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時末,擺臺上已經(jīng)戰(zhàn)過了九場,眼看著旁邊坐位上眾人不時拿眼向自己這一桌,偶爾還伴隨著一兩聲冷哼聲,宇文化及不禁有些焦急,手心全是汗珠。
楊治自己,也有些坐不住了。不過他比宇文化及卻要淡定的多,雖然墨大頭遲遲不來,自己的坐位眼看就保不住了,但他卻知道,這種事急也急不來。只有何棄療卻還算淡定,出生龍虎宗的他最講無為之道,一切順其自然,能坐著固然是好,坐不了了也沒什么要緊。
至于楊治身為帝王,與一眾江湖客混在一起算不算丟份,何棄療卻是不管那么多的,始皇帝尚有質(zhì)子之苦,越王也曾食便問病,更何況楊治以江湖客的身份與江湖人同立一處。
擂臺上又戰(zhàn)過了兩場,楊治旁邊一張桌子上一人以一招之差,惜敗對手之后,卻并沒有下臺,只是拿眼冷視楊治三人,一臉的輕視之色,向擂臺左右抱拳道:“武林大會業(yè)已過半,但有一桌卻還未真?zhèn)€戰(zhàn)上一場,卻是不合江湖規(guī)矩,各位同仁以為如何。”
江湖客素來喜歡挑事,這人話一說出口,便有好些人知道他所說何人了,一時間眾多江湖客不約而同的嚷嚷起來,諸如“讓他出戰(zhàn)”,“讓出坐位”之類的呼喝聲此起彼伏。
楊治在這人一開口,便知道這人所指,冷哼一聲,右手持劍,緩緩向臺上行去。不急不徐,每一步大小均等,每一腳落下,身上戰(zhàn)意便高了幾分。
那人先前的話語,以及一眾江湖漢子的嘲諷,讓楊治心中怒火騰騰,龍就是龍,即便龍游淺灘,也不是小蝦可以輕辱,縱然實力不及,也要戰(zhàn)上一場,告訴這些人,他天劍客楊治,能夠坐在那里,并不僅僅是因為他來得早。
楊治的對手,看到楊治上臺,嘴角扯出一絲冷笑,微微抱拳,揚聲道:“在下楓嶺劍鄭岸,請賜教。”
楊治卻是微微一笑,也不抱拳,只是口中淡淡道:“天劍客楊治。”微微一頓,而后暴喝一聲:“看劍!”長劍一引,身隨劍走,一劍便向那人刺了出去,全身內(nèi)力鼓動,一出手便是全力施為。
這楓嶺劍鄭岸,也是一名劍道高手,此時看楊治一劍刺來,心中雖驚于楊治內(nèi)力高深,手上卻是不慢,一劍如羚羊掛角一般,斜斜向上一劃。只聽“鏘”的聲金錢交鳴聲傳出,二人手中長劍便狠狠的硬磕了一計。
這一擊之下,二人都是身形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楊治有其師孟浩然四十年的內(nèi)力修為相助,一擊硬碰之下,雖然被震退,但卻只是退出了一步,便止住了身形。
楊治從武林大會到如今,也只是與崔紫纓硬碰硬打過一場,眾人只知道楊治內(nèi)力修為極高,但具體高到什么程度卻是不得而知,這楓嶺劍鄭岸武功內(nèi)力都是不弱,不免有些托大,一擊之下,足足被震得“蹬”,“蹬”,“蹬”退出了五步才算至住腳步,心里不由暗暗震驚。
楊治一招得手,腳下一踏,長劍再次一引,便向著鄭岸沖了過去,及至鄭岸身前兩尺時,一劍狠狠向鄭岸掃了過去。
鄭岸雖然第一擊與楊治硬碰之下失了先手,但他也是成名已久的人物,在揚州地界也是出了名的高手,一手劍法豈是楊治這個空有內(nèi)力,武技平常之人所能比似的。眼看著楊治一劍劈來,鄭岸
只是拿眼微微一掃,便找出了好幾處破綻,全身內(nèi)力運起,手中長劍在楊治劍尖三寸處微微一點,便以巧勁破了楊治一劍之功。
一劍建功,鄭岸也不怠慢,一劍向楊治當胸刺來。他一個成名多年的高手,居然在一小輩手上一擊落了下風,正想著找回場子,哪里肯給楊治半分機會。
楊治看自己一擊被破,心中也是無奈,到底是武技太差,空有一身內(nèi)力卻難以發(fā)揮其用,此時再看到鄭岸一劍刺來,料想自己拼武技絕對拼不過鄭岸,索性心中一橫,集全身內(nèi)力當頭向鄭岸砍了過去。
鄭岸原本以為楊治會想法破了他這一劍,早已經(jīng)準備好了好幾個后招等著楊治呢,卻見楊治一點也不防御,直接當頭一劍向自己劈來,心中暗罵一聲“瘋子”,連忙劍身一引,在楊治劍身正中一磕,人也借力向后飄身而退。
楊治看鄭岸果然不敢和自己以命換命得打,心下不禁微微一松,所謂慫的慢狠的,狠的怕愣的,愣的還要怕不要命的,即便他鄭岸武功再高,只要不敢和自己拼命,楊治總有幾分勝算。
眼看著鄭岸飄身后退,楊治嘿嘿冷笑,臉上扯出幾分猙獰之色,雙手舉劍,身子幾個前沖,舉劍當頭向鄭岸劈了過去。
鄭岸眉頭大皺,他已經(jīng)是成名多年的人物,極愛惜羽毛,別說和楊治這個愣頭青拼命,就算是以傷換楊治一命,他也覺得虧了,無奈再次飄聲后退。
這邊楊治雙手舉劍,一副拼命的架勢,橫劈豎砍,逼得鄭岸或擊或閃,一手的精妙招式無法施展出來,那邊場下眾人卻是一臉的驚愕,就連那拂塵一笑百曉生都在不經(jīng)意間扯下了自己幾根白須,疼得直咧嘴,還不忘向旁邊一人問道:“道然,這二人有仇嗎?”
這人,卻是百曉生坐下大弟子,姓林名道然,性溫和,多謀略,深受百曉生器重,是天機閣年輕一代大弟子。
林道然連忙躬身,低身應道:“回師傅,這天劍客楊治自稱是從雍州而來,而且一口的雍州口音,弟子著人查探時,卻是此人在四月初進入揚州地界,初時與一眾手下化為行商,入了揚州便直直向大澤山而去,在那里逗留了兩日,而后又一路向建安而來,在入建安縣時棄了物資,重又化為江湖人士,自稱風雪樓少主。”
百曉生眉頭微微一皺,喃喃問道:“風雪樓?”
林道然苦笑一聲,道:“這人只把揚州道上一眾豪杰當傻子呢,哪有這么個門派。”
百曉生微微點頭算是了解,捊須笑道:“好一個天劍客楊治,只怕連他身邊的玄月劍客宇文玄月都是假的吧,只是那個何棄療……罷了,道然,多做留心便是。”
林道然連忙躬身應是。
百曉生吩咐了林道然,正要臺頭再看擂臺上比賽時,突然似有所感,抬頭向門口方向望去。緊隨百曉生之后,那原本懶洋洋的閉目假寐的獨孤劍客獨孤傷卻是猛然抬頭,目中精光四射,向門口看去。
僅僅三個呼吸,便見一名一身黑袍,背負一柄長約四尺的大刀,刀在鞘中,卻有一股鋒利之氣透鞘而出。
一看到這人到來,眾多江湖豪客先是一靜,而后才紛紛議論起來,更有不少人主動上前打招呼,其它人就算沒有主動上前,也是對此人遙
遙抱拳不止。
這人腳一踏入院中,便似有所感一般,目光越過眾人,向獨孤傷看去,卻見獨孤傷雙眼微瞇,一臉的戰(zhàn)意,冷冷的盯著他。
看到獨孤傷,這人先是一笑,而后才微微點頭。
獨孤傷看到這人點頭,眼中精光微微內(nèi)斂,身子緩緩坐直,原本的懶散樣子不復存在,剛剛看到此人到來時外放的氣勢,也緩緩收回,蓄養(yǎng)在體內(nèi)。
這刀客與獨孤劍遠遠點頭示意,而后才向著百曉生遙遙抱拳一禮。百曉生只是捊須一笑,微微點頭,算是見過。百曉生如今已經(jīng)年近五旬,又是天機老人坐下大弟子,未來的天機閣閣主,不論身份還是輩份都比這刀客高出不少,能夠向他點點頭,已經(jīng)是看在這人師傅的面子上了。
這刀客又與其它幾人見過,正要轉(zhuǎn)身時,無意識的掃過擂臺,先是一愣,而后雙眼一瞇,腳下一躍,直接跳上了擂臺。
此時的擂臺上,因為這刀客的到來,楊治和鄭岸之間的戰(zhàn)斗早已經(jīng)停了下來,二人算是打成了平手,楊治心中暗暗舒了口氣,而鄭岸則是一臉的晦氣,卻是無可耐何。
楊治正在心中暗自慶幸這刀客來得是時候時,卻見這刀客突然一躍,直接躍上了擂臺,直奔楊治而來,順手奪了楊治手中長劍,托在手中細細查看。
楊治只感覺眼前突然一黑,而后手中一輕,手中長劍便已經(jīng)被這刀客奪走,心中便知道這人不是自己所能對付了的,但那長劍對他卻是意義重大,且不說要與墨大頭相認還需依此劍為憑,單說此劍乃師傅孟浩然惟一的遺物,楊治便不容此劍有失。
只是楊治正要與這刀客理論時,卻見那刀客突然轉(zhuǎn)身,渾身氣勢外放,雙眼微紅,冷冷盯著楊治,沉聲問道:“說,這劍,你是從哪里得來的?”
楊治雖然被這人氣勢所攝,但卻并不見怎么慌張,看到此人微紅的雙眼,心中有些怪異,再看到那人背后背負的長刀之時,心中便已經(jīng)隱隱猜到了幾分,眉頭一挑,先打了個手輯,而后才道:“敢問閣下可是墨大頭墨師兄?”
這刀客被楊治搞得一愣,自己是劍神傳人,劍神一生也只收過他這么一個徒弟,何來師弟之說,再看手中長劍,正是師傅所用之劍,心中更是有一種不好的感覺,口中卻問道:“你是?”
楊治再次打了個手輯,只是這一次卻是小弟對兄長所行之禮,口中卻道:“小弟楊治見過師兄。小弟乃師傅所收的第二弟子,師傅命小弟南下?lián)P州尋找?guī)熜郑瑧{此借與師父相認。”一邊說著,聲音略略有些低沉,雙眼也有些泛紅。
墨大頭察顏觀色,看到楊治表情,心中再次一沉,雙手抓住楊治雙肩,連聲問道:“告訴我,師傅呢?師傅怎么樣了,你怎么會有他的劍?”
楊治被墨大頭這一抓,抓得雙肩生疼,眼神卻是向左右掃了掃。
墨大頭順著楊治眼神看去,卻見滿場的江湖客都看著二人,這擂臺上卻也不是說話之地,連忙拉著楊治跳下擂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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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