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南鳳掉落下去,卻比在馬上還要危險的多:因爲四周全是馬的大長腿,每一匹馬都在移動,那一條條的腿,在她的眼中全是向她踏過來的。
她滾,她叫,她喊。
她希望有人能救她起來,她真的不希望身體被馬兒踏上一腳:她的希望沒有實現,可是不希望的事情卻還是發生了。
儘管韓家的人儘量避開她,可是事情發生的突然,依然有人不慎讓馬踏在了客南鳳的腿上。
客南鳳痛叫,因爲她的腿斷了。那種疼痛也絕不是骨頭斷裂的疼痛,還有被馬踩踏生出來的疼痛,使她抱著腿又哭又叫起來。
什麼阿鳳、什麼江銘,在此時都不在她的腦子裡;她現在唯一所想的就是自己的腿,就是爲什麼沒有人來救她。
終於有人伸手拎起了她,而且還是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勉強算是拖到馬上——不管如何,她總算在那些馬蹄下逃得一條性命。
“是你?!”客南鳳終於定神的時候,才發現救了自己的人是柳芽;這哪裡是救她,在柳芽的手中也不比在地上安全多少。
柳芽看著她的眼睛:“你應該學會說謝謝。”她擡頭看向前方:“還有,你的獵物要跑了。”
客南鳳擡頭看過去,才發現阿鳳居然真的帶著江銘要衝出去了,這使她的大怒:“你們都是死的嘛,還不去追?!”
如果剛剛不是爲了不傷到她,韓家人又怎麼可能會讓阿鳳帶著江銘衝出去那麼遠?但是面對客南鳳的大怒,誰也沒有解釋。
解釋是沒有用的,如果他們不能捉到阿鳳、不能殺掉江銘,那今天的任務就失敗了;到時候,韓家的主子們也不會給他們解釋的機會。
江銘感覺到後背火辣辣的痛,很清楚那道傷口有多麼的大。那是經驗,受過無數次傷的經驗。
在此時受這樣重的傷絕對不是好事兒,可是他卻並不悔。被韓家人圍住,就算再糾纏一個時辰,他們也不要想傷到他一根汗毛。
可是,韓家人要傷阿鳳卻易如反掌;在剛剛,如果他不撲過來相救阿鳳,那麼現在他後背的傷就會出現在阿鳳的身上。
而且還要比他現在的傷口要深要長:因爲阿鳳沒有經驗,不知道在那個時候要如何應對,才能讓傷輕一點。
現在阿鳳好好的,那就值了。所以江銘的心頭並沒有懊惱,只是在想著要如何脫身:他的人就快要到了,但他怕自己在重傷之下,根本無法支撐到自己親兵到來的時候。
“這麼重的傷,你還想逃走?”韓狂生除掉了臉上的灰布,看著江銘眼中是全是得意:“其實你想逃走並不難,一點也不難。”
阿鳳只看了他一眼便看向了他處,因爲韓狂生不會放過她和江銘的,此時看韓狂生還不如好好的觀察一下四周,看看接下來往哪裡逃更容易些。
對於韓狂生的話,她都沒有往心裡去。
江銘咳了一聲,身體靠在阿鳳的身上——並不是真的沒有力氣了,而是太久沒有和阿鳳親親熱熱的相處了,此時能借傷而親近一下阿鳳,他是很樂意的。
阿鳳沒有反應,默許了江銘的舉動:她認爲是江銘傷重所致,因此心裡越發的焦急。
不能和韓狂生廢話的,和其廢話的越多,江銘的血就流的越多:她的衣裙上都染上了鮮紅的顏色,她知道那是江銘的血。
江銘看著韓狂生倒是談興很濃:“你想要放過我?用阿鳳來換一條生路——這句話你不用說了,拾人牙慧可不是你韓狂生會做的事情。”
韓狂生看著他:“我不會放過你,我一定要殺了你。我所說的生路就是,其實你只要輕輕一推,馬上只有你一人,憑你的功夫護著自己要逃走,我們這些人還能攔得住你?”
他說的是實情。只不過用心太過險惡了,一來可以挑撥江銘和阿鳳,因爲現在的阿鳳忘記了江銘嘛,自然對其的信任不像從前;二來也在提醒阿鳳,你們在一起,你會拖累死江銘的。
此時的阿鳳如果知道爲江銘著想,那她就會自己跳下馬讓江銘逃走;如果此時的阿鳳依然不能相信江銘,那麼接下來她就會防備著江銘,對於韓家人來說當然就是機會倍增。
江銘點點頭:“好法子,你這法子我還真的沒有想出來……”他的話音沒有落,阿鳳就用匕首在馬身上狠狠的一刺。
馬吃痛立時就發起瘋來,不管不顧的向前衝去,而首當其衝的人就是韓狂生。因爲之前阿鳳一直很安靜,就像原來有什麼事情只要江銘開口,她就會全由江銘做主一樣。
韓狂生真的沒有防備阿鳳會突然刺傷了馬,當即也不顧不得傷人,更顧不得攔住阿鳳和江銘,他急急的撥馬避向一旁。
馬帶著阿鳳和江銘,如同一陣風般自韓狂生的身邊衝了出去!
江銘咳了兩聲,伸出雙臂圈住阿鳳:“你也不讓我把話說完。”他只是在撒嬌而已,完全沒有責怪的意思;換句話說,他就是在調戲阿鳳。
阿鳳無奈的很:“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想到江銘剛剛的那一撲,接下來的話她無法說出口來,只化成了一聲輕輕的嘆息。
“馬不能久跑了,它受了傷。一會兒它狂性收到,我就……”阿鳳想和江銘分開,如此纔不會連累江銘。
而且只要他們兩逃出去一個,另外一個就算落在了韓家人手中,也終究會有人想法子相救另外一個啊。
比起兩個人綁在一起要強上不少。只不過,這是阿鳳的想法,而在這個時候,能做主的人根本不是阿鳳。
江銘伸出手掌輕輕的捂住了阿鳳的嘴巴:“什麼也不要說。我有一口氣在,就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到你;就算我真不走運,在嚥下最後一口氣前,也要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阿鳳急道:“你胡說些什麼,聽我說好不好?”她是感動的,但此時不是感動的時候,她和他最需要的就是逃命。
“阿鳳,我愛你。”江銘伏在她的肩膀上,輕輕的吐出一句話來;他纔不要和阿鳳談分開逃走的事情。
他從來要的就不是一個人活,他從來也不會丟掉任何的自己人:從前,他沒有拋棄任何一個兄弟,現在他更不可能丟下阿鳳。
阿鳳沒有聽清楚:“你說什麼,我沒有聽清楚?算了,你還是聽我說吧,我們……”
江銘用盡力氣,迎著疾馳帶來的風大叫:“阿鳳,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