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不僅是杜子衿臉上笑意殆盡,就連安筱毓也變了臉色,平日里孩子們之間的小打小鬧她可以不在意,可是女孩子的閨譽更甚性命誰不知道。
“四丫頭,東西可以亂吃,但話不能亂說。你還是個孩子,怎可說出如此惡毒的話來污蔑同枝的姐妹。若是傳出去,壞的可不是阿滿一個人的閨譽,咱們杜家滿門的女兒都要受連累。”一表明杜子靈的話純屬誣賴不可信,而強調(diào)一榮俱榮的家族概念。
安筱毓本就是郡主出身,通身的氣勢不怒自威,尤其是她說這番話的時候一臉嚴厲憤怒,更是鎮(zhèn)的在場的人大氣也不敢喘。
不管是李氏,還是杜子靈,亦或是三房的兩個庶女二姑娘杜子秋和三姑娘杜子月,全都不敢再多說什么。
而杜子衿雖不會為杜子靈的話難過受傷,卻還是被母親的挺身維護受到了滿滿的感動,她已經(jīng)許久沒有這樣被毫無保留的信任保護過了。
李氏回神之后不免有些屈辱不甘,她拉過漲紅了臉犟著脖子的杜子靈強笑著開口。“二嫂你這是干什么,不過是外面?zhèn)鬟M來的戲言,可能剛巧被孩子聽到了。四姑娘性子天真耿直,也就那么嘴快說出來了,哪能有什么惡毒的心思,你也別嚇著孩子們了。”
意思是杜子衿做的丑事外面都傳遍了,杜子靈只不過說出了大家都傳遍的事實罷了,而安筱毓卻要在這抹殺事實借著自己郡主的身份訓斥無辜的杜子靈,實在沒道理。
安筱毓生性豁達,平時不容易跟人爭辯生氣,但一旦她被惹怒了,必定沒有什么好下場,想當年京城無人不知,福寧郡主是上過戰(zhàn)場殺過人的。
杜子衿看著自己母親真的動怒,趕著在不可挽回之前開口。“三嬸娘說這些污蔑我閨譽的話是從外面?zhèn)鬟M府里的,不知是從那個門傳進來的,我們定國公府的當家人都沒聽到風聲,你們?nèi)康故窍㈧`通。母親維護女兒天經(jīng)地義,想必全天下的母親都是這樣急切的心態(tài),說話語氣急三嬸娘跟各位姐姐不要忘心里去。至于那些流言從哪里傳出來的,父親門下有許多精英斥候,想要查清這些流言的出處想必不是難事。”
杜子衿反駁李氏的話實則在諷刺三房,這兒是定國公府不是杜府,你一個死皮賴臉寄居在別人府中的人居然還有臉反客為主起來了。二則消息打哪來,她們想要弄清楚很簡單。
李氏頓時訕訕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再也不敢輕狂的顛倒是非了。
杜子靈面色一僵,低下頭去掩去眼底的心虛和不安,唯有藏在袖中的雙手緊緊握拳以泄露她的緊張。
那兩位庶女更是努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生怕受到遷怒。
安筱毓被杜子衿這一番說下來,已經(jīng)控制好情緒,語速平緩卻鏗鏘堅定。“阿滿說的是,這些流言到底打哪來,我一定會讓國公爺派人徹查此事,絕不會輕饒那個膽敢污蔑抹黑阿滿的幕后之人。”
杜子衿目光輕輕劃過杜子靈緊繃的臉,輕輕開口,“能傳出此等惡毒謠言之人我看她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人吧,說不定自己才是做了此等丑事世俗難容心理扭曲,這才憤世嫉妒把自己的故事編成話本子扣在別人頭上。”
杜子靈聞言氣急,一張俏臉漲的通紅,羞憤欲絕的怒吼。“杜子衿,你別污言穢語胡說八道……”
杜子衿驚訝的看著氣的跳腳的杜子靈,“咦,我只是隨便猜測一下那幕后之人的心態(tài),四姐姐你急什么呀?”
聞言眾人都把目光聚在杜子靈身上,這讓她更加坐立不安。消息是她命人放出去的,定國公的能力她也清楚,到時候萬一事情敗露……那他們?nèi)恳患易邮遣皇菚悔s出國公府?這不行,她都已經(jīng)及笄了,這幾日母親正借著定國公的光環(huán)在給她議親篩選名單,若離開了定國公府,她還能嫁到什么名門公子青年才俊?
“我……”杜子靈啞口,第一次后悔起來為什么做這樣的事情,可是事已至此,她已不能松口承認。
“咳咳……”忽然內(nèi)室里傳來了幾聲輕微的咳嗽聲,聽著丫鬟輕微的請安詢問聲也知道這是老夫人醒了要起身了。
情急之中的杜子靈靈光一現(xiàn),頓時眼前一亮,不是還有祖母在么,那是她的親祖母。只要祖母還健在,就沒人敢提分家,他們?nèi)恳步^不會搬出國公府。
想到這,她提起神,又頗為得意的抬起頭瞥了杜子衿一眼,頗有示威意義。
杜子衿淡淡別過雙眼,對于這種幼稚的挑釁視而不見。對于她曾經(jīng)歷的廝殺,這些只是小打小鬧而已,無傷大雅,無聊之時拿來逗逗悶子罷了,對于三房那些人的小算盤再清楚不過了。
杜老太爺杜九梅,曾為田林縣縣衙捕快,原配為田林縣里長獨女趙慧雅。兩人共育二子,長子杜淳林,次子杜淳風,而趙慧雅生下次子后體弱常年臥床,一年多后撒手人寰。三年孝期一過,由縣衙知州牽線娶了師爺庶女王香梅。
繼室王香梅其后替杜九梅誕下一女一子,子杜淳海,女杜元穎,后嫁通州知府嫡次子。
杜淳風當年娶了福寧郡主原本有自己的將軍府,后封國公,圣上又賜下國公府。原本老太爺老夫人跟著定國公住國公府無口厚非,偏偏老夫人為了抬舉三房,硬要生搬老太爺在時不分府為由,將那黃鼠狼一般的三房留在國公府里,偏生那群人沒有自知之明還要耀武揚威,甚至于想插手定國公府內(nèi)院大權。
老夫人王氏約莫兩盞茶之后洗漱好,期間大房的大夫人林氏帶著大娘杜子寧也到了松壽院,一起候著老夫人王氏起身。
老夫人王氏將近六十的年紀,容長臉,丹鳳眼,皮膚白皙,一頭銀發(fā)一絲不茍的盤在腦后,帶著墨綠雙福抹額,保養(yǎng)得宜看起來只有五十約莫。
此刻那張常年嚴肅的臉帶著一抹淡淡的不約掃了一眼安筱毓身旁的杜子衿,不緊不慢的由丫鬟攙扶著做到正中居坐的紫檀木雕云紋靠背椅上坐下,冷聲質問。“一大清早吵什么吵,擾人清修。我說過若是心不誠,大可不必天天跑松壽院來添堵,難不成去了庵里清修幾個月修的你牙尖嘴利得理不饒人了?”
一番不孝不賢的大帽子扣下來頓時不動聲色的把剛剛發(fā)生的事的過錯都推在杜子衿頭上,且王氏是長輩,長輩的訓斥再不愿也得受著。聞言,杜子靈知道自己的靠山來了,立馬得意的向杜子衿投去一瞥。
杜子衿一聽這話就知道,其實王氏剛剛早就醒了,已經(jīng)不動聲色的把她們所有的話都一字不落的聽進去了。眼下愿意醒過來,便是知道再這樣下去三房的人要吃虧,這才趕緊的跳出來救急,這人心果然是偏的。