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小時候被她欺負(fù),卻經(jīng)常跟著她的小高瑞。記得會在她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看著她,她看過去時又躲開視線的小高瑞。記得那天,他突然出現(xiàn)在她家門口,忽然長成大男生的高瑞。記得那個經(jīng)常笑著問她今晚想吃什么的高瑞。記得因?yàn)橐詾樽屗ゼ胰嗣H粺o措的高瑞。記得為了保護(hù)她放棄自己的高瑞。記得給她拍照笑得比她更燦爛的高瑞。
高瑞說過,安生,不管得到或失去什么,只要你好好的,別的對我而言都不算什么。
安生將圖關(guān)上,瀏覽記錄消除。
拔出U盤。
關(guān)了電腦。
不管家人怎樣看待我們的存在,高瑞對我而言,都只是讓我覺得溫暖的存在。失去或得到什么,我無所謂,可是……我最不想失去的,是你。
陸安生記得,她對高瑞說過。
她都記得。
舅媽中午打電話過來叫回去吃飯,本來還想著中午去大舅那,可此時不想,推了。高瑞晚些時候又打來電話。
“午飯吃了沒?”
“嗯。”
“沒去大舅家?”
“沒去,下午想拿電腦去修修。”
“安生!”高瑞似是想到什么有些焦急地喊了她一聲,安生覺得他是否是擔(dān)心她看到了他電腦里的照片,隨后他又平靜地說,“沒事,不行先拿我的去用。”
“沒事兒,要不行,我去跟表哥跪求一臺。”
“跟我跪求也會有。”
“去去去,你是拿來欺負(fù)的,葉恒宇才是拿來剝削的。”
“為什么?”
“他是哥哥你是弟弟,各司其職。”
“……”
安生說這話時本沒別的意思,但說完,好像是在表明自己的立場。覺得不應(yīng)該說,又好像說得正好。
高瑞沉默了一會兒,笑道:“其實(shí)打電話是想跟你說件事兒。”
“說。”
“我有幾個朋友從N市過來度假,問我能不能給找個地方落腳,我家有點(diǎn)兒小,所以問你能不能讓他們?nèi)ツ隳亲滋欤俊?
“來唄,客氣什么,想住幾天都行。
”
“他們下午三點(diǎn)這樣到安里,你什么時候去修電腦?”
“那等他們來了之后我再出去,電腦不急。”
“好。”
舅舅的老宅子在安里算是大戶,幾座屋舍繞成的大院,青磚灰瓦,雖然年歲挺久,但看起來十分扎實(shí)堅(jiān)固。沉穩(wěn)深色的木質(zhì)門窗、家具桌椅無不顯示著傳統(tǒng)的古韻。
大院四四方方四平八穩(wěn),墻角那顆棗樹從她記憶中就有。小時候跟表哥拿著桿子打棗子給姥姥曬干了做棗糕。那時候,院子里還搭了一個架子,上邊放著好幾個竹編,姥姥經(jīng)常曬點(diǎn)果子干,豆角干,紅薯干什么的。不過那架子現(xiàn)在沒有了,取而代之是種了很多的花花草草。
葡萄架還在,葡萄樹是舅舅去年春天種的,如今枝繁葉茂鋪了滿滿一架子,葡萄架外邊有口老井,人工壓力抽水那種,小時候安生可因?yàn)檫@個遭了不少罪。
這種水井,要是有一段時間不用的話,就得往入口灌水把下邊的管子抽成真空,才能繼續(xù)抽水。打水時如果力氣不夠就不能把水壓出來,那時候放話幫姥姥打滿一水缸水的陸安生,是抬起壓力桿,然后跳著用身體重力把壓力桿壓下的,最后是把水缸裝滿了,可第二天連肋骨都疼。
想到這個,陸安生放下手里的畫筆,去水龍頭那接了一桶自來水,舀了一瓢倒入井口,然后用力打壓壓力桿,吱呀吱呀幾聲,咕嚕嚕嚕,水就流入井里沒反應(yīng)。安生接著又舀了一瓢倒進(jìn)去,打了幾下,還是白費(fèi)力氣。
不氣餒再來第三下……
剛舀出一水瓢子的水,抬頭看向院門口,齊刷刷站著三個人。手里的水瓢噗通一聲掉回桶內(nèi),濺起的水花淋了她的的一腿。
葉臻!鐘雨辰!鐘秀娜!
“你……你們怎么……”安生話說不出來了,鐘秀娜頂著一個大肚子,估計已經(jīng)有六七個月的身孕。
葉臻就站在她旁邊……
葉臻似乎也沒想到會遇見她,所以臉色非常……不好。
安生趕緊上前打招呼:“喲……”腳踢著水桶整個人踉蹌著上前,葉臻眼疾手快將鐘秀娜掩護(hù)到一旁,免得她撞上來。
安生當(dāng)然沒撞上去,可近距離看他護(hù)著鐘秀娜的模樣,還真不如自己狠狠摔在地上,讓自己更尷尬些才不會這么……不知所措。
“安生姐,好久不見。”
“哈,哈哈,是啊,好久不見。”安生看看鐘雨辰,他還是瘦,但比之前臉色好多了,“現(xiàn)在都好了吧?”
“挺好的。”鐘雨辰說。
“挺好的,挺好……”安生看著秀娜,“多,多大了?”
鐘秀娜看著她,一如既往的清高:“二十六。”
“啊,二十六……我是問寶寶多大?”
“六個多月。”
“噢。”不敢看葉臻,一眼都不敢看,更不敢跟他說,恭喜你當(dāng)爸爸了。于是又看向鐘雨辰,“你們這是干嗎來了?”
“高瑞哥說我們可以借宿這里。”
“啊?哦!”原來他們就是高瑞說的朋友啊,“哦!”愣了好一會兒,短路的腦子才記得又說,“那些房間都可以住……”目光落在葉臻腳邊的行李箱,“我給你們拿行李!”
說著跑過去想拎起行李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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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臻早于她將行李抽起來,一手提著行李,一手護(hù)著鐘秀娜往屋里走。
“安生姐你不必那么客氣,我們自己來就行。”鐘雨辰也拎著背包跟著進(jìn)去。
雨辰說,我們……
他們……
安生感覺手心空蕩蕩的,可她連頭也不敢回,剛才葉臻的袖子劃過她的臉頰,他離她很近很近……可是,又很遠(yuǎn)很遠(yuǎn)……
……安生,我愛你。
……我從來不曾忘記你,哪怕以為討厭你的時候依然時常想起你。
……不管陸安生是怎樣的人,只要她愿意,我都想跟他在一起。
……對,葉臻就是你陸安生一個人的,誰搶我跟他急。
……我不知道你在抗拒什么,可是安生,我不會就這么放棄,我會等你到你解開心結(jié),一只會等你!
陸安生,哪有你這樣的,一邊趕著他走,一邊又想讓他等待。總是傷他的心,卻又想他拿著被你傷透了的心來呵護(hù)你。
她應(yīng)該連悲傷的資格都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