”
這魏太監(jiān)聽得一頭的汗,隨即小心翼翼的問了句,“那這香雨紅塵是不是還能繼續(xù)……”
“給朕查封!”緝南說罷,袖袍一揮,“所有煙柳之地全部給我歇業(yè),整頓秩序!還有,所有官員從今天起自省三月,誰要是再去這種煙花柳巷之地,朕就革他的職!”
“遵旨!”隨即魏公公迅速地答道。看來這次皇帝真是怒了,再怎麼樣因爲(wèi)一個那樣下流低俗的女人損失了一名大將,這哪裡能不怒的。不過這一向精明的潘鈺竟然敢動皇上要的女人,他也是死得該啊!不由得想起那名猿女,照這樣推測來看,八成也是被他玩過的才扔給皇上的。
魏公公擡起頭來時,看到那緝南一臉的陰霾,哪裡還敢多看,“奴才這就去辦!”隨即火速退了下去。
“死得好!”緝南兮緊了眼,想到什麼,已然捏起了手心,臉色陰雲(yún)佈陣,轉(zhuǎn)過頭,快速走向了後宮。
……
這皇旨一下,香雨紅塵果然是倒了大黴了。
無數(shù)的官兵不由分說地將這片赫赫有名的地方給圍繞了起來,內(nèi)務(wù)府的一名叫姓張潛的官員上前,“給我拆這妖牌!”
“是,大人!”隨即幾名侍衛(wèi)上前,舉起長劍朝著那香雨紅塵四個牌子擲去。
忽而,簌地,那劍還沒有碰到那牌子,咣鐺就被一柄橫空飛出來的摺扇給打了下來。
接著從裡面快速地出來一名翩躚的藍(lán)袍帥哥,“張潛,你敢讓人折這招牌?”花若雨俊顏冷了下來。
那官員張潛看到花若雨出來了,嘴角上挑了挑,再也不見往日的那股堆笑的嘴臉,換而取代的是一股落井下石的壞笑,“花大當(dāng)家,真是不好意思了,我這可是奉命行事!”
這會,已有很多人都圍攏了上來,看著這昔日的寶地竟來了這麼多官兵,不禁都過來湊熱鬧。
張潛隨即從袖筒裡掏出一面錦黃的玉旨,大聲念道,“奉天承運(yùn),皇帝詔曰,香雨紅塵乃一妖孽之地,聚衆(zhòng)禍國,從今日起查封,所有不義錢財(cái)一律上充國庫。店老闆花若雨合謀其下女子蓮城害死大將軍潘鈺,特將其打入天牢,擇日待審!欽旨!”
“不——”忽而,一打扮妖豔的女人快速地從店內(nèi)衝了出來,緊緊地護(hù)在了花若雨的身前,看著那張潛,“張大人,你一定是搞錯了,我們都是善良的百姓,絕不會合謀害死潘將軍的,絕不會……”香香的話還沒說完。
“給我走來啦!不要擋著本官辦事!”張潛不由分說地一手臂就朝著香香抓去,不過手還沒有落到她身上,即被花若雨的手抓住了胳膊。一捏之下,“哎喲哎喲,花大當(dāng)家,輕……輕一點(diǎn)啊!痛死我了……哎喲……”張潛的那眼都疼得瞇了起來。
“小人!要抓我是不是?我告訴你,除非我花若雨願意跟你去,否則你還能夠抓得到我?”花若雨冷冷地喝道。
“花大當(dāng)家,我們也是奉命行事啊!上頭下來的命令,我們也沒辦法。”張潛言道,他若再不鬆手,只怕這胳膊都要廢了。
“人不是我殺的,我怕什麼,清者自清。”花若雨說罷,隨即看了眼那旁邊的女人香香,“這裡就拜託你了,我去去就回。”隨即看向那張潛,“走吧!”
“若雨……”香香喚了聲,眼眸子裡透出萬種深情,那份光亮都在眼眶裡直晃盪,差點(diǎn)就要滴落到美人的臉頰上。
花若雨看了女人一眼,瞅著她的淚,一時間心也有些軟了,伸出一修長的指,輕拭掉她臉上那已憋不住淌下的淚,嘆息道,“對不起,花飄過,雨灑過,香宵魂,都是夢,你……就當(dāng)他是夢吧!”隨即快速地側(cè)過俊顏,踏著堅(jiān)實(shí)的步伐,在官兵的包圍下離開了這香雨紅塵。
“呵……”香香哭著笑了,目送著他離開的背影,那一刻突然間都感覺到天都要塌下來了。
花若雨被帶走了,留下來仍有大隊(duì)的官兵,按照皇旨這裡是要被查封的。一名副官看著這店牌,“給我抄了!把店牌也給我砸了!”
“遵命,大人!”頓時一陣打砸抄,咣鐺咣鐺,一時間這香雨紅塵裡好不熱鬧,所有的錢財(cái)都被這官兵們搶了去,所有的東西都砸得亂七八糟,一時間這輝煌寶貴的天堂變成了人世間最慘的地方。
-本章完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