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穆，別睡，醒醒，不要睡……”胡月拭去他唇瓣邊的血，與此同時峽谷里涌進一大批士兵，雖不及軍隊人數，但足以制服這些魔力基本耗損殆盡的人。

“全部帶回去，等候發落。”

“是，公主。”胡月立即拿出藥粉想辦法止住楚穆不斷涌出的血，楚穆的睫毛略微動了動，繼而睜開雙目。“我會救你的，我是首席靈醫，我一定能救你……”胡月一邊流淚一邊斷斷續續地說，“可惡……為什么還在流，為什么不停止！明明，明明是最好的藥……”

“不要哭。”胡月一愣，楚穆冰涼的手艱難地拭去她眼角旁的淚水，“不要……難過。”

“你不是說我們還有機會見面嗎？你不是說若干年后我們和來來，楊洋他們還能聚一聚嗎？那些話……都是你為了讓我安心，欺騙我的？”

“……”栗發少年湖藍色的雙眸一點點黯淡下去，他費力地看清女孩的面容，氣若游絲，“謝謝你，胡月。”

“楚穆……你真是個混蛋啊！”胡月的雙手泛起幽綠色的光芒，貼在少年的傷口處，用盡力量救治。楚穆伸手將她面頰上的塵土撣去，越來越多的黑霧包裹著世間，他幾乎看不清女孩的臉頰。

“……好好地……生活。”楚穆又咳嗽了數聲，殷紅的血跡沾染在他的唇邊。“我……從……沒有，愛……過你。一點……也……沒有。”胡月一怔，驀地抬眸，栗發少年的手失去力道，快速下墜，落在她的裙擺邊。“楚穆……楚穆……”胡月難以置信地望向栗色碎發的少年，聲嘶力竭地大喊，“楚穆！”

………………

茫茫數十載……

家族慘遭屠戮，以靈魂為媒介，簽訂魔契。

今身死，付諸魂魄，相抵之——

現達成合約，魔契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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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黑發少女走進病房，將一束小雛菊小心翼翼地放在病床旁。“我不知道你喜歡什么植物，正好我看到街上有賣雛菊，所以買了些帶到這。”

陽光灑進病房，給整個房間平添了些許生氣。 栗發少年安靜地睡著，自從上次被帶回醫院，他就一直在沉睡。

靈醫說他原本在那時就應死去，能活到現在是個奇跡。初步診療的結果比較樂觀，只要再進行一次手術，蘇醒的可能性會大大提高。

只是因為解封，他全身的術法能量都被徹底廢除，再度蘇醒后也只是一個普通人。

普通人，嗎？

胡月推著他的病床出了房門，走向手術室。普通人有什么不好？

楚穆，早就想成為一個普通人了吧。這些年，他不知道多少次羨慕普通人家的幸福，普通人享有的……可望而不可及的幸福。

胡月俯下身，輕吻栗發少年的唇瓣。強大的楚穆，睿智的楚穆，冷靜的楚穆，面對數萬軍隊還能泰然自若的楚穆，不惜犧牲性命維護生靈的楚穆……

他甚至到死都倔強地說著“我從沒愛過你”這樣的話——

他也會難過，傷心，最后的最后，我看到了他眼中的不舍和憂慮。

好的也罷，壞的也罷，所有的一切，都是獨一無二的，屬于他的。

屬于那個——

胡月看著手術室的燈亮起，溫熱的液體滑落。

那個我心愛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