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城的夜非常安靜,八點不到,最繁華的長江路也已經很少行人了。
盛藍藍挽著歐蘇陽的胳膊走在路燈底下,兩個人的影子一會拉得很長,一會又交疊在一起。
盛藍藍縮了縮肩膀,三月末的江北小城,暗夜微涼。
歐蘇陽側頭看她一眼,她的神色透著無奈和遺憾。他當然知道她是因為無功而返不甘心。可是他還沒有告訴她最壞的消息,姜一白涉嫌殺人……
歐蘇陽脫下外套披在盛藍藍的身上。
“我不冷。”
盛藍藍想脫下來還給歐蘇陽,她擔心他單薄的白襯衣能否抵擋夜涼。出門前雖然考慮到了濱城的溫差,卻沒想到相差這么大。
“聽話!”
歐蘇陽不容盛藍藍再掙脫,直接把衣扣給她系上。
“咱們回去吧。”
盛藍藍重新挽住歐蘇陽的胳膊,頭靠在他肩上,身子緊緊貼著他的,這樣她可以把溫暖傳遞給他。
路上偶爾有一兩輛出租車開過去,出租車頂燈讓安靜的夜多了一份跳躍的音符。
前面十幾米是一個長途公交站,站臺上站著兩個老人,兩人手里拎著行李袋,看見出租車駛過就趕緊招手,可惜沒有一輛出租車為他們停下。
“濱城太小了,才八點多就不好打出租車了,要是中州,這時候正是人流高峰的時候。”
“中州是一線城市,濱城當然不能比。你看這里五點半商場就關門了。路邊的飯店七點也不營業了。這個時候出租車應該都算夜班了,打表要另外加價。”
盛藍藍有點可憐站臺上的兩個老人,看兩人有六十多歲了吧,腰背已經彎了,花白的頭發有些凌亂,身上的衣裳也很皺,像是長途車上剛下來的樣子。
盛藍藍和歐蘇陽從站臺走過,耳邊聽到兩個老人嘆息。
“……他一定是被冤枉的……”
“你看他們好可憐!”
盛藍藍拉了拉歐蘇陽,回看望著兩個老人。
兩個老人注意到有人打量他們,忙抓緊了手里的袋子。
老頭拉住老太太的手,朝站臺另一邊走過去,望著街道盡頭,焦急地想攔一輛車盡快回家。
“走吧!”
歐蘇陽攬住盛藍藍的腰,朝前面的環球大酒店走去。盛藍藍又回頭看了兩次,終于看見兩個老人上了一輛出租車,才長舒一口氣。
“你一定是菩薩轉世。”
歐蘇陽突然說。
盛藍藍怔住。
歐蘇陽笑。
“菩薩心腸,愛管人間疾苦。”
“你不如說我喜歡管閑事好了。我發現我有時候確實愛管閑事,又經常管不好,反落得自己一身不是。”
“善于自我批評就是個好同志,還能進步。”
“討厭!”
盛藍藍也笑了,她是自嘲的笑。可是回到酒店房間,腦袋里還是會想姜一白的事。
“明天一早咱們就這么走了?”
“不走還要做什么?你打聽姜一白的下落,也算打聽清楚了。”
“那倒是。”
盛藍藍有點無精打采,總覺得心里塞得滿滿的。即便姜一白犯了罪,也想了解一下他的過去。相處半年,她不相信自己看錯了人。
“咱們明天下午再走行嗎?我想去看看姜一白的家人。就算他犯罪自動離職,我也得把他這個月的工資結算給他。”
盛藍藍渴望的樣子,歐蘇陽笑了。
“當然行,你說什么都行。你對員工這么好,企業想要不發展都難。”
盛藍藍抱住歐蘇陽,臉貼在他的胸口上,聽著他的心跳,心里涌起暖暖的感覺。
“你對我最好,什么都為我著想,為我打算,我卻不能為你什么。”
“你為我做的還不夠多嗎?”
歐蘇陽的手穿過盛藍藍的的短發。那些個黑暗的日子,如果沒有她的陪伴,他肯定走不到今天。她為他做的他覺得怎樣也報償不完……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咱們最好早點睡覺。你要去找姜一白的家人,明早就得早點出發。”
“你知道他家人住在哪兒?”
盛藍藍有點興奮,就知道歐蘇陽辦事一向仔細周到。卻不知道歐蘇陽已經去過一趟了,可惜撲了個空,姜一白的父母不在家。
盛藍藍心里有事,乖乖伏在歐蘇陽的懷里睡覺,溫馴得像只貓咪。她的發絲在他的鼻子下輕撩著,他感覺有點癢,忍不住打個噴嚏。
盛藍藍抬起眼睛,伸手摸著他的臉頰。
“打一個噴嚏,說明有人想你了。”
“難道不是你想我?”
“我當然想你,一直想著你,一輩子想著你。”
歐蘇陽蓋住她的眼睛,他怕她的明麗的目光燃起他的激情。今夜她必須得好好休息,他不能要她……
盛藍藍想拉開他的手,不明白他為什么要蒙住她的眼睛。纖指扣在他的手背上,卻挪不開他的手。
突然唇上一熱,唇瓣被吻住,從沒體驗過的感覺頓時涌遍全身。她熱烈地回應他,身子朝他的身子貼過去,曲著的雙膝情不自禁地蜷在他的小腹上。
歐蘇陽再也不想控制體內的洪荒之力,瞬間暴發了……
早上起來的時候,盛藍藍扶著床緩緩落地,四肢百骸無力又爽快,讓她有一種重生的感覺。
歐蘇陽進來看見她下地,急忙過來扶她。
“我已經幫你打包早餐了,你在床上吃完再休息一會,不急著出門。如果時間不夠,再住一晚也可以。濱城的風景還可以,我們可以四下走走。”
“好哇,即來之則安之。我也不想那些煩心事,留給別人去想吧。”
歐蘇陽說這么多話,盛藍藍知道他有點內疚,怪他不該對她燃起風暴,幾次帶她沖上云宵。他怕她體力吃不消,卻又欲罷不能。她又何嘗不是欲罷不能,每一次都品味著極致的美妙……
兩個人在酒店呆到十點多,盛藍藍催促,歐蘇陽才讓她下地。這回她的體力恢復了,走路雙腿不像早起時那么無力了……
盛藍藍開車直奔濱城郊區,望著大片大片的油菜地,盛藍藍感覺出了濱城了。
“這是去姜一白的家?”
“是,他家在郊區,他父母是菜農。昨天我來過沒見到他們,希望今天他們能在。如果他們不在,你可以把姜一白工資寄放在他父母的鄰居家,這里的菜農都很純樸。”
“原來你早來過了。”
盛藍藍笑了,她已經不吃驚歐蘇陽的這種周密的辦事風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