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姐即刻笑著說:“沒事,不行我讓老二去跟我們睡。
“我纔不要跟二姐睡,”
四歲的小男孩在一邊嚷著:“我們?nèi)齻€人睡都好擠了,再加一個二姐,那牀肯定睡不下,到時爸爸又要打媽媽了。”
“胡說八道,你爸幾時打過媽?”張姐即刻呵斥著自己才四歲的小兒子。
“怎麼沒有?”
四歲小男孩一本正經(jīng)的回答著:“前天晚上,我還看見爸爸在你身上使勁的壓著,你痛得哼啊哼啊的喊。”
張姐的臉當即就羞得通紅,揚手要去打小男孩,機靈的孩子即刻躲到云溪身後去了。
“孩子小,不懂事,”張姐紅著臉對云溪說:“童言無忌,別介意。”
云溪搖頭,還沒來得及開口,陸子遇倒先說了:“張姐,給我拿多一牀被褥吧,我在這房間打地鋪就成了。”
“那……怎麼好意思呢?”張姐一臉歉意。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打地鋪很正常啊。”
陸子遇沒在意的開口:“我以前去災(zāi)區(qū)也睡過十幾天地鋪的。”
“那好吧,就是……委屈陸先生了。”
張姐果真去拿多了一牀被褥進來,然後怕直接鋪地上涼,又抱了不少的稻草進來鋪地上。
“哈哈,這個很軟和,”陸子遇把稻草鋪展在地上,再把牀單和被子放上去,然後在地鋪上打了個滾,一副很滿足的樣子。
云溪掃了眼牀對面的地鋪,沒有吭聲,也沒心情跟他說話聊天。
於是默默的上了牀,默默的躺下,望著推開一扇窗戶的窗外默默的發(fā)呆。
11月,剛下了雨,屋子裡其實有點涼,不適合開窗,可張姐給她的被褥都厚,所以一點涼涼的晚風吹進來她不覺得冷。
就這樣默默的躺著,不知道躺了多久,倦意襲來,微微的閉上眼睛打盹,不知不覺的居然睡了過去。
陸子遇的地鋪就在她牀對面,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小腿上的傷口拉扯著痛,或者是稻草鋪的地鋪看上去柔軟睡上去其實沒那麼舒服。
總之,云溪睡著時他並沒有睡著,而是待她睡著時他才坐起來,然後默默的注視著睡得並不太安穩(wěn)的云溪。
睡著的云溪小手都握緊成一個拳頭,兩隻小拳頭緊緊的放在胸前,一副隨時防備人的樣子。
陸子遇那雙漆黑深邃的眸子就那樣安靜如水的注視著她的攥緊成拳頭的手。
她的手指上光滑如水柱,即使知道她和邵逸夫去年已經(jīng)訂婚了,可她的手指上沒有戒指,同時,也找不到戒指的痕跡。
他的性感的脣彎成一道淺淺的弧度,漆黑的眸子比剛纔還要閃爍明亮,恍如漆黑蒼穹裡的星星。
他的手指輕輕的撫摸上她的手,卻不敢用力,生怕把她驚醒。
他知道她已經(jīng)訂婚,但是她沒戴戒指,而下個月,據(jù)可靠消息,下個月她還要結(jié)婚,她的手指會不會被那個男人用一枚戒指圈牢?
想到這裡,他莫名的煩躁起來,這不是他願意見到的,他也不願意她的一生和那個人捆綁在一起!
他多麼希望,下個月,和她的一生捆綁在一起的是自己!
……
第二天一早,云溪醒來,陸子遇已經(jīng)沒在房間裡了,而對面稻草鋪的地鋪上,被褥疊放得整整齊齊的。
看著那整整齊齊的被褥云溪發(fā)了下楞,莫名的,她想到了邵逸夫的牀。
邵逸夫是個很隨性的人,他起牀後從來不疊被子,一般就那樣隨便的扔在牀上,大多時候是她去他房間幫忙整理的。
門外傳來篤篤篤的扣門聲,她應(yīng)了聲‘起來了’。
“該吃飯了,吃了飯就該工作了。”陸子遇的頭從推開的門縫裡伸進來:“抓緊點時間,我們等你啊。”
云溪下樓來,張姐已經(jīng)準備好了飯菜,雖然只是紅薯粥和小菜外加張姐張姐醃製的鹹菜,不過全都帶著清香的味道,倒是非常的好吃。
剛吃完飯,老村長就來了,看見陸子遇一臉不好意思的開口:“對不起啊,陸先生,我不知道你和柳小姐還沒同房,聽說你昨晚還爲此打的地鋪來著,我真是很愧疚,這樣吧,我給你重新安排了一戶人家,你今天就搬過去……”
“那怎麼能麻煩你們呢,我就在張姐家打地鋪算了。”
陸子遇堅持著:“我這麼年輕,又身強力壯的,打幾晚上地鋪沒事的。”
“不麻煩不麻煩,”老村長非常熱情,對身後跟來的人說:“還不趕緊上樓幫陸志願者把行李搬過去,今晚他就住你家了。”
“這……”陸子遇看著去幫他搬行李的老鄉(xiāng)哭笑不得。
而張姐在一邊對陸子遇說:“你們這麼遠來爲我們服務(wù),我們總不能委屈了你們不是?讓你睡一晚上地鋪已經(jīng)非常不好意思了,哪裡敢讓你天天晚上都打地鋪啊?”
“……”
陸子遇徹底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這些熱情的老鄉(xiāng)們啦,哪裡能理解他的心思啊?
他這好不容易纔有機會跟柳云溪獨處一個房間,還想著近水樓臺先得月,趁機跟她發(fā)展發(fā)展呢,可誰知道……
……
這一次他們來這裡是送溫暖活動,不光是這一個村,附近的好幾個村也都是要去的。
此次的行程主要是給這些偏遠山區(qū)的村民檢查身體,治病救人,同時幫這邊的學(xué)校安裝現(xiàn)代化教學(xué)工具以及和這裡的老師交流,同時幫孩子們上幾天課。
云溪之前知道的是有兩名老師,然而真正開始時才知道其實就她一名老師,而她要做的是教這裡的老師用電腦和一些新的教學(xué)方法。
醫(yī)生和護士門都很忙,而志願者們大多跟在醫(yī)生和護士那邊,云溪這邊就一個志願者,而且還是個小腿受傷的——陸子遇!
陸子遇小腿受傷了,體力活倒是幫不上什麼忙,不過裝電腦,教老師怎麼用電腦,幫她們安裝教學(xué)軟件等等,這些工作倒都是陸子遇做的。
而云溪的工作主要是給孩子們上了些這裡平時老師不愛給孩子們上的課,比如音樂,比如美術(shù)等。
偏遠的山村,沒有老師願意來,而現(xiàn)在這裡教學(xué)的兩名老師都已經(jīng)四十幾歲了,而且還是本村的村民。
他們急需要老師,可年輕的老師不願意來,所以他們在老一套教學(xué)方式下缺乏新的教學(xué)方法和教學(xué)設(shè)施。
云溪的工作雖然比較繁重,但是每天就在一個地方,因爲附近幾個村的孩子們都到這所學(xué)校來上課。
兩個老師,要負責幼兒園到小學(xué)六年級的學(xué)生,這份艱辛不是一般人所能想到的,很多時候一個年級才兩三個學(xué)生。
自從投入工作後,云溪的工作很辛苦,白天給各年級孩子們上課,晚上還要跟兩位老師交談,和她們一起探討怎樣才能讓這山村的孩子們受到更好的教育。
當然,相比較於醫(yī)生和護士,云溪覺得自己的工作要輕鬆很多,因爲這窮鄉(xiāng)僻壤的地方,最缺乏的是醫(yī)生和護士,他們很多人有病都不知道,即使知道自己生病了也不知道是什麼病,更多的人是因爲沒錢,又因爲距離城鎮(zhèn)遠根本不去看病。
一週的時間並不長,在如此忙碌的情況下倒是很快就過去了,然後就到了返程的日子。
鄉(xiāng)親們準備的土特產(chǎn)自然是沒有人要,最後在村名們依依不捨下坐上牛車離開了這個小村莊。
來的時候大家在長途車上還嘰嘰喳喳的熱烈討論著,很是熱鬧。
然而回去時,大家都心事重重的,沒有人說話,甚至就連陸子遇跟她坐一起也都沒人打趣了。
陸子遇估計是累了,這些天他其實比云溪還要忙,爲了教老師和孩子們用電腦,他每天晚上都加班加點的,所以他上了大巴車沒多久就睡著了。
而云溪睡不著,她盯著窗外,望著那些逐漸遠去的大山和青蔥的樹木,心裡隱隱約約的生出一些不捨來。
手機的短信震動就是在途中響起的,她掏出來一看,居然是邵逸夫發(fā)給她的,她楞了楞以爲看錯,揉了下眼睛再看,的確是邵逸夫發(fā)給她的。
這多少讓她有些驚訝,因爲她在小山村這麼些天,除了第一天晚上接到邵逸夫的電話後,就再也沒接到過他的電話了。
而她也抽空給他打過兩次電話的,可兩次都是轉(zhuǎn)秘書檯,她也沒放在心上,因爲他的確是很忙的。
稍微遲疑一下按下短信:什麼時候回來?
“已經(jīng)在回來的路上了,”她如實的輸入這幾個字後按下了發(fā)送鍵。
“那幾點到?”邵逸夫的短信很快發(fā)了過來。
云溪也不知道幾點到,於是還特地問了司機大哥,然後把司機大哥說的時間以短信告訴他:兩個鍾後。
“跟誰短信聊天呢?”身邊原本睡著的陸子遇估計是被她用手機的聲音給吵醒了。
“邵逸夫,”云溪如實的說:“他問我什麼時候回濱城。”
“……”
陸子遇直接默默了。
這一週,他原本想著能近距離的接近她,可誰知道被熱心的老鄉(xiāng)給攪合了。
而白天他們倆雖然在一組,但是那麼多工作那麼多孩子們,他跟她能說話的時間都極少,更別說談情說愛了。
而晚上呢,他小腿有傷,老村長爲了照顧他,還特地把他安排到跟一男醫(yī)生住一家,他想走也不好意思走了。
何況小腿痛,晚上的農(nóng)村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他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掉水塘裡都沒人發(fā)現(xiàn)就麻煩了,小腿有傷的他肯定影響游泳。
總之,這一週,除了第一晚和她在一個房間裡呆過就再沒單獨在一起呆過了。
而他跟她的關(guān)係,除了他那故意說的倆人領(lǐng)了證之外,也沒什麼實質(zhì)性的進展了。
現(xiàn)在,回到濱城,她要回到他未婚夫身邊,甚至,下個月她就要跟他未婚夫結(jié)婚了。
他該怎麼辦?要如何才能阻止得了那場婚禮?
又該用什麼樣的方式,把她捆綁到自己的身邊來?
邵逸夫的短信沒再發(fā)來,而云溪也沒想太多,以至於再濱城報社大廈下車時,當看見開車來接她的邵逸夫時本能的嚇了一跳。
邵逸夫明顯的黑了瘦了,當他伸手來接云溪手上的行李袋時那隻一向白皙的手看上去都黃了不少。
“你這些天去哪裡出差了?”云溪疑惑的看著他。
“西北,”邵逸夫的聲音有些寡淡,很顯然不願意談自己出差的事情。
陸子遇從車上下來,看著跟邵逸夫走的云溪忍不住喊了聲:“柳云溪?”
云溪迴轉(zhuǎn)身來看著他:“有事?”
“這是張姐帶給你的。”陸子遇把一個小小的布包遞給云溪。
邵逸夫看著陸子遇皺了皺眉頭,淡淡的問了句:“陸先生也去支教?”
“我是去當志願者,”陸子遇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開口:“這一次恰好跟柳云溪住在同一戶人家裡。”
邵逸夫的心裡當即咯噔一下,然後面不改色的道:“哦,云溪這人向來脾氣好,跟誰都合得來,她小時候在孤兒院還跟很多小朋友住同一個房間呢。”
邵逸夫言下之意,陸子遇你是云溪的學(xué)生,在云溪眼裡,你不過是一個小朋友而已。
何況,你還是個GAY,連我妹妹都不要你了,云溪她不排斥你是因爲她本性善良,不想傷害你那可憐的自尊心。
陸子遇聽了邵逸夫的話楞了一下,恰好開車來接他的雲(yún)邵陽到了,在不遠處向喊他,於是他顧不得跟邵逸夫計較便走了過去。
“去鄉(xiāng)下支教是不是很辛苦?”邵逸夫開著車,側(cè)臉問副駕駛座位上的云溪。
“嗯,有點,”云溪如實的說:“不過跟醫(yī)生比起來,我還算好的,真正辛苦的是醫(yī)生護士,他們那缺醫(yī)少藥,很多人生病了都不治的,好在有醫(yī)生和護士去了,這一次的送溫暖活動總的來說還是挺有意義的,真正的幫到了那裡的鄉(xiāng)親們。”
“我已經(jīng)跟你們主任打招呼了,你這個學(xué)期上完就不上了,”邵逸夫突然轉(zhuǎn)了話題。
“嗯”一下子從支教的小山村轉(zhuǎn)到上班的問題上來,云溪明顯的楞了一下。
恰好是紅燈,邵逸夫踩了剎車扭頭看著她,好半響才低聲的問:“我們下個月結(jié)婚,因爲你我都要上班,蜜月安排在春節(jié)假期沒意見吧?”
“……”
云溪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她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她連要不要跟邵逸夫結(jié)婚都還沒想好,哪裡會想到蜜月那麼深奧的問題上去?
邵逸夫並沒有直接開車回家,而是帶她去了上一次給她過生日的旭日100旋轉(zhuǎn)餐廳。
或許因爲他提前訂好了位置,所以到時即有人把他們迎了過去,然後直接領(lǐng)到到了靠窗的卡座裡。
距離上一次他幫她過生日已經(jīng)好幾個月了,現(xiàn)在再一次坐到這旋轉(zhuǎn)餐廳裡,連幾個月前的那種期盼都沒有了。
時間尚早,並沒有到飯市高峰期,大廳裡食客極少,空蕩蕩的卡座配上輕音樂顯得格外的寂靜冷清。
“能把婚期緩一緩麼?”云溪手裡攪動著咖啡杯裡的咖啡問。
邵逸夫眉頭一挑:“爲什麼要緩婚期啊?”
“因爲……因爲我覺得婚期太倉促了,”云溪鼓足勇氣望著邵逸夫:“我還沒準備好。”
“還沒準備好?”
邵逸夫的眉頭皺緊,拿勺子攪動咖啡的手停了下來,疑惑的望著:“云溪,我們從小生活在一起,結(jié)婚後也將住在家裡,這於你來說一點陌生感都沒有,你不過是搬個房間而已,要準備什麼呢?”
“……”
云溪當即就默了,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邵逸夫的問題。
是啊,她要準備什麼呢?
貌似,任何物資的東西都不需要她準備了。
可是,她的心裡空落落的,想到要結(jié)婚,突然間好似自己什麼都沒準備,同時也準備不好似的。
見云溪沉默,邵逸夫喝了口咖啡又說:“云溪,日子是爺爺定的,而爺爺?shù)哪挲g大了,現(xiàn)在身體也不好你也是知道的,他盼望我們結(jié)婚已經(jīng)很久了,我們不能再惹他不高興了,你說是不是?”
云溪輕咬一下脣角點頭,是的,她不能讓爺爺不高興,所以,在爺爺決定婚期時她才什麼話都沒有說。
“放心吧,婚禮場地是旭日地產(chǎn)的東部灣度假酒店,迎親隊伍除了從濱城一路高速開到東部灣外,還有19艘遊艇在海上航行19公里,會成爲海面上一道亮麗的風景。
云溪聽了這話苦笑了一下,然後淡淡的道:“成爲海上亮麗的風景有什麼用呢?重要的是,我們的婚姻,會不會成爲我們?nèi)松辛聋惖娘L景,這纔是重要的,你說是不是?”
“……”
邵逸夫皺著眉頭,好半響才說:“云溪,婚後,我會盡量做一個合格的好丈夫,我會盡量向水寒學(xué)習,我會……”
“先生,你們的套餐上來了,”服務(wù)員突然響起的聲音,打斷了邵逸夫還沒說完的話。
情侶套餐,這是邵逸夫第一次帶她吃這樣的套餐,其實除了餐廳送的一隻香檳玫瑰外,其它的和普通的雙人套餐沒多大區(qū)別,價格卻比普通的套餐貴出好多。
……
從旋轉(zhuǎn)餐廳下來天色已經(jīng)晚了,高樓大廈都閃爍著霓虹燈,道路兩邊的路燈像是誰隨手撒下的珠貝,又被人巧奪天工的串聯(lián)起來,亮著清冷的光芒。
路上有些小塞,邵逸夫難道的好耐心,居然沒發(fā)脾氣,就那樣慢悠悠的跟著前面的車,跟蝸牛爬行一樣。
邵逸夫原本開的交通頻道,裡面是一個大男人和一個僞裝的小女孩在耍嘴皮子,云溪以前開車也愛聽,今天卻沒心情聽。
於是她拉開邵逸夫的儲物箱,找出CD包翻了翻,找出一張CD放進去,十幾秒之後,**略帶傷感的聲音就飄了出來。
柔柔的晚風輕輕吹過
我的心情平靜寂寞
當我想忘記愛情去勇敢生活
是誰到我身邊唱起了情歌
當初的愛情匆匆走過
除了傷口沒留下什麼
你總是在我寂寞流淚的時候
用你的雙臂緊緊的抱著我
不要在我寂寞的時候說愛我
除非你真的能給我快樂
那過去的傷總在隨時提醒我
別再被那愛情折磨
……
因爲塞車,回到家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了多了。
洗了澡準備睡覺,恰好手機有短信提醒。
她在牀上躺下來纔拿起放牀頭櫃的手機,按開短信,居然是陸子遇發(fā)過來的,她幾乎是本能的楞了一下,然後莫名的不敢看了。
猶豫了好久,最終還是因爲好奇,主要是想知道他發(fā)短信做什麼,按開短信,居然只有最簡單,最直接的三個英語單詞。
而那三個單詞恍如鄉(xiāng)村天空中炸響的三聲驚雷:
這三個簡單直接的英文單詞,直接把她爆炸得楞了十幾秒才反應(yīng)過來
陸子遇說愛她?云溪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這條短信的內(nèi)容!
她從來沒想過陸子遇會給她發(fā)這樣的短信,她想他這是在調(diào)侃她,在戲弄她,在故意的作弄她。
原本已經(jīng)躺下的她即刻從牀上翻身起來,拿了手機在房間裡走來走去,看著屏幕上這三個刺眼的字,她思謀著要怎樣回覆才能讓他不要瞎鬧騰。
回覆NO?說她不愛他?讓他有多遠滾多遠?
貌似,這樣顯得自己非常的粗暴無禮。
那就回復(fù)不要開這樣的玩笑,何況這種事情也不能拿來當玩笑開。
貌似,也不妥,萬一陸子遇再回句他沒開玩笑呢?那她該怎麼辦?
或者回復(fù)他:你是不是輸錯手機號碼了?我可不是雲(yún)邵陽?
好像,這樣也不行,那不是表明自己已經(jīng)知道他跟雲(yún)邵陽之間的基情了麼?
云溪想來想去,在手機裡輸入一句話覺得不妥刪除,再輸入一句,還是覺得不妥,依舊刪除。
如此糾結(jié)了好久,陸子遇一條短信弄得她莫名的煩躁不安,甚至把手機都握得發(fā)燙了。
最後,她終於深吸一口氣,牙一咬心一橫,鼓足勇氣下定決心,終於在手機上輸入了長長的一句話。
陸子遇小朋友,謝謝你對老師的喜歡和愛戴,老師也喜歡你,記得要乖乖的寫作業(yè)哦,否則老師要罰你站牆角打手心的哦。
重複檢查了一下,覺得這句話完全像一個老師對學(xué)生說的了,手指放上去正準備發(fā)送,沒想到又有一條短信跳進來了。
她楞了一下點開,居然又是陸子遇發(fā)過來的。
“真不好意思啊,剛剛發(fā)短信手慌了,輸入手機號時給輸錯了,你如果喜歡這句短語的話,就留著存在你的手機裡,以後你想給自己心愛的人發(fā)時直接調(diào)出來就可以發(fā)了,省了轉(zhuǎn)換的麻煩,當然,你如果不喜歡這條短語的話,那就把它還給我吧,我好轉(zhuǎn)發(fā)給我應(yīng)該發(fā)給的人。”
云溪看了這短信氣得哭笑不得,陸子遇這廝果然是把短信發(fā)錯了,這該死的GAY,他要不要這麼糊塗?
既然這樣,她還需要給他回覆什麼短信?他要這條短語,她發(fā)回給他不就得了?
於是,云溪迅速的把自己剛剛打的那一長串話給刪除了,然後把陸子遇的那條短語複製黏貼,接著便迅速的轉(zhuǎn)發(fā)給了他。
發(fā)送完畢,把手機丟牀頭櫃,終於不用糾結(jié)輕鬆的躺到牀上去。
剛躺下,都還沒來得及閉上眼睛,沒想到手機居然又有短信提醒。
她煩躁的抓過手機按開短信,居然還是陸子遇的,而這一次,屏幕上顯示的是:
謝謝你表達對我的愛意,我完全接受你的愛!
云溪手裡的手機當即滑落,‘啪’的一聲摔在地上。
而她則直接躺在牀上,徹底的被陸子遇給氣得吐血身亡了……
……
婚期定下後,似乎大家都忙碌了起來,找婚期公司,定婚禮場地,設(shè)計整個婚禮的流程等等。
云溪對婚禮意興闌珊,倒是邵逸夫顯得少有的積極,比去年訂婚那次要積極多了。
就連邵含煙都感嘆,逸夫好像越來越戀家了,這一點倒是讓人欣慰,男人結(jié)婚了,重心除了事業(yè)就得放家庭才行。
云溪也覺得,邵逸夫現(xiàn)在是真的很愛回家了,就連應(yīng)酬都少了起來,以前的晚餐一般是她和爺爺一起吃,現(xiàn)在一般都是她,邵逸夫,爺爺三人一起吃。
對邵逸夫最近兩週的表現(xiàn)爺爺非常滿意,姑姑也很滿意,就連易語嫣都跟云溪開玩笑的說:“表哥那幾天的西北之行肯定是去了寺廟,然後遇到了高僧指點,這一下子就徹底的開竅了,知道家人的重要了。”
云溪聽了易語嫣的話嘴角抽搐一下,她的重點不是在邵逸夫是否開竅上,而是在他的西北之行上。
原來她去鄉(xiāng)村支教的那一週,邵逸夫也去了西北出差,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溫佳柔應(yīng)該就是在西北支教的。
他去西北出差有去看溫佳柔嗎?
他和溫佳柔現(xiàn)在是怎樣的一種關(guān)係?
還有,他以後,在跟她結(jié)婚以後,他又打算和溫佳柔保持怎樣的一種關(guān)係?
……
“云溪,我不是跟你說啊,你就是個悶葫蘆?”
碧君用手狠狠的戳著她的額頭:“你這都要跟邵逸夫結(jié)婚了,之前他那些事情就得跟他抖清楚,問他究竟怎麼處理的溫佳柔,這關(guān)係到你們以後的婚姻生活?”
“他跟她都五年了?怎麼抖得清楚?”
云溪搖搖頭,苦笑一下:“他和一個女人恩愛了五年,你覺得一下子就能抖清楚的麼?”
“不能抖清楚也得有個解決辦法啊?”
碧君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你就不能跟二嫂學(xué)習一下啊?女人不能太軟弱了,軟弱的女人總是被人欺負的,你看看你,都被邵逸夫給欺負成什麼樣子了?”
“我也想強勢啊,”
云溪望著微波的湖面苦笑著無奈的道:“可怎麼強勢呢?跟爺爺說,邵逸夫在外邊有女人,我不願意結(jié)婚?然後,爺爺氣得用鋼鞭把邵逸夫打死,爺爺自己再氣得吐血身亡?最後,邵家就剩下我一個人了?”
“……”
碧君聽了云溪的話直接無語了。
她怎麼就忘記了,邵家有個脾氣暴躁一言九鼎的老爺子?
“那你迂迴一點啊?”
碧君想了半天才又說:“比如推遲婚禮啊,找點藉口啊,拖著啊,拖一天是一天啊?沒愛情的婚姻多難受啊?”
“其實,沒愛情的婚姻不難受,”云溪反過來勸著碧君說:“因爲你不去愛一個人,你不會受傷害。”
“真正難受的婚姻是有愛情的婚姻,最怕的是你愛著他,而他愛著別人!”
“……”
這一下,碧君是真的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最好的朋友云溪,她知道她很難,知道她不願意走進那個婚姻,因爲那個婚姻於她來說就是一個痛苦的深淵。
可她不知道怎樣去拉住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一步一步的向那個痛苦的深淵走去。
……
婚期一天一天接近,就算云溪整個人的心思不在婚禮上,可她依然還是被迫的忙碌起來。
婚禮要彩排,因爲婚禮將會盛況空前,婚紗要定製,因爲她的婚紗雖然只穿一天,可穿一天後就要永久收藏。
云溪覺得從未有過的累,所以自從支教回來後,一轉(zhuǎn)眼半個月過去了,她除了上班,沒跟任何人聯(lián)繫。
當然,很多人也聯(lián)繫不上她了,因爲她換了新手機,除了語嫣碧君易水寒等重要的親人和朋友,別的人她都沒有告訴。
而她的同事莫紹謙以及曾經(jīng)的學(xué)生兼閨蜜黃月玲她自然也不會告訴,她不希望跟陸子遇還有任何的聯(lián)繫和交集。
隨著婚期越來越近,她就越來越安靜,除了上課,她平日裡不愛跟任何人說話,總覺得找不到任何的話說。
週五下課後去的孤兒院,孤兒院的院長說她怎麼越來越瘦了,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她這喜事馬上來臨了,爲何精神卻越來越萎縮了。
她就笑,然後淡淡的回答,說可能是得了衆(zhòng)所周知的婚前恐懼癥,沒準結(jié)婚後不恐懼了,也就慢慢的長胖了。
婚前恐懼癥把自己最近的瘦搪塞了過去,院長倒沒再說什麼,然後問到了她結(jié)婚的打算,說孤兒院有幾個小朋友想給她當花童。
她當然歡迎,然後跟院長說她打算在孤兒院出嫁,因爲嚴格的算來,這孤兒院纔是她的孃家。
“你打算在孤兒院出嫁沒問題,我們肯定不會反對的,”
院長非常肯定的說:“可前提是,邵家同意嗎?”
“爺爺已經(jīng)同意了,”
云溪非常肯定的回答:“他說尊重我的選擇,所以,我明天下午就搬過來,明天晚上我們孤兒院小朋友一起聚餐,後天一早,邵家迎親的隊伍就到這裡來接我了。”
“那行,我明天幫你把房間騰出來,”
孤兒院的院長拍著胸脯說:“放心吧,孩子都喜歡著你呢,如果知道你要在這出嫁,不知道有多高興呢。”
云溪點頭,她放心,孤兒院的弟弟妹妹們一直都很擁護她,而她也很愛這些沒有爸爸媽媽的弟弟妹妹們。
走出孤兒院時已經(jīng)是傍晚七點多,花燈初上,孤兒院的門口燈光有些昏暗,她就踩著昏暗的燈光向著斜對面的停車場走去。
因爲心事重重,因爲低著頭,所以走路時沒注意到前方有人,以至於直接和一人撞上了。
“哎喲,”那人連著倒退兩步,然後還是沒穩(wěn)住直接跌坐到地上去了。
“對不起對不起,”云溪趕緊道歉,穩(wěn)住自己的身子後有趕緊彎腰下去扶人:“你沒事吧,你……”
云溪沒想到在結(jié)婚前還能碰到溫佳柔,而且是以這樣的方式。
眼前的溫佳柔顯得很雍正,而她那微微隆起的小腹,都無聲的說明,現(xiàn)在的她,是一個孕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