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
程東青訕笑了一聲。
唐武卻悶著不說話。
“嚯，翅膀硬了啊你們？”
江銘故作不悅，逼問了半天，才把情況問出來。
原來起因就是昨晚那點破事。
譚坤鵬把三人賣健美褲的事捅上去了，舉報他們‘投機倒把’。
這事其實就是個莫須有的罪名，關鍵看學校方面願不願意較真。
對江銘來說完全不疼不癢，但程東青和唐武都是要留校任教的，屬於公職在編，原則上的確不方便做個體戶，真要拿這事做文章，也夠能噁心他們一下，大小一個處分跑不掉。
“媽的，老子說是義務幫忙，姓譚的那孫子還不依不饒，非要我證明沒從你這拿錢，否則就是參與投機倒把，我參與他媽媽個別！”程東青憤憤不平，“還有那李雅晴，我算是徹底看清這女人了，居然不幫我們說話，反而幫那四眼田雞？”
唐武甕聲道：“還不是你說話太難聽，把人惹急了。”
“哦？他說啥了？”江銘好奇追問。
“他說你們一夜夫妻百夜恩，好歹曾經是嫂子。”
噗。
江銘哭笑不得，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嘛。
現在可是九十年代初，社會風氣遠沒有後世那麼開放，李雅晴還沒正式入職，就背上個不檢點的標籤，不急纔怪。
江銘都能想象到她炸毛的模樣，爲了撇清和自己的關係，只能把怒火往程東青兩人身上撒。
唐武繼續道：“然後他們就吵起來了，小白臉一急，潑了李雅晴和譚四眼一身茶水……”
程東青翻了個白眼道：“你咋不說你後來更牛逼，一腳把小四眼給踹地上了？”
“我那是看他衝了上來，以爲他要揍你。”
“切，他敢！就憑他那小身板？”
“你倆身板也差不多。”
眼見兩人聲音又大了起來，大概聽明白來龍去脈的江銘擺了擺手：“停！打住，打住，學校領導怎麼說？”
程東青嘆了口氣：“還能怎麼說，被舉報投機倒把其實沒啥事，頂天就一個處分，但現在事情鬧大了，我好歹有家裡老爺子罩著，問題不大，大不了回去挨幾句罵，但黑炭這回動了手，那譚四眼真要抓著不放的話……大概留校名額是保不住了。”
唐武沒說話，只是那張包公臉更黑了。
他本來家世就不好，留在省城中專當體育老師，是他改變社會階層的好機會，但現在顯然要泡湯了，回家肯定得被老爹揍死。
“這事怨我。”
江銘皺了皺眉，雖然事態是兩人衝動之下搞大的，但不管怎麼說，被舉報投機倒把的起因是在他這。
而且事情已經這樣了，說別的也沒意思，再正確的批評也會顯得不夠仗義。
“怨你？你這話也太見外了吧！”程東青笑了笑，“其實不關你的事，我就是看那對狗男女不順眼，反正這留校名額我也不怎麼想要，乾脆讓給黑炭得了，我跟你混去！”
“等咱們生意做大了，打腫那對狗男女的臉！”
唐武瞥了他一眼，咬牙道：“大不了我也不要這破名額，跟江哥混挺好的。”
兩個死黨的哥們義氣，挺讓人暖心。
但這事還是得解決。
倒不是非要他們留下來任教，而是不能白受這口鳥氣。
想了想，江銘有了決定：“你們想繼續跟我折騰生意，我自然歡迎，也能保你們一份前程，但留校名額不能就這麼丟了，說難聽點，就算把編制轉讓了也能賺筆錢不是？”
“這樣吧，我去政教處跑一趟。”
程東青狐疑起來：“你要去找李雅晴求情？不行！這事我絕不同意！咱不受那女人的鳥氣！而且你去了也未必有用，那娘們背後還有譚四眼在搞鬼。”
江銘拍了拍他肩膀：“放心，我不是去求情的。”
省城中專，行政樓。
政教處學生紀律科的辦公室在三樓拐角，江銘輕輕敲了下門。
“請進。”
李雅晴熟悉的聲音響起，見走進來的是江銘，頓時瞳孔微縮，眼神有些複雜：“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我沒找你。”江銘直接無視了她，掃了一眼，辦公室裡還有另外兩人，一男一女。
女的是新入職的團委老師周麗麗，跟李雅晴算是閨蜜，從江銘進門開始，目光就一直聚焦在這位被閨蜜甩了的倒黴蛋身上，充滿著好奇和同情。
以至於，當她看到江銘對李雅晴的態度變得如此冷淡時，都有些驚疑古怪，以前這位可不這樣啊，據說是百依百順的模範好男友來著。
剩下一位男的，自然就是譚坤鵬，他看‘情敵’江銘的眼神就更不友善了，一臉後者欠他幾百萬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江銘撬了他的牆角呢。
而被無視的李雅晴則俏臉一滯，面子上有些掛不住了，語氣冷冽地呵斥了一句：“江銘，沒什麼事的話請你出去！”
“對，這是紀律科不是菜市場，不是讓你來閒逛的！有事說事，沒事趕緊滾蛋！”譚坤鵬生硬地插了句嘴，甚至擋在了李雅晴身前，擺出一副護花使者的做派，好像生怕江銘惱羞成怒動手似的。
媽的，這死舔狗有病吧？
江銘有點膈應，微瞇起眼冷冷盯著譚坤鵬：“我是來找你的，有沒有事你心裡沒數嗎？污衊程東青和唐武投機倒把的事，就是你搞出來的吧？”
“怎麼？想在某人面前展示你的權威能量，還是嫉妒她跟我有過一段，心裡不爽要打擊報復我？”
隨著江銘開門見山的挑破話題，辦公室裡的氣氛一下就變得很僵，甚至開始有點劍拔弩張。
“你！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譚坤鵬被戳穿心思，依舊蠻橫嘴硬：“你們投機倒把是我舉報的沒錯，難道我不該舉報嗎？你這個要被分配回鄉下進廠的廢物就算了，他們兩個身爲即將留校任教的公職人員，做這種事不是給學校丟人現眼？我維護學校的聲譽難道還錯了？”
江銘冷笑，這事其實完全沒那麼嚴重，之所以會鬧到眼下這樣，無非是有人在小題大做。
至於是誰在搞事拱火，再明顯不過。
而李雅晴，上次被自己懟的無言以對後，大概是想借譚坤鵬的能量，順水推舟地發泄一下怨氣？
但這手段，也太稚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