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慕嫻也不是單純的在一旁看顧陸又白,而是順手拿起來自己還沒有看完的話本,繼續(xù)捧著看。
看起來對狗皇帝不上心的皇后娘娘,實則手里的話本也覺得不好看了。
那些故事本來是她喜歡看的,可如今倒是一個字都看不下去,覺得無趣極了。
陸又白安靜的躺在榻上,臉色蒼白,身子羸弱。
程慕嫻倒是記起來了他纏綿病榻的模樣。
只不過那個時候比現(xiàn)在還要慘,用枯瘦如柴形容都不為過。
而且還碰上韓芷柔造反,這情況,也是難為陸又白,硬生生撐到傳位給璽兒,這才一口氣咽下,歸了西。
程慕嫻盡量讓自己冷靜一下,她越是強迫自己不去看陸又白,偏偏目光還是不由自主的轉(zhuǎn)過去。
“混蛋?!被屎竽锬镌谛睦锪R了一句。
隨后賭氣似的轉(zhuǎn)過頭。
趕緊醒,醒了以后給她廢后詔書,他們、他們兩個趕緊的一拍兩散!
往后這混蛋是孤獨終老還是左擁右抱,都跟她沒有半文錢關(guān)系!
說起來這未央宮里頭的事情,愣是一點風(fēng)聲都沒有傳出去,加上之前帝后二人也沒少在未央宮里頭一待就是好幾天,所以這宮里頭,除了幾個知情的,誰也不知道皇帝昏迷了。
程慕嫻一直等,等到了夜里,陸又白還是沒有要蘇醒的意思。
氣呼呼的將一碗空了的湯藥碗塞給薛南簫,程慕嫻簡單的拿了兩塊酥餅,吃過一盞茶,就當(dāng)做自己用過晚膳了。
薛南簫不敢多嘴,老老實實的抱著東西走人。
其實走之前,薛南簫還好奇的看了一眼榻上的陸又白。
不應(yīng)該啊,他自己用的藥他自己心里清楚,陸又白怎么還不醒?
況且這人是氣急攻心,休養(yǎng)休養(yǎng)就好,至于之前脖子上的傷口——吃了他那么多的好藥材,要是還好不了,這不是小瞧了他這個當(dāng)神醫(yī)的本事?
薛南簫抱著東西走出去的那一刻,忽然就明白了。
薛南簫:狗還是你陸又白狗。
就不知道,日后皇后娘娘得知自己遭了騙,是不是又要錘人。
啊,很有可能又給人吃閉門羹。
比如說大半年不許見的那一種。
未央宮寢殿里頭只點了幾盞燭火,程慕嫻表示自己嫌點的太多亮眼睛,實則里頭比之前還要暗不少。
至于看起來還在昏迷的陸又白,實則早就醒了。
他甚至在程慕嫻喂他湯藥之前,就醒了。
半夢半醒的時候,他早就聽見了薛南簫的瞎話。
陸又白:這人有時候確實是挺靠譜的。
只是……陸又白知道,自己和卿卿或許就只有這么一個晚上了。
他過了這個晚上,必須得蘇醒。
難不成真的叫卿卿以為他死了,然后把他活埋?
開玩笑!
他和卿卿在一起的日子,他都還沒有過夠,他不想走。
其實,陸又白大概也能明白——程慕嫻或許是嘴硬心軟,只是她自己不知道。
程慕嫻若是知道陸又白心里的想法,指不定又要嘲諷他。
什么嘴硬心軟,她是怕人真的死了,她廢后詔書沒到手,反倒升級當(dāng)太后。
別吧,她可沒有興趣。
萬一那些大臣說什么主弱母強什么的,又給吵起來——要不是因為她背后有兩家國公府,那些大臣壓根就不會吵起來,而是直截了當(dāng)?shù)木幊鰜硪欢压诿崽没实睦碛?,要她去殉葬?
說得好聽就是帝后情深,說的不好聽就是草菅人命。
嘖。
合著殉葬的不是他們這些人,一個個指指點點的,仿佛別人不去殉葬就是罪人似的。
真是好笑。
說起來殉葬這件事,還得提一嘴好大兒陸元璽。
要不是上輩子璽兒強制性的殺了幾個大臣,才鎮(zhèn)住了這群人,沒敢再提殉葬的事情。
否則她上輩子怕也是能夠被逼的去殉葬。
更好笑的是,這程家,也在暗中推波助瀾來著。
或許上輩子她不明白為什么程家要這么做,可是自打程安博想要謀反的事情水落石出,程慕嫻還是能夠明白的。
先是殺了她,再做掉璽兒,那不就是能夠成功的謀權(quán)篡位了?
這皇宮,當(dāng)真是個吃人的地方。
這么一想,皇后娘娘再拿狗皇帝和自己的兒子一比,高下立見。
還當(dāng)老子呢,這老子做的事情,還沒有兒子好。
皇后娘娘越想越氣,要不是見陸又白隨時都可能會一命嗚呼,她早就想要借了這個機會報復(fù)回去。
她捏了捏粉拳,最終還是坐在了原地。
“陸又白?!?
程慕嫻低聲一笑,道:“你要是明天不醒,這西昭江山給誰都跟我沒關(guān)系了?!?
“廢后詔書你要是不給——”程慕嫻說到這里,頓了頓,連帶著榻上的狗皇帝也跟著心臟緊了緊。
“我就自己休了你?!?
話音剛落,陸又白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你休想!”
狗皇帝這么一出聲,頓時把程慕嫻嚇了一大跳。
皇后娘娘還沒有來得及反應(yīng),就被狗皇帝牢牢的抱在了懷里。
除了他脖子上的傷口,程慕嫻覺得,他哪里像個快要死的人。
分明就是活蹦亂跳的,好的很。
皇后娘娘一個生氣,伸出手來狠狠地掐了一下他的腰,惡狠狠道:
“你騙我!”
到了這個時候,她若還是不明白,人就真的沒救了。
這混蛋,分明早就醒了。
在一邊暗戳戳的拖延時間呢。
搞不好這件事還有薛南簫的手筆——給她等著。
等她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找薛南簫算賬。
這丫的,居然敢串通陸又白一起騙她!
早知道這混蛋身強體健的,她就應(yīng)該帶著孩子們一起回去國公府,讓他自己孤零零的躺在這里。
薛南簫既然喜歡照顧陸又白,就讓他去照顧。
只不過現(xiàn)在不是思考這些事情的時候,程慕嫻好不容易從陸又白懷里掙脫開來,抬手就想要給他一巴掌。
然而硬生生的,停在了半空。
看著他脖子上的傷,程慕嫻還是收回了自己的手。
算了,別真的一巴掌又給打出來什么毛病。
皇后娘娘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冷靜些,她看著陸又白,道:
“陛下既然已經(jīng)醒了?!?
“所以,是你自己寫廢后詔書?!?
“還是我寫休書——”
“把你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