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三章 新軍新
蔣介石搖搖頭,拋開自己往年當校長的沉重思緒。
他接著說到:“嗯。很好,還記得。但是你們怎么斟酌自己的利益呢?你也知道,我講的這里面,沒有交代你們個人利益的權力,只是告訴你們的義務。”
胡宗南說:“既然已經投身國家,自然就放棄了個人的利益。”
蔣介石說:“這是一個很深的心學問題。人是不能放棄個人利益的,各個軍閥也在輪訓軍官,都是私軍啊。我們是黨軍,你們是我培養的黨軍軍官,所以我要對你們負責。”
胡宗南說:“學生不敢抱怨,但是撤職我們,就是負責么?”
蔣介石說:“是的。你們消耗的是國帑,不是我的私家的錢。你們只是忠于我,忠于黨,或者忠于其他的黨國領袖,就對不起這些國帑。”
胡宗南說:“是啊。我們為人要忠心,這是你告訴我們的。我們的想法不多,尤其是我,只是跟著您革命。”
蔣介石說:“我現在不革命了,要建設。你們愿意建設,就好好學習,愿意革命,就去找鄧演達吧。我現在無法教導你們了。”
胡宗南說:“我還是聽從校長的。”
蔣介石搖搖頭說:“我就是不讓你聽我的。你愿意當土匪,也隨你。自己承擔責任就是了。”
胡宗南有些著急道:“我沒有做錯什么,怎么您就放棄我們了呢?”
蔣介石無奈地說:“錯了,一切都錯了。你們隨便吧。如果想再當軍官,你還要受訓去,大概至少要一年。費用還是我掏,你們自己選擇吧。”
胡宗南還要說,被宋希濂攔住,他有些明白了。這是蔣總司令討厭總是聽他的。
師生相對無語,再也找不到共同點。
大家告辭而出。
胡宗南對宋希濂說:“宋蔭國,你攔住我,是什么意思?”
宋希濂說:“壽山大哥啊,校長的意思是,讓你自己拿主意。你總是聽校長的,就聽不出來,他讓你自己拿主意么?”
胡宗南說:“我們只能夠等待分配,怎么自己拿主意?”
宋希濂說:“人家不管分配了!讓你自己拿主意,就是不管分配了。”
胡宗南怔到:“撤職了,不就是讓我們等待命令么?難道我們是被趕出軍隊么?”
宋希濂說:“人家沒有說趕出軍隊,但是我們是不合格的,能不能再在部隊干,還需要一年培訓后再說。我的意思是,校長連這些培訓費都不愿意掏。我就是從日本被叫回來的,不讓我繼續學習了。”
胡宗南總算明白一些了,說道:“大概我們黃埔系的培養方向錯了,所以最好讓我們自己消失?校長就輕松了?我越是纏住校長,校長越說培訓錯了?”
宋希濂說:“這么明顯的問題,校長已經說的夠清楚了。”
胡宗南嘆到:“彎子太大了,沒有這樣的做事的呀!”
宋希濂說:“這也是一個死結啊!我們越是請愿,他越是覺得培養錯了我們。我們自己拿主意走人,可能他還覺得滿意。”
胡宗南說:“還是不太懂,他希望我們現在干什么?”
宋希濂說:“他的意思是,你當土匪也行,就別說是按照他的意思!”
胡宗南說:“那我的意思是什么?”
宋希濂說:“這也是校長問你的問題!”
胡宗南放下自己,說到:“蔭國啊,你的意思呢?”
宋希濂說:“看看陳傳瑾大哥去,我找找我的意思,我現在倒是覺得自由多了。看看能干些什么。”
胡宗南說:“陳傳瑾有自己的主意么?我也去找找我自己的。”
蔣中正打發走自己的親傳弟子們,才琢磨黃埔二期、三期到七期的離崗的學生。現在黃埔系的軍校都停止招生了,沒有那么多合格的老師。因為革命學校的原因,這些老師都是一個觀點的。
除非結束學校,難以矯正校風了。
蔣中正找到朱培德說:“這些學生我們得管啊!一期先讓他們歷練一下,但是二期以后,人數來源比較復雜了,我們不能都推出去。”
朱培德說:“是啊。我的意思是給他們集中到一個部隊帶兵去。”
蔣中正說:“那就是一個定時炸彈啊。我的意思給他們推薦給紅軍,讓他們慢慢消化?”
朱培德說:“紅軍也夠危險的了。我們還是自己抽回來,培訓一年再說!”
蔣中正說:“我們還要找老師,還要用設備,那要花很多錢的。”
朱培德說:“這樣,送給清華的軍事中學,我們掏些錢贊助好了。”
蔣中正說:“可是這些人的薪水怎么辦?他們都有家口的。”
朱培德說:“我們給些津貼。他們不愿意上學,自己謀生吧。”
軍令下去后,黃埔系的待命學生也是大嘩,但是還有一個清華學校讓他們選擇。所以也沒有繼續鬧事,當下走了一半,自己謀生去了。笑話,跟著你們是因為看得起你們?難道我們是廢物么?
蔣中正覺得有些可惜,朱培德說:“他們離開后,也還是到其他地方上學去的比較多。這些人短期很難糾正。除了戰場上勇敢一些,留在軍隊也沒有什么好處,讓他們自己去發展吧。”
蔣中正說:“也只有如此了。他們的軍人作風,也許能夠在事業中有好處。”
此時,陳序經還在訓練新一旅的:“你們從頭到尾,都是錯的。小學、中學、士官學校、大學,你們錯在一個思考系統上!只能全盤西化才行。”
這些保定系軍官們是什么心情?
不比胡宗南強。
以馬曉軍為首的旅長們,還有剛到位的留任的黃埔系的營長們,都在看這個海南涯州出身的教授,還有什么高論。
陳序經繼續說:“有人說,你們是中學為體,西學為用?還有的說是自由主義和傳統文化的結合,這都是錯的。你們以為我是西化的人,就十分自由自在么?我是持身很正的人,不搞什么自由戀愛、自由懶惰,很中國化了么?”
大家都認為,這不是中國化么?
陳序經說:“所以,你們是錯的。所謂西化,全盤西化,不是說你的生活習慣問題,而是你們的思考習慣問題。你們轉換思考習慣之后,發現你會變得更為聰明!你以前學的技術,知識,也都還在,成為你繼續前進的基礎。”
陳序經繼續說到:“我不是中國化。我只是吸收正派做人的方法。而正派做人,也是西學的要點。你們以為西學就是自由放蕩。不是的,西學是個體自由的哲學,但不是放蕩的哲學。請問,你在西方,堅持佛家、道家,哪位會妨礙你;你持身要正,哪個妨礙你?馬克思的教條嚴格不嚴格,哪里來的?也是西方。”
馬曉軍說:“你的意思是,我們的知識的體,要更換;那我們學到的知識的殼,還有用么?”
陳序經說:“是的。你的那‘體’,換成你個人的思考,西方邏輯的思考。”
馬曉軍說:“換完后,我們是中國人還是西方人?”
大家哄笑。
陳序經怒道:“這就是中國式的思維!你說1+1等于2,是西方的頭腦,還是東方的頭腦?沒有什么東方、西方!邏輯是人類的共同基礎。我們中國學問,是歷史上的學問,西學是新時代的學問。各自是一個系統,不能相互嫁接,也沒有必要相互嫁接。你按照新時代的一套做人方式就可以了。梁漱溟說的條條是道,但是一做起來,一會是中式的,一會是西式的,在你頭腦中混合,你說,你聽聽,那是什么。“
馬曉軍說:“我們只能選擇一套來做?”
陳序經說:“是的。如果選中國式的,就是舊式的,會導致你們做事的不確定性質。選新式的,就是邏輯清晰地。這里沒有什么嫁接混合的問題。如果嫁接,你就會選擇對你短期有利的,而長期必然陷入危機。”
馬曉軍說:“好吧。我們接受新式的,也就是西式的。你能保證我們比現在更聰明?”
陳序經說:“用不著別人保證。這種想法就是中式的。你自己認識1+1,難道還要我保證你知道這件事的正確性么?”
馬曉軍說:“那我們怎么開始學呢?”
馬曉軍說:“我看太虛和尚弄得方法不錯,就是保證你們都是數字式的、精確的思考。只要加強閱讀和思考就可以了。你們在軍事指揮,軍事條例的學習中,主動運用這些哲學,慢慢思維就科學和謹慎了。
馬曉軍問:“這兩個體系有什么特點?”
陳序經說:“西學就是啟蒙的,或者說無禁區。所有我們認識的世界,都是靠理性進行推導。”
馬曉軍說:“好吧。我們自己先試一試。行了在與士兵交流。”
陳序經嚴肅地說:“新軍,必須是新的知識,新的思考體系!否則,又是浪費國帑。中國耗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