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城在聽見柳梅這說後。眼眸中閃過一絲喜悅。
儘管只是一閃而過，可還是被我成功的捕捉到。我不明白越城在爲什麼開心，但我對柳梅卻更加感興趣。
一直以來。我都以爲自己很瞭解她，但現在看來。我對她的瞭解。似乎也只是個皮毛。
“梅姐，這話從何說起？”
越城也放下筷子。雙手交叉，目光炯炯的看著柳梅。不想放過她臉上任何一個表情。
柳梅淡淡一笑，她感受到越城的視線，卻沒有反應，仍舊將視線停留在手中的茶杯上。一杯碧水。甚是漂亮。
“以越總你的勢力，想拿到那塊地的開發權。對你們幾個人來說，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爲什麼會僵持在這裡呢？”
柳梅收回看茶杯的視線。側頭看向越城。
柳梅口中的城東那片地，我之前也聽人談起過。那裡算是海城的老城區。有一條聞名全國的明清建築小巷。
裡面有一棟狀元宅子，據說門匾是皇帝題字欽賜的。這種宅子雖說珍貴，但在經濟大潮，海城城市擴建的大計劃面前，任何珍貴都變得毫無意義。
大概五年前，那片已經開始吵要拆遷改造，據說方案已經提交上去，只是走個流程就能動工，但這個時候卻出了意外。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那位狀元的後裔突然被提拔。他升官後的第一件事情就回來祭祖，如此一來，那棟宅子肯定就不能隨便拆掉，計劃也就被擱置下來。
不但那條小巷子被保留下來，連帶著它周圍那一片建築都被保留了下來。如果那裡只是海城某處城郊，估計也不會有那麼多人惦記，可惜，那地方雖然算不上海城市中心，但也絕對是寸土寸金，如果被開發成寫字樓，收益一定相當客觀。
“梅姐，既然你什麼都是知道，那就不用挑明瞭?！痹匠巧袂閲谰?，彷彿自己在打一場大戰：“今天請你來，我是想問問你，是否有意跟我合作？”
越城的話一出口，我驚得不行，柳梅也是微微皺了下眉，她苦笑一下說：“越總真是開玩笑，談合作的話，我可不是最佳選擇。據我所知，楊艾文對這個項目也很感興趣，不過，以他的資歷還是差了點，多半他只是替楊新安出頭?！?
我聽到這裡，多少有些明白，越城想要拿下這個項目，但卻不想跟楊新安合作，因爲那樣並不會共贏，以楊新安的老謀深算，以及在國內商界的地位，越城是討不到什麼好處。
費了半天力氣，卻要替別人做嫁衣，這種暗虧越城肯定是不會吃的。只是，讓人想不明白的是，爲什麼越城會找到柳梅。
在我眼中，柳梅只是個跟我出身差不多，但卻很幸運的女人。可現在看來，她的身份好像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越總，明知楊新安對這個項目感興趣，我還跟他爭，是不是就太沒眼色了？況且，在海城，誰能得罪起楊新安呢？”
柳梅再次拿起茶杯，若有所思的說。
“梅姐，你跟我合作，也不會吃虧，我保證，至於楊新安那邊，我會去搞定?！?
越城笑笑，這話既像是對柳梅說，又像是說給我聽。
“既然越總這麼誠心實意，我如果再三推辭，就顯得有點太矯情，又不識趣了?！?
柳梅笑盈盈的看著一臉深意的的越城，輕聲說：“越總今天開門見山跟我談這個事情，肯定也是找人調查過我的……”
“梅姐，你不會介意吧？”越城插嘴說。
柳梅嘆了口氣，感慨說：“那些就是我的過去，我做都做了，又怎麼會介意別人去調查呢。不過，我希望越總可以替我保守秘密……”
柳梅年近四十，已經過了女人最佳年華，但她身上有一股很特別的魅力，讓任何人看她一眼都會著迷。
我想，如果不知道她過去的人，一定會將她當作真正的名媛貴婦。
“當然，梅姐可以相信我，就像是我相信你一樣?！闭f著，越城舉起旁邊的茶杯，裡面的茶水仍舊翠綠，但此時看上去卻又有另外一番風情。
面對越城的示好，柳梅只是笑笑，並沒多說什麼，只是從包裡拿出一沓公文，輕輕推倒越城面前。
“越總想讓之之如果我的公司，這對我來說也是好事，俗話說的好，背靠大樹好乘涼。這裡是入股的合同，你看看……其實呢，如果我們兩個合作，那麼生意上是不是可以不侷限於公關呢？拓展到娛樂呀，經紀人呀……你覺得如何？”
越城一邊聽柳梅說，一邊翻看手上的資料，我側頭偷瞄一眼文件，除了合同，還有一份計劃書。
“這個……提議很不錯……”
很多權貴，都喜歡追女明星，如果能將這些人掌控在自己手中，很多需要動用關係才能談下來的事情，就會變得簡單很多。
錢和女人，是世界上最好用的武器，這個道理，柳梅清楚，越城自然也很清楚。
“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就在越城興奮無比的時候，柳梅輕輕開口，讓他原本已經舒展了眉頭，再次微微皺起來。
“梅姐有什麼提議？是想讓我照顧下那個人麼？”
越城沉默片刻，挑眉問。
“這個條件嘛，跟之之有關係，要看她願不願意……”柳梅說著，側頭看我，眼神中滿是鼓勵和期待。
從這頓飯開始，我一直將自己當作個旁觀者，但柳梅這個問題拋出來之後，再也沒辦法讓自己置身事外。
“梅姐，我……”我對上柳梅的目光，略微有些緊張。我確信柳梅不會坑我，但她沒事先跟我通氣，難免會讓我心中有些許的疑惑。
“之之，我說過我會給你個最好的安排，你會相信我對不對？”柳梅一臉的懇切，那語氣彷彿都有點在哀求我。
“梅姐，你說吧，不管什麼事情我都答應?！蔽疑詈粑?，莫名覺得這是一次命運的轉折。
“好……”柳梅的神情忽然凝重起來，一字一頓說：“如果越總肯跟我合作，那麼我想請之之做我的下屬?！?
“下屬？”我吃驚的重複一遍。
柳梅點點頭，她擡頭看向越城，越城眉頭微皺，輕聲詢問：“梅姐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說，她不在是一個只被你養在身邊的女人……”話說到此，柳梅適時的停下，聰明如越城，自然能聽明白她話中的意思。
越城將頭側向我，忽然伸手握住我的手，柔聲說：“之之，梅姐很看好你哦，那麼以後我和她共同的事業，就都拜託你了。”
越城的聲音很輕，但聽在我耳中，卻好似千金重。我茫然的點點頭，眼下這種情形，即便是我想拒絕，都無法開口。
從國色天香出來的時候，國樂的表演已經結束，之前被訂出去的位置，如今也空了下來。
忍不住往餐桌上瞥了一眼，卻只看見一個空茶壺，以及一個空著的茶杯。
越城順著我的視線看過來，嗤笑了一聲，攬住我腰的手，更加用力幾分。
我和越城目送柳梅離開，才一同上車。一路上，越城都很是沉默，眼看到家的時候，他纔開口說：“易之之，你運氣不錯。”
我微微一怔，不明白他什麼意思。我還沒開口問，越城就繼續說：“她在幫你建立自己的關係網，即便有一天，你惹到我，我要對你下手，也要再三思量才行?！?
“這個……”
越城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聽上去像是調侃，但他眸光中的冷冽卻明確無誤的告訴我，他沒有在開玩笑。
仔細將今天的事情整理一遍，誠如柳梅所說，她已經替我做了最好的打算。如果兩方爭鬥，我這個炮灰大概也不會死的太慘。
“這個……其實我很意外……”
我想要解釋下，但越城似乎並不需要我解釋，他只是輕描淡寫說：“希望你好好把握機會，也許你會鯉魚跳龍門，也許你也會死得更慘，這個圈子不好混……”
這一晚，越城並沒在我這裡留宿，我回到家又一次習慣性的站在黑暗中看外面的燈火輝煌。
柳梅將我帶到另一個世界，一個我看似很熟悉，卻從未真正瞭解過的世界。
是生是死，大概要靠自己的造化了。
雖然我仍舊希望自己的生活簡單些，但現實已經不容我在選擇，我能做的就是接受。
想通了這點，我給柳梅發了條短信：謝謝你。
柳梅很快回了很長一段話：之之，我相信你。既然無法徹底的抽身離開，那麼就讓自己徹底融入到這個世界中。要不就帶著榮耀活著，要不就痛快的死掉，千萬不要茍且偷生，記住我的話，之之。
我並不是很明白柳梅這話是什麼意思，但我仍舊將它牢記於心。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這話都成了我堅持下去的動力，要活著，要輝煌的活著。
深呼吸，我收斂好自己紛亂的心思，轉身準備去浴室沖涼，恰好此時，客廳傳來門鈴聲。
我快步走到門口，開門，直接愣在原地，完全沒想到，他會出現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