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突然多出這么多傷員呢?”江來看著一個個面如死灰的魔圣師,心隱隱泛著疼,不忍再去望。
“很多人受傷了嗎……”楊洋闔上雙目,虛弱道,江來點點頭,“嗯,好像從剛剛那聲巨大的爆破就不對勁了。”
“……果然……圣冥石降世,戰事最洶涌的時候……我……真是笨蛋。”楊洋的眼中滿是悲切與懊悔,斷斷續續道,“可能……來不及了……”
“不會的!”
“碰——!!” 劇烈的爆破聲再度響起,地動山搖,江來死死護著羽毛飛行器,使它不會突然跌落地面。她發現自己的控制力比原先有了大幅度提高,如果換作從前,這種程度的能量爆破甚至會讓她無法行走。
飛快地說完應對密碼,江來帶著楊洋一路飛進總營。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她好像突然感知到了熟悉的能量屬性,和身邊的楊洋非常相似。
“難道……”江來決定調轉方位,跟隨著那些人飛向軍醫院。她聽到了家屬們的哭喊聲,聽到了醫用儀器特有的聲響,聽到了遠處的爆破聲。她難過地想哭,拼命抑制住淚水,一遍遍告訴自己此行的目的,其他的,不要去想。楊洋似乎是太過疲憊,也可能是不愿意說話,就這么躺在她的身旁。如果不是他偶爾顫動的睫毛,她大概會以為楊洋真的失去了意識。
終于探知到了那股熟悉的能量,江來扶著楊洋拼命向前跑去,一眼便瞥到潔白擔架上的墨發男子。
楊洋強撐著向前跑去,跪在擔架旁,在墨發男子耳邊說著話。墨發男子睜開雙眸,偏頭看了看與自己有著相似容貌的少年,嘴邊多了一絲溫柔的笑。
“……爸……你不能……”淚水簌簌落下,楊洋哽咽地說道,“你不能就這么離開我啊……你……你可欠我不少呢……怎么能……”
“……洋洋,是爸爸對不起你。”徐子煙盡量使自己的聲音大一些,“讓你……受了那么多的苦……沒有一天……和你像個普通的父子一樣,過……雖然平凡,但很快樂的生活……”
“你別說這種話……既然如此,就不要……不要……”他說不下去,緊緊握住徐子煙的雙手,泣不成聲,“求你……不要……離開……”
“沒想到……你會為我這個不合格的父親傷心成這副模樣……”徐子煙被抬上了病床,戴上了各式各樣的儀器。他感覺意識開始模糊,逐漸看不清楚楊洋的臉,鮮紅色大片大片出現在潔白的繃帶上,“洋洋……別難過……生死都是命數,而且……我……已經沒有遺憾了。”
“……爸……”楊洋悲痛欲絕,聲音嘶啞地喊著他的父親,渾身都在輕顫,“我……我……不恨你,也不怪你,你在我心里是……是最好的,我為有這樣一個父親感到自豪。我從沒有認為……”他的眼中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溫和,“我一直都……都……愛你……”
“……”徐子煙抬起手,拭去他眼邊的淚,輕輕道:
“我也是。”
醫師將徐子煙推入了那個潔白地刺眼的地方,闔上門。時間仿佛靜止,楊洋跪在冰涼的地面,怔怔地望著前面。江來沒有扶他起身,而是陪他一起跪在門前。她在心中祈禱,希望能夠發生奇跡,盡管她明白……那種程度的傷是什么樣的結果。
大約半個小時,楊洋突然捂住心臟的位置,剛站起身就向后倒去,一雙墨眸頃刻閉上,失去了意識。
江來抱住楊洋的身體,淚止不住地流下,緊閉的門終于打開,戴口罩的醫師們走了出來。
“徐主師已逝,走得很安詳,沒有太多痛苦。”
“剛剛……我就知道了。”江來輕輕道,“父與子的心意是相連的。”
徐叔叔離世。
他的父親——
那個他曾經憤恨的父親,那個他深愛的父親——
永遠地離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