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無解的難題
“小伙子，我再跟你說一下?！贬t(yī)生一臉凝重，“超聲波體外碎石一個位置最多能碎三次，間隔最好在兩周。你現(xiàn)在兩次碎石間隔時間太短，很容易……”
的確，吉翔知道，這些都是書上寫的。
理論上2cm以下的結(jié)石都可以通過超聲波碎石進行治療，但有著各種限制。
超聲波碎石相對于激光碎石最大的好處是——便宜。
千把塊錢和萬把塊錢差了一個幾何數(shù)級。
“醫(yī)生，您放心。”小男生誠懇的說道，“再做一次，肯定好，肯定好?！?
他像是安慰醫(yī)生，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醫(yī)生也很無奈，深深的看了一眼小男生，開始啟動機器。
有個水囊抵住左邊后腰，用超聲波擊打。
碎石的時候很像做理療，沒什么痛感，期間醫(yī)生調(diào)整了幾次位置，半小時后告知初震結(jié)束。
等小男生下來，醫(yī)生告訴他這兩天多休息，多喝水，如發(fā)生血尿，屬于正?，F(xiàn)象。
如疼痛不能忍受，到醫(yī)院來處置。
這都是常規(guī)，無論是吉翔還是小男生都懂。
出了醫(yī)院，小男生開始大量飲水。
輔導員在一邊愁苦的看著他，即便輔導員不知道他有多疼，可看到鮮紅的血尿時也覺得膽寒。
“小吉同學，要不……咱們?nèi)ジ蕉嚎纯窗?。沒錢的話我可以想辦法，和院里申請?！陛o導員忍耐不住，小聲說道。
小男生的衣服被冷汗打透，臉色蒼白，氣喘吁吁。
但他還是堅決的說道，“導員，我就快好了，就快好了?！?
輔導員嘆了口氣，沒有繼續(xù)勸說。
過了將近一個小時，小男生排了一次血尿。
看見尿出來的顏色鮮紅，他沒有害怕，反而有些開心，似乎隨著血尿那些石頭能順利排出去。
可是疼痛根本沒緩解，腰部一陣一陣的絞痛傳來，宛如刀割。
別說是那小男生，即便是第三者視角的吉翔都差點被疼暈過去。
這次體驗極差，比上次腎結(jié)石的感受還要差。
半個小時后，小男生幾乎已經(jīng)休克，他癱軟的坐在地上，再也沒力氣折騰。
“小吉同學，你感覺怎么樣？”
“還是疼。”小男生的聲音已經(jīng)沙啞，雖然只說了三個字，卻用盡全身力氣。
“還是帶伱去附二院吧，學校有補助金，也可以去眾籌?！?
“導員，我應該沒事。”小男生倔強，他的心情相當復雜。
吉翔品咂著，百味陳雜。
輔導員拗不過小男生，加上申請費用相當麻煩，還未必能有用。至于眾籌……光是那些“工作人員”的提成就受不了。
之前有一個同學用眾籌，發(fā)現(xiàn)變成了一只羊，被薅了無數(shù)的羊毛下來。病沒看利索，中間商倒是吃的五飽六飽。
小男生說的肯定，輔導員也沒經(jīng)歷過類似的事兒，只能順著他的意見再去找區(qū)醫(yī)院的醫(yī)生。
反復哀求，做碎石，大量飲水、蹦跳。
一天之內(nèi)碎石4次。
終于，小男生在最后一次碎石后惡心，劇烈嘔吐。區(qū)醫(yī)院的醫(yī)生下意識的摸了一下他的頭，把他嚇了一跳。
額頭發(fā)燙，不知什么時候小男生已經(jīng)開始高燒。
他再也不敢做碎石，甚至大發(fā)雷霆，把小男生攆走。
臨走的時候，他和輔導員語重心長的說了很多，叮囑輔導員一定抓緊時間帶他去附二院。
吉翔雖然是旁觀者模式，卻依舊能感受到疼痛以及無力感。
折騰了一天，吉翔都快暈厥過去，但小男生還在哀求輔導員再來一次。
他在拼，或許再來一次，那塊可惡的石頭就會被擊碎，然后順著尿道掉出來。
也不知道那小男生身體里為什么蘊含著如此大的能量，吉翔在他暈死的一瞬間，回到系統(tǒng)。
……
……
“老師?！奔栌檬置艘幌乱路?
衣服干爽，不再像是從水里撈出來似的，濕溻溻的粘在身上，難受的很。
“嗯，回來了?！毕到y(tǒng)NPC背手弓腰，淡淡說道。
“老師……”吉翔有無數(shù)的話想要問，可是卻不知道該怎么說。
這次感同身受的內(nèi)容他很迷茫，完全不知道小男生為什么要那么做。
“這也是創(chuàng)造這套系統(tǒng)的目的?！毕到y(tǒng)NPC認真看著吉翔，“你家境不錯，所以很多事情無法理解。人么，只能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去理解整個世界，所有人都一樣?！?
“所謂屁股決定腦袋，剛一聽覺得這話無厘頭，但經(jīng)歷的多了你會知道這才是至理名言?！?
吉翔靜靜的聽著，他感覺這里面有什么大秘密。
“我只是一名醫(yī)生，我那時候醫(yī)患糾紛已經(jīng)很嚴重了，兩者被挑唆對立，戾氣十足?！?
“我想要找到一個解決的辦法。但你也知道，普通人根本沒辦法解決這種社會問題。”
“是醫(yī)療保險沒錢的事兒么？”吉翔問道。
“是，但也不是?！毕到y(tǒng)NPC道，“中間有很多復雜的理解，等你做了足夠的感同身受的體驗就明白了?！?
吉翔豎起耳朵，要聽系統(tǒng)NPC繼續(xù)說。
可是系統(tǒng)NPC卻停住，佝僂的腰又彎了幾分，似乎上面壓著一座大山。
“老師，您要說的是什么意思？”吉翔小心的追問道。
“小吉醫(yī)生，你說……”系統(tǒng)NPC說了半句話，嘆了口氣，“不啰嗦，我的學生們都說我愿意灌輸三觀，著實很啰嗦煩人?！?
“沒呀，我覺得挺好的。站得高，看得遠，高屋建瓴么?！奔栊Φ馈?
“總之呢，我和周從文他們商量了很多年，最后技術(shù)突破，才有了這套系統(tǒng)。且先搜集著數(shù)據(jù)……”
“數(shù)據(jù)？老師，您還沒說怎么解決醫(yī)療糾紛的問題。”
吉翔回憶起腎自截的那次感同身受的體驗，他清楚的知道一些矛盾的來源。
“想要解決這個問題，就是消滅醫(yī)生這個職業(yè)?！毕到y(tǒng)NPC說著，微微一笑。
吉翔詫異。
“不提這個?！毕到y(tǒng)NPC揮了揮手，“問你一個問題?！?
“老師，您請講?！?
“這個年輕的患者因為治療費用的原因不肯接受適合的手術(shù)術(shù)式?！毕到y(tǒng)NPC淡淡說道，“那么，換你是主治醫(yī)生，你該怎么解決這個問題呢？”
吉翔毫不猶豫，直接回答道，“老師，我找我媽要點錢，1-3萬，應該不是問題?！?
系統(tǒng)NPC笑了笑，看吉翔的目光里帶著幾分戲謔。
“那我問你，其他沒有錢治療的患者呢？比如說，腫瘤患者適合做重離子撞擊定向放療，一次費用幾百萬，還要提前預約，你想怎么辦？”
“……”
“天下那么多沒有足夠治療費用的患者，你準備怎么辦?！?
“……”
“即便是有足夠的基礎(chǔ)治療費用，患者和患者家屬也想著世界、人類科技最頂級的治療，這個問題你想怎么解決？”
“……”
“這是臨床經(jīng)驗的一部分。”系統(tǒng)NPC道，“不是系統(tǒng)任務，是我交給你的任務。”
吉翔有些迷茫。
“去看看怎么把這件事情解決。”系統(tǒng)NPC忽然很頑皮的笑了一下，“雖然不是系統(tǒng)任務，但我有一定的權(quán)限，給你一個獎勵。”
“嘿嘿，老師，不用?！奔枰娤到y(tǒng)NPC心情好，他的心情也好了起來，“可是這件事情是無解的啊?！?
“無解么？”系統(tǒng)NPC搖了搖頭，“范圍擴大，肯定無解。但要是在一定范圍內(nèi)，通過靈活的手段還是可以解決的。具體解決方式，你去研究。”
“我給他交住院費？”
“這是一個錯誤的解決辦法?！毕到y(tǒng)NPC道，“倒也不是不行，但以后呢？所有解決辦法都是相對的，你這個辦法不好?！?
系統(tǒng)NPC說的有些拗口，但吉翔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不是系統(tǒng)任務的任務，吉翔沒有眼饞系統(tǒng)NPC到底要給自己什么獎勵，他比較愁苦要怎么解決問題。
“準備手術(shù)訓練吧?！毕到y(tǒng)NPC招了招手，“激光碎石的手術(shù)只是基礎(chǔ)，操作導絲的基礎(chǔ)。你知道為什么附二院泌尿外科的醫(yī)生操作在你看來有些笨拙么？”
“操控導絲的確很難?！?
“相對的?！毕到y(tǒng)NPC道，“當年我要開展冠脈介入手術(shù)，我的學生們絕大多數(shù)都不想吃線。人都一樣，有惰性。能活的好好的，為什么要做DSA手術(shù)吃線呢？”
原來系統(tǒng)NPC也有很多做不到的事情，吉翔微笑。
“先不說這些，我給你搭把手，提升激光碎石的熟練度?！毕到y(tǒng)NPC和吉翔走進系統(tǒng)手術(shù)室，開始了新一次的手術(shù)訓練。
吉翔在現(xiàn)實世界里感覺自己碎石水平已經(jīng)出類拔萃，把吳總唬的一愣一愣的。
可是在系統(tǒng)手術(shù)室里卻根本不好用，不管吉翔認為自己的操作如何無暇，系統(tǒng)NPC都能找出問題。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吉翔的手術(shù)水平也在飛漲。
……
……
第二天一早，吉翔騎車去醫(yī)院上班。
他琢磨了一晚上怎么解決患者問題的方案，但吉翔的社會閱歷還是淺薄，這種終極問題他根本不可能有答案。
來到醫(yī)院，走過轉(zhuǎn)角，還沒進病區(qū)大門，就聽到吳總怒氣沖沖的聲音傳來，“一天做那么多次碎石，腎要不要了！不都說盡量給你減免費用，怎么還不干！”
“別作了，你才幾個歲數(shù)，腎里已經(jīng)有積水，輸尿管也破了，再不好好治療，你這輩子就毀了！”
唉，吉翔嘆了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