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凌然被放在病床上,急診室的護士安排醫生來就診。季云臣陪在身邊焦急的等待。只覺得一陣又一陣難以忍受的疼痛傳遍全身,蘇凌然的虛汗已經濕透了睡衣,現在正蜷縮在病床上瑟瑟發抖。
“很快醫生就來了,很快的。”季云臣伏在蘇凌然耳邊說道,把她抱緊在懷里,好讓她不再發抖。
醫生給蘇凌然做了些檢查,很快叫來了護士,說是要給蘇凌然打針,還是推靜脈??粗蔷薮蟮尼樄埽K凌然的害怕的趕緊往后退。
“我不要打針,我不要打針?!背ケ旧韺Υ蜥樀目謶郑绻皇窍惹坝行睦頊蕚浠蛘呤轻t務人員本身,很難有人面對這種尺寸的針管和枕頭淡定的卷起自己的袖管吧。
季云臣詢問了護士幾句,用的這藥不能打動脈,吊水會太慢,蘇凌然已經有脫水的癥狀了,才給她推靜脈的。
季云臣慢慢環住蘇凌然,靠在她的肩頭,“聽話,這藥打進去就不疼了,好嗎?”
蘇凌然已經蜷縮的抱著自己,坐在床頭,盡量離那只可怕的針管遠一點兒。季云臣輕輕的把蘇凌然的胳膊放在自己的手里,和蘇凌然面對面坐著。
“這樣我幫你擋著眼睛,不讓你看到,你要是疼呢就咬我胳膊,我跟你一起疼,好嗎?”季云臣跟蘇凌然商量,如果不是蘇凌然身體真的快支持不住了,季云臣也舍不得給蘇凌然打這種針。
蘇凌然的眼淚已經在眼睛里打轉了,說不清是疼痛還是害怕,默默的點了點頭。
季云臣把蘇凌然的袖管卷了起來,護士拿著根橡皮管勒住蘇凌然的手臂,好把血管看的更清楚。
在蘇凌然懷里的季云臣輕輕抖了一下,季云臣一手扶住蘇凌然的手臂好讓她不亂動,一手環住她,不停的在她耳邊說話,試圖分散她的注意力。
可是現在精神高度緊張的蘇凌然,哪有心思聽季云臣講的冷笑話啊。冰冷的酒精棉剛剛碰到蘇凌然的手臂,蘇凌然就緊張的往回一縮。幸好這是在美國,護士小姐還特別有耐心的安慰蘇凌然,跟她說等她做好準備再來插針。要是換到中國的小護士,肯定是不耐煩的要開罵了!
蘇凌然看了看身邊季云臣,對她堅定的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對護士小姐說,“I’m ready now,please go on?!?
護士小姐對蘇凌然笑了笑,季云臣趕緊遮住蘇凌然的視線,不讓她看見針管。季云臣眼睜睜的看著針頭一點點插進蘇凌然白皙的皮膚,心里揪成了一團。
蘇凌然幾乎是屏住呼吸的,感覺到護士把綁在手臂上的橡皮給放松,才趕緊喘氣。頭上已經滿是細密的汗珠。
護士小姐通知他們,推藥的時候可能會有明顯的疼痛。聽到這句,蘇凌然的心涼了大半截,怎么個意思!這么粗的針頭插進去還說,疼
的時候還沒到!
瞬間蘇凌然的眼淚就下來了,“我說我不要打針的,我不要打針了……”蘇凌然的眼淚也讓季云臣無所適從了,但是針頭已經插進去了,季云臣只能盡量穩住蘇凌然的手臂,好讓護士平穩的推藥。
果然隨著藥量慢慢進入血管,蘇凌然明顯感覺到疼痛開始加劇,剛開始還能忍受,可是漸漸地。蘇凌然只能靠在季云臣的胸膛,壓著下嘴唇,拼命的忍耐。
季云臣一晃眼蘇凌然就已經把自己的嘴唇給咬出血來了,季云臣跟護士小姐做了個暫停的手勢。蘇凌然大口喘氣,感覺自己被人生生給掏空了一樣。
季云臣把自己的手臂伸到蘇凌然面前,“你咬吧,嘴唇都出血了。”
還沒等蘇凌然喘過氣來,又是一陣徹骨的疼痛,蘇凌然一口咬上了季云臣的手臂,季云臣咬著牙,一手還要幫護士小姐固定蘇凌然的手臂。
終于把藥給推完了,蘇凌然和季云臣兩個人比跑完馬拉松還辛苦,蘇凌然松開口,看著被自己咬出血印的季云臣的手臂,心里竟很不是滋味。
折騰回酒店,天都快亮了,季云臣特地問前臺找來了紅糖水,放在杯子里用熱水沖開了,一邊攪拌,一邊遞給蘇凌然。
“熱熱的喝下去,小心燙。”沒想到伸出去的杯子,蘇凌然竟沒有要接住的意思。季云臣皺了皺眉,懸在空中的那雙手好像能把房間里的空氣都凝結住。
“喝了吧?!奔驹瞥伎粗矍澳樕珣K白的蘇凌然,不忍心再跟她鬧下去,任由她的大小姐脾氣。
“不喝!”蘇凌然冷冷的說道,故意轉過身去,背對著季云臣。
季云臣索性把紅糖水放在床頭柜,一把抱起蘇凌然,把她放在床上,頭輕輕的放在床頭的靠背上。
“喝掉。”季云臣把裝著紅糖水的杯子放在蘇凌然面前,搬弄著她的手讓她抱住水杯,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命令道。
溫熱的溫度從手心傳遍全身,雙手握著水杯的蘇凌然被季云臣攬在懷里,往她的身后塞了枕頭,好讓蘇凌然靠著更舒服。
蘇凌然把紅糖水杯放到嘴邊,剛喝一口就被燙了,紅糖水撒了出來,灑到了蘇凌然的手上。季云臣趕緊把水杯放到床頭柜上,抽出幾張紙巾把蘇凌然手上和嘴邊的紅糖水擦掉。
“燙到哪兒了?”季云臣關切的問道,看了看蘇凌然的手臂,又抬起蘇凌然的下巴看看她的嘴唇。
蘇凌然抱起了雙腿,搖了搖頭,把頭枕在膝蓋上,側著頭看季云臣細心的一邊攪拌一邊吹那杯紅糖水。或許是嫌這樣冷的太慢了,季云臣又找來了另一個杯子,兩個杯子交換著把紅糖水來回倒,倒幾次以后。就珉一小口試試溫度。
“試試看,現在還行了,小心燙啊?!奔驹瞥及鸭t糖水遞給蘇凌然。
蘇凌然接過杯子,
喝了一口眼淚就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季云臣趕緊伏在床邊,“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燙著了?”
已經泣不成聲的蘇凌然一勁兒的搖頭。
“怎么又哭了呀?是不是肚子還疼?”季云臣一邊拿過紙巾給蘇凌然擦眼淚,一邊坐在床邊給她揉著肚子。
“不要……不要……”蘇凌然在嘴里嘟囔著,含含糊糊的季云臣又聽不清在說什么。
蘇凌然索性把季云臣往外一推,“別再對我這么好了!”蘇凌然大叫道。抱著自己放聲大哭起來。
玻璃杯掉落在地毯上,翻倒。紅糖水灑在地毯上,慢慢滲入,變成難看的顏色。
蘇凌然蜷縮在床頭,抱著自己痛哭著,季云臣站在床邊,皺了皺眉,怔怔的看著床上的蘇凌然,那一聲聲的抽泣讓季云臣很是心疼。
如果換做別人,這么任性傲慢的態度,季云臣早就大爆發了吧??墒敲鎸Φ氖翘K凌然,季云臣的心里就只剩下憐愛了。
蘇凌然在床上泣不成聲,季云臣把杯子從地上撿起來,放在床頭柜上。又抽出紙巾給蘇凌然擦眼淚。
“求求你……別再對我這么好了。”蘇凌然把季云臣推開,因為虛弱的身體,并不能把季云臣推下床。
季云臣只是踉蹌著后退了一點,又上前去給蘇凌然擦眼淚。蘇凌然又想把他推開,卻被季云臣擁在了懷里。
蘇凌然掙扎著,放肆著自己的眼淚,抽泣著對季云臣說道。
“你對我這么好,我就沒有辦法恨你了,我不要愛你,我不想拋棄自己的尊嚴愛你了……”
“傻丫頭?!奔驹瞥家贿吿鎽牙锏奶K凌然抹眼淚,一邊輕輕的拍著她的肩頭。
“沒事的,我們會好好的?!奔驹瞥枷袷窃诤逡粋€無意間摔倒的孩子,那般溫柔的語氣,一點一點融化了蘇凌然冰封的心。
“你當時一聲不吭就走了,知道我找的多著急嗎?”季云臣略帶責備的語氣說道。
“心都死了還有什么留下來的理由!”蘇凌然漸漸的不哭了,想必這是等待了五年的,兩人正式的對話。
“我知道是我對你不好,洛可可也對我說了,我自私,我不夠愛你,我沒有好好對你……”季云臣的自責倒是讓蘇凌然嗚咽。
“你說你找過我?”季云臣抱著蘇凌然靠在床頭,蘇凌然撲閃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他。
“是啊,找了你兩年?!奔驹瞥紲厝岬目粗K凌然。
“為什么又不找了?”蘇凌然的心底略過了一絲失落,大概對于一個男人而言,兩年的等待已經是極限了。
在美國的時候,她無數次想過季云臣在干嘛。回憶對蘇凌然而言就像是走在路上被撞過的電線桿,這條街沒有變,電線桿還在那兒,每當經過還是會想起當時的疼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