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瑞王府內。
柳懷熙的臉色在燭火下看得不是很清楚,四周站滿了一圈的黑衣人。
有的人想要試圖開口,礙於柳懷熙的氣場,只能作罷。
“你們是不是很好奇,本王爲什麼要把自己的棋子自爆出來?”
柳懷熙的話就像是一枚石子,在這些人心裡激起一圈圈的漣漪。
他們有的人想要點頭,卻始終都不敢。
“呵。”柳懷熙冷笑一聲罵了一句:
“一羣蠢貨。”
下面的黑衣人臉色未變,一個個就和木頭似的站在原地,等候柳懷熙的吩咐。
“本王若不把陸又白的注意力轉移到韓芷柔身上,只怕下一個被懷疑的就是本王了。”
本來陸雲瑤能夠活著回來,已經是他的意料之外。
之前因爲那封告密信引發的科舉一事,柳懷熙知道陸又白已經盯上了他——只是陸又白沒有證據,不好證明罷了。
他這纔會借了這次的事情,借題發揮,好把自己從陸又白的懷疑名單裡面摘出來。
只是沒有想到會引起屬下的猜忌——他們這一行的,若是人心不齊,還成什麼事?
柳懷熙解釋清楚此事後就不再言語,離開之前還不忘記吩咐:
“事情已經如此,你們籌備好本王的大婚。”柳懷熙再不情願,也不得不娶陸雲瑤。
就和他之前說的一樣:陸雲瑤對他來說,就是一張王牌。
必要時候可以保命的牌!
——
自打那天在勤政殿的時候主動握住了陸又白的手,程慕嫺就注意到這男人——
比以前還要黏糊她。
說的不好聽就是狗皮膏藥。
陸又白哪裡會想那麼多,他就認爲是自己之前的付出總算是有了些迴應,覺得這條路肯定沒有走錯,方纔如此行事。
程慕嫺心裡被黏的煩了,索性請了后妃來未央宮喝茶。
還是故意卡在陸又白來的時候。
陸又白這日一踏進未央宮,看見這一屋子的鶯鶯燕燕後,目光就不對勁了。
程慕嫺纔要開口說幾句話,陸又白搶先一步,道:
“好了,都跪安吧。”
一句再簡單不過的話,叫這些后妃頓時作鳥獸散。
寢殿的門被男人一腳踢開並且關上,程慕嫺被他牢牢的抱在懷裡,掙扎不開。
“卿卿是不記得後果了對吧?”陸又白咬牙切齒的俯下身,在她耳邊說了一句。
後果?什麼後果?
程慕嫺迷糊中就被狗皇帝吃幹抹淨,總算是記起來這個無比慘痛的後果。
程慕嫺:這混蛋八成有點毛病。
要不是兒子被抱去偏殿——呸!這混蛋還想得逞?
皇后娘娘一連三日扶了柳腰下榻,可謂是不勝磋磨。
甚至是去太后宮中請安時,都暗戳戳的告狀。
太后娘娘顯然很滿意陸又白的胡作非爲,也只是不痛不癢的警告了幾句。
還賞了不少補品給程慕嫺。
抱著一堆補品回去未央宮的程慕嫺簡直就是欲哭無淚。
然而清淨的日子總是短暫的,從六月下旬開始下的瓢潑大雨,一直到七月中旬,終於是引發了洪災。
“這外頭的衣裳都帶著潮氣,烘乾了再拿進來。”
在寢殿裡頭帶陸元璽玩耍的程慕嫺,聽見錦書正在交代宮人做這件事情。
連日不覺的雨水似乎要將雲都灌滿,未央宮外頭種的一排薔薇,早就被雨水打落不少,隨水漂流而去。
一如上輩子的她,恰如浮萍無根,可她就連隨波逐流都做不到。
把目光從窗外收回,程慕嫺拿過帕子,低頭擦了一下陸元璽的嘴角,順手拿過撥浪鼓逗他。
她知道陸又白此時在勤政殿,和大臣商討救災的方案。
大筆的銀子已經先一步到了受災的江南地區,然而讓程慕嫺意外的是——
這次陸又白派去監督賑災款的人,不是別人,而是她的父親,程安博。
她的記憶裡是有這件事情,可被派出去賑災的人是另一個。
原來上輩子派出去的那位大臣,據說這輩子不小心染了病,半個月之前病故了。
程慕嫺只能感嘆一句世事無常,再無旁的話語。
只是對於陸又白派程安博出去賑災的這件事情,程慕嫺著實是看不明白的。
這輩子的程安博過的還不如上輩子,就算是朝中部分人是程家的門生,可陸又白也不至於如此擡舉程安博。
被派出去賑災的大臣定然是皇帝所信任的,所以在某種程度下,能夠領命出去賑災,被西昭的臣子們認爲是一種莫大的榮耀。
程慕嫺著實看不明白陸又白的操作,她只知道,最近想要來未央宮拜訪她的命婦越來越多了。
要說她們都是爲了什麼,程慕嫺低頭看了一眼懷裡流口水的陸元璽,心如明鏡。
朝堂上的這些人,探聽皇帝口風的本事可不是一般的厲害。
更別說陸元璽這麼明顯的名字了——可沒有哪個西昭皇子名字帶帝王之璽的。
這些命婦家裡有的是七八歲的男孩兒,估摸著現在來她這兒混個臉熟,就是想要等陸元璽開蒙讀書後,搶佔一席之地吧。
皇帝的心腹,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這讓程慕嫺有種錯覺:感覺自己的兒子就像是一塊香噴噴的肥肉,周圍羣狼環伺。
她身邊的桌子上放了厚厚的一摞拜帖,都是想要來見她的。
順手翻開幾本,程慕嫺懷裡的陸元璽大概是被這些東西吸引了注意力,伸手就要抓。
程慕嫺好笑的說了一句不要碰,後者像是聽懂了一樣,乖乖的玩著懷裡的布老虎。
陸元璽:母后說不碰,他就不碰。
母子二人安安靜靜的在未央宮待到夜晚,陸又白過來的時候,身上的袍子都被雨水打溼了一層。
男人先去換了一套乾淨的常服,才坐過來陪著程慕嫺和陸元璽用晚膳。
程慕嫺見他眉眼間似乎有憂愁,便下意識問了一句:
“陛下怎麼了?”
“唉。”說實在的,陸又白雖說早就會預料到洪災的事情,可是如今,另一件事也在朝堂上被提上了。
“江南那邊來人報,說是似乎有時疫。”
一時間,程慕嫺的手都在半空中停頓了。
時疫?
上輩子只有洪災,哪裡來的時疫?
爲什麼她一點印象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