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蕊站在陽臺上,望著遠方。
這是一幢十五層的房子,杜蕊租住的是七樓的一個兩室一廳的小套間。房東全家移民加拿大,但仍然保留了在這座城市的房產,說是備今后回國時之用,當時租給杜蕊時,大概是看她表情凄然臉色憔悴,對她甚是大方,不但房租公道,連房內的所有家電家具也免費提供給了她。
七樓的高度并不是十分高,但也足夠觀賞到許多平日里看不到的風景。四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可惜杜蕊仍是不能讓自己完全融于這個城市,當初不過是一個念頭一閃而過,想不到自己卻在這里一呆就是四年。
蘇嚴,蘇嚴,想來你已經忘記我了吧。杜蕊在心里默默地想。有段日子她沒有夢見蘇嚴了,時間果真是最好的療傷藥,五年了,再想起他時,心痛的感覺已經淡了許多。這個世界除了男人就是女人,沒有了她,他應該也會過得好好的,更何況是身邊還有一個死心塌地愛著他的女人。想到這里,杜蕊閉上了眼睛。
手機突然響起,打斷了杜蕊的沉思。
拿起電話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想都不想杜蕊直接掛斷。剛轉身,電話卻又響起,一看,還是那個號碼,再掛。現在借著電話推廣業務的人太多了,杜蕊不想浪費別人的金錢和自己的時間。
電話又執著地響起,有種誓不罷休的意思。杜蕊想了想,摁了接聽鍵,但并不說話。
是個男人的聲音。
“我是秦峻。怎么不接我的電話?”他的聲音里透著惱火,估計敢這么囂張地掛他的電話的人并不多,但這怪不得杜蕊,她哪里知道那是領導的號碼。
這個人還想怎么樣?難道還非得把她杜蕊賣給美國佬嗎?杜蕊咬咬牙,悶悶地說:“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的電話。”
“你下樓來,我在樓下等你!”依然是總經理的派頭,絲毫沒有商量的余地。杜蕊愣了一下,轉頭看看墻上的鐘,已經九點半了。
“你不下來,我就上去。你放心,我會一層樓、一層樓地問到你的房門口的!”秦峻的聲音沉沉的,似乎很生氣。
話已至此,杜蕊只好說:“你等我五分鐘,我馬上就下去!”
秦峻坐在車里,狠狠地吸了一口煙。
杜蕊這個名字,他在心里念了無數遍,每次都是恨得牙癢癢的。一個星期前他跟杜蕊說了Michael的事,但后來才發現杜蕊明顯是在敷衍他,這個女人在清醒的時候總是會用一層膜把自己包裹起來,你只能看到她,卻不能觸摸得到她。
就在昨天,于璐給他打電話了,說和秦嚴又大吵了一架,原因無它,還是因為秦嚴對她的漠視和冷淡。原本夫妻之間吵架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事情,但昨天他第一次從小璐的嘴里聽到杜蕊的名字,只是一句話他就可以想象得出杜蕊的殺傷力。
“她一直夾在我們中間,這么多年了她一直……”小璐哭著說。
杜蕊準時地在五分鐘后下了樓。
秦峻的車停在樓下,他正坐車里抽煙,眼睛平視著前方,臉色似乎有點憔悴。
杜蕊敲了敲車門,并不打算上車。秦峻轉過頭來,看著她,神情怪異,然后側身打開副駕駛位的車門示意她上車。
杜蕊盯著她,仍然不打算上車。
“上車!我有話要說!”秦峻的表情很嚴肅。
其實杜蕊一向不賣這種口氣霸道的人的賬的,但遇上了秦峻,很多事都例外了。
杜蕊無可奈何地上了車,現在似乎有必要考慮另謀工作的事情了,她在心里默默地想。這個男人,有時候總是公私不分的。不知為什么,他的表情讓杜蕊有幾分害怕,這時候來找她雖然有點說過不去,但他看起來絕對不像追求女人的樣子。杜蕊反省了自己這幾天的工作表現,沒發現自己做過什么影響公司業績的大事。
車子一路狂奔,似乎被秦峻的怒氣所感染了。
半個小時之后,車子開到了郊外,一聲急剎之后停住了。
秦峻仍然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空氣仿佛凝固了似的。杜蕊看他不說話,只能以沉默應對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秦峻總算說話了。
“怎么樣,我上次跟你說的Michael的事兒你考慮得怎么樣了?”
杜蕊想不到他把自己帶到這個地方來居然是為了這個問題,看來他這個總經理當得還真的是很閑。想了想,不緊不慢地說:“考慮了,不過還沒考慮好……”,頓了頓,又說了一句讓秦峻氣結的話:“這…好象是我個人的私事吧?”
秦峻不難聽出她語氣你的揶揄之意,怒極反笑。
“我這不是關心你嗎?你年紀也老大不小了……”只是想辯解一下,但一句話出口卻說得有點不倫不類的。
秦峻皺了皺眉頭,轉頭盯著杜蕊,看著她的眼睛,從那雙眼睛里,他看出了她的不在乎,還有完全不把他的話當回事的抵觸,嗯,就是這個,已經足夠把導火線點燃了。
“你總是這樣吊男人的胃口,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